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借過。”
集圍觀的人群讓出空隙,那人很快便來到臺上,抬手掀開兜帽,出一張與嚴生相像的臉。只是這張臉的氣質看著更斯文孱弱些,舉手投足間盈滿名門公子的富貴驕矜,他淡淡一笑,朝況盟主等人行禮,口稱晚輩唐突,讓各位叔伯見諒。
“晚輩寒叢,給諸位見禮了。各位,我以寒劍山莊莊主的份起誓,嚴生所言都是真的。”來人繼續說道,“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心中愧疚難當!若是我及時阻止父母,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遭苦難。”
“你是——寒叢?”況盟主猶豫道,看了看了宋寒叢,又看了看嚴生。兩人長得的確有四五分像,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不過再看宋掌門就知道,宋寒叢跟宋掌門像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看就是至親父子。
“晚輩就是寒叢,咳咳。”來人手拳抵著咳嗽幾聲,“恕晚輩冒昧前來,實則是無法再放任這樁錯事再繼續下去了。父親,您就收手吧,兒子不想再背負如此沉重的罪孽了,此事了結之后,兒子會遁空門,終不再踏足武林江湖,以此贖罪!”
宋宇治驚疑地打量著新登場的所謂親兒子,這嗓音!這說話的語調!還有這張臉!本就是兒子寒叢!他的心搖過一瞬,但理智讓他冷靜下來,不管這人與寒叢再像,這人出場且說出這番于他不利的話,這人就不是寒叢!
他對兒子的格了如指掌,若說孩子有可能不乖巧尾隨而來看武林大會,但怎麼樣也不會出面,還站在嚴生那一邊!
來人是假冒的,這人是誰?嚴生從哪里找來的幫手,還找到與寒叢長得一模一樣的——不對!宋宇治看向人群晉派所在的方向,蘇魚不見了。
他傾門派之力也只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嚴生,嚴生又去哪里找到一個如此合適的幫手?這本不可能,嚴生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尋到這麼一個人。
唯有蘇魚,最完的替只有蘇魚!
來到秦雅山后,他對嚴生的掌控稍微弱了一些,特別是他參加群英賽那幾日,嚴生似乎有一陣子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思緒轉得飛快,宋宇治的心沉到谷底,嚴生竟然跟蘇魚勾結到了一起。他沉著臉:“你又是哪里來的冒牌貨,我兒子就站在此,你又是誰的兒子!”
“父親,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眾人嘩然,這又是一出怎樣的新戲?
“我兒患惡疾認知有誤,此時他不認自己是宋寒叢,我卻容不得你出來冒領份。我自己的兒子,難道我還會認錯?”宋宇治抬手讓弟子將其拿下,“冒領我寒劍山莊主,其罪當誅!”
“父親。”來人出哀傷痛苦的神,錯步往況盟主邊躲。
寒劍弟子手中鋒利的劍刃在況盟主前停下,況盟主臉上有些被冒犯的不悅,雖然他知道寒劍弟子是為了抓人,但他這個盟主還在場主持秩序,宋宇治就要喊打喊殺了,是不是毫不將他這個盟主放在眼里?方才也是,自稱嚴生的宋主剛開口,宋宇治就要將人帶走,一副捂遮掩的模樣。
“好了宋掌門!”況盟主沉著臉,“別不就刀劍,讓你的人退下去吧。”
“可他胡言語污蔑我寒劍山莊,我實在忍不得。”
“江湖豪俠都在場,這事已經不是你們的家事了,還是搞個清楚為好!”
宋宇治的臉上好像籠罩著一層烏云。他擺手,寒劍弟子退了回去。
沒有了生命威脅,來人退離況盟主兩步,繼續跟嚴生道歉。
“莊主,你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你們一家都是蛇鼠一窩,在我眼里,你今日這般作態只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嚴生嘲笑。
“嚴生,你會相信我的誠意的。”來人轉向宋宇治,來人虛弱地咳嗽一聲,悲傷道,“父親,你為了逃罪名,竟然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認了。既如此,那我們也來做一次滴認親罷!”
宋宇治氣翻涌,這是拿他剛才的話來反將一軍啊,方才他說要跟嚴生滴認親,只要他與嚴生的相融,那代表嚴生就是他兒子,只不過是犯病發瘋了。可若是他與來人也滴認親功,那到底哪個才是他的兒子?
如果他猜測的沒錯,這人就是蘇魚假扮的,蘇魚是他兒子無疑,這滴認親一定能功。
宋宇治覺得自己被套進了一個無法逃的陷阱,陷兩難的局面,不管是往前還是后退,皆是錯。此刻他已經認定來人就是蘇魚了,他不知道蘇魚為什麼會配合嚴生來害他,但他知道的是這事已經不能善了,他第一次恨自己當年心。
當年他養好傷后離開山谷,本來他應該殺了蘇幺娘的,蘇幺娘雖然救了他,但也給他帶來許多辱,可他在手之前心了……當時他就知道,蘇幺娘已有兩個月沒來月信了。蘇幺娘也常說,是他背信棄義在先,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親人。那些話,宋宇治都無法反駁,他的確騙了蘇幺娘,哄得蘇幺娘傾盡全力救他命,后來又反悔不愿意娶他。但那是有原因的,那時候他是真的失憶,忘記自己的出與來,活命是為人的本能,為了活下去他答應了蘇幺娘的條件,保住命之后卻又潛意識認為自己不能娶。
他與蘇幺娘協商,提出許多報酬的條件,誰想得到蘇幺娘看不上他許下的優厚條件,滿門心思只想要跟他親,然后房生孩子。
遇到一個說不通的人,宋宇治也無可奈何。他在剿匪時遇到暗算重傷,蘇幺娘給他吃下的七八糟的藥雖然真的救回他的命,卻無法讓他的武功恢復,他堂堂大丈夫,傷又還好全,還沒有記憶,竟真的被綁著著與之親了。
男之事,又不是方強迫就能的,他自己當時也沒有把持住……
說來說去,因各種原因宋宇治恨蘇幺娘,卻也狠不下心殺了對方。
時至今日宋宇治追悔莫及,那年他趁夜離開山谷,走了三十里路后見到悉的景,這才刺激逐漸恢復記憶。那時候他就該回轉山谷,一刀斬下蘇幺娘的頭以絕后患才是!
一時心,果然鑄大錯!
心中悔恨憤怒織,宋宇治說不出話來。
誰都看得出宋宇治在來人說出“滴認親”時就啞了言語,他不敢不肯無言無措。
嚴生大笑:“好好!就來滴認親,大家都來做個見證,瞧瞧堂堂寒劍山莊莊主到底要認哪個為親生兒子!”
“好你個賤種,我可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聲突兀響起,帶著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憤怒,如熱水沸騰的眾人們瞬間平息,轉頭看去。
不遠僻靜,宋裴凜終于按方素不住。方素掙開大徒弟,眼中厲如夏日雷電,恨不得將臺上的嚴生和冒牌貨劈死,掙開宋裴凜,怒罵出聲,腳下輕點飛掠過眾人的頭頂,襄裹著憤怒的火苗卷上臺。
剛落定,就抬起掌——
沖著自稱宋寒叢的年。
方素不蠢,跟丈夫一樣已經看出替嚴生的盤算以及蘇魚的幫兇行為,比起嚴生,更恨蘇魚。
這一掌帶著十足的勁,“宋寒叢”躲開了。
“哼!”方素冷笑,“你說你是我兒,做母親的打你你怎麼敢躲!蘇魚,你給我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嘈雜議論聲又起,這出戲真是跌宕起伏!
蘇掌門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哎呀真是好彩一出大戲,是最出的話本都遠不能及的彩呀。沒想到宋夫人突然上臺,還將他侄子拉下水,他立馬拉下臉:“真是活得長了什麼都能遇到,像宋夫人這般無理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我侄子打敗你家大徒弟,又打敗你家兒子——哦不,現在不是你兒子了,你家兒子的替,那是我侄子的本事!我侄子唯一的錯,就是破壞了你們夫妻想要用替為兒子闖名頭的計劃,再有就是運氣不好長得跟你家兒子長得像,這才被你拉下這攤臟水里!你們家的丑事,做什麼要拉蘇魚下水,這不是欺負人嗎?”
“你說你是不是蘇魚?”方素沒理會蘇掌門,盯著來人,如果眼神能殺人,這會兒已然將對方殺了個千百來遍了。
“宋寒叢”苦笑:“我聽說過蘇俠的名頭,卻還未曾當面見過。”
“可不就是了。”蘇掌門冷笑,“你們家的事已經夠了,再拉我侄子下水,我們晉派再比不過你們寒劍山莊,拼了命也要向武林盟求一個公道的。”
“你這個野種——”方素恨恨地拔劍。
見狀況盟主沉聲喝一聲:“宋夫人!”
這夫妻倆怎麼都這樣!況盟主不相信若是老盟主在此,這對夫妻也敢這樣隨意手,可見他們眼中沒有他這個盟主。
“來人!”況盟主招手讓凈水閣的弟子上前來,“給我隔開他們!等冷靜下來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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