室沉默了許久,教主似乎才從緒里走出來,說:“今天找你來,將前因后果都告訴你,便是想讓你知道,從此不會再有蓮教了,我已然將那本法毀掉,亦已遣散所有弟子。等我死去之后,宮氏一脈明面上就脈斷絕了,南洋沒有什麼好追查的東西,趁著臺風還沒到,你們回中原大陸去吧。”
瑞和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只是拿出那把從玉佩里拿出來的鑰匙,這是蘇驚羽留給蘇幺娘的之一,瑞和總覺得這把鑰匙不簡單。
“這把鑰匙,教主可有印象。”
教主知道自己說的話在蘇魚眼中可信度不高,這也正常,兩人素昧平生首次見面,中間隔著的仇恨綿延數十年,又豈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人家防備他不奇怪。見蘇魚拿出一把奇怪的鑰匙,他仔細辨認一番:“我沒見過,但看鑰匙的材質有些悉——龍嘯。”
黑人進來,聽從教主的吩咐去庫房找東西,最后翻出來一個玉匣子。
“你瞧,鑰匙跟這匣子的材質是一樣的,看鑰匙孔的大小形狀也合適。你打開吧,別怕,我不會坑害你的,我想起這是什麼東西了,這匣子其實是蓮教的一樣珍藏,我聽左護法說過,這匣子屬于圣。”
瑞和打開匣子,里面放著一玉簪,玉簪通潔白,只有頂部的牡丹花瓣有些許紅。
“果然是它,蓮教已經好多年沒有圣了,這個匣子也多年沒有再打開過。”
“這簪子給我一種怪異的覺,這不是普通的發簪。”
“沒錯,發簪只是它的表象,你把它給我。”
教主將發簪上一扭一擰,只聽得咔嘚一聲發簪頂部的牡丹花簇被摘下來,教主從中空的簪管中出一針,那針細如牛通金黃。
“果然是這個,這是辨別圣脈濃度的寶,我也忘了是哪一代教主搞出來的東西。圣被送出去,邊都會有信,我想你這信是從你娘手里拿來的吧?你娘應該是從蘇驚羽手中得到的。”他說著將金針刺向自己的食指,出一滴落到牡丹花簇上。神奇的是,鮮滴在牡丹花上后立刻像有了生命,沿著看不見的脈絡將牡丹花染,花瓣邊緣迅速染上紅,花簇看起來十分詭異。
教主嗤笑一聲,舉起匣子重重砸到牡丹花上,一下兩下三下,將其砸得稀爛。他重重呼吸著,將匣子丟到地下。黑人沉默地上前收拾,然后侍立在一旁沒有再出去。
見狀,教主重重呼出一口氣,瑞和能夠聽到其腔里混的氣音,這人明顯有著相當嚴重的呼吸系統疾病。
“對不住了,明明是你帶來的鑰匙,不過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想來你也用不著。”他看了一眼黑人,知曉黑人站在這里是為了提醒他,他嘆氣,“我將一切都告訴你,也不是單純好心做好事,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我兒子的尸……在你手里,我知道你砍了他的頭,讓他尸首分離……你就看在我今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份上,將他還給我吧,可以嗎?”
瑞和心道果然如此,教主不可能是閑來無事深夜無聊想要找一個人談往事,只能是有所求。對方先放下架子,主給他講解,事無巨細,可以說已經將宮氏一脈的盡數說盡。這麼有誠意,肯定是想要從瑞和這里得到什麼。他上能有什麼讓教主不惜如此姿態呢?思來想去,也只有宮渡霄的尸了。
“宮渡霄和貴派右護法的尸都在我湖山派手里,這些日子以來武林盟多次向我提出要求,讓我出尸,他們決定要鞭尸,挫骨揚灰——”
教主眼中出痛:“那你的意思?”
“我沒有同意,因為我還有許多疑問沒能解答,留著尸也許會有用。你看,今天不就用上了嗎?尸可以給你,不過你的話我不會全信,我要親眼見到蓮教已經徹底消失的證據。”
教主深深看著瑞和,最后點頭:“那就如你所愿。”
半年后,瑞和才帶著弟子們打算回家,龍嘯隨行。天高路遠,宮渡霄的尸早就腐爛不樣子,帶著尸回南洋是不可能的事,龍嘯將宮渡霄的尸燒灰裝進壇子里,然后包進包裹里背好。他一如以往地寡言,只對著瑞和點點頭就走了。
蘇幺娘只知道瑞和跟蓮教教主做了易,也相信了瑞和編造出來的湖山派與蓮教的仇恨往事,兒子沒有讓他去見教主,也沒有提出要去見。
瑞和知道是個聰慧的人,不想讓兒子難做,也不想讓自己不好過。
什麼真相值得兒子瞞呢?必定是無法接的往事。難得糊涂吧!
他們去南洋一來一往就是小一年,回來時有一件讓他們驚喜之事,那就是守在門派中的小牛竟然要娶妻了。當然了,自從小牛年后,他就拜托瑞和給他取了個大名,如今對外都自稱莊靖揚的。瑞和的大弟子方蘊留守門派,莊靖揚也留了下來,每天帶著人巡邏湖山派及周邊,風風火火十分歡樂。后來,他遇到了一個孩,那孩是鏢局的,護送一家富豪出遠門探親,途徑湖山派落下歇腳,莊靖揚就那麼開竅了,一見鐘。
“原先我以為他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了,如今我終于安心!”莊六娘跟蘇幺娘說起兒子的故事,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他也是傻,一點都不會說話,喜歡人家姑娘也不說,就天天蹲墻上樹上屋頂上往人家姑娘懷里丟吃的,把燒餅拿油紙包得滿滿一包就扔過去,好在那姑娘武藝也不錯,不然的話可得被砸壞咯!開始時我還不知道,心里還捉琢磨著怎麼小牛突然間吃那麼多燒餅,哀著我做,天天要好多呢!后來小年跟我說我才知道,可把我氣死了!你有主意送吃的,那倒是送些好的啊,燒燒鴨鹵豬頭,哪個不比燒餅強?送了小半個月,等我知道的時候那姑娘都要走了,說是客人病治好了,得繼續趕路了。姐你不知道,那姑娘真的能干,自家開鏢局,自己帶著手下護送客人去漠北呢!也是小牛的福氣,傻不愣登的竟然還真的打那姑娘的心了,那姑娘從漠北回來后又經過湖山城,說讓小牛去家提親……”
蘇幺娘聽得迷,笑著拍手:“可真是大好事!那可提親了?”
“提了!那姑娘家都同意了,就等著你們回來辦喜事呢!”
蘇幺娘忙說:“那可得趕辦,到時候讓小魚陪著一起去迎親!”又有些羨慕,“你可如愿做婆婆了,明年大概就能做了,我家小魚的姻緣還不知道在哪里。”
莊六娘勸:“開竅不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麼?小牛之前也是那樣,一說親就擺手,不耐煩極了,你瞧,遇見自己喜歡的姑娘,不就跟打通任督二脈一樣,一下子就開竅了?姐,你也別太著急。”
蘇幺娘嘆氣:“我怕我陪伴不了他多年了,等我走了,以后誰陪他呢?”
另一邊,莊靖揚也跟瑞和說起這事:“哥,你可得陪我去迎親。”
“放心吧,你們日子訂好了嗎?”
“還沒呢,我想等你和姨母回來再親,既然你們回來啦,那我明天就出發去李家問婚期。”莊靖揚還跟瑞和說了一件事,“哥,窕窕家就在狂刀門管轄之下,你還記得我家的仇人嗎?”
“記得,前幾年你出去歷練時不是已經找那家人報仇了麼??”
莊家之所以家破人亡,就是因為被狂刀門副門主小妾的弟弟強買強賣了燒餅配方,莊六娘的父母被打得一死一傷,后來母親也傷重不治而亡。丈夫拋棄妻子卷錢跑了,后來因子嗣問題又上門來去搶孩子,他們母子倆與瑞和母子倆的緣分初始,便是那一天在小鎮上莊六娘走投無路之下的跪地求助。
莊靖揚武功練之后就去找狂刀門副門主算賬。沒錯,他聽哥哥的話,那小妾的弟弟敢那麼霸行鄉野,可不就是仗著副門主的勢麼?只要他把靠山打倒了,那人還怎麼借勢?莊靖揚給狂刀門副門主下了龍斗帖,點到即止,狠狠地打敗了副門主。又將真相說出來后揚長而去,不久之后他就聽說副門主在養傷期間就將小妾趕了出去,還打殺了小妾的弟弟。哪怕小妾已經為他生兒育,陪伴他十幾年了。
“是啊,我想說的是我娘的鋪子,當年我娘為了出來找我,把家里的鋪子給賣了,這次去提親我順道把鋪子買回來了,鋪子后面連著院子,以前我娘和外祖父他們就住在那里。哥,窕窕是家里的獨生,以后鏢局得管著,我想婚后過去幫忙……”莊靖揚有些說不下去了。
瑞和愣了一下,隨后笑了:“這不是好事麼?我沒有見過你未婚妻,不過聽你這麼說一定是個英姿颯爽極有擔當的子,你們婚后就是夫妻了,夫妻一,你幫是應該的。”
人生就是這樣,沒有誰會永遠相伴左右,但有一段路有人與你攜手同行,同甘共苦,就是珍貴的人生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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