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黎夏沒客人了, 曲叔叔他們也過來了,“你們一家還沒吃呢?”
黎會計又在重新點錢了。黎夏媽道:“沒呢,總得等旺場過了。你們都吃了?”
廖嬢嬢點頭。眾人在庭院里坐下, 這是過來等著魏容帶回來的結果了。
黎夏媽道:“行, 那你們坐會兒, 我不招呼你們了。我還真有點了!”
廖嬢嬢道:“都像你們家不為錢發愁就好了。”
陳媛苦著臉道:“廖嬢嬢,我都快要愁死了。”
“那你們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黎夏道:“叔叔、嬢嬢們, 政府最后肯定會管的。你們不要太著急了!”一邊說一邊往鍋里丟面條。
如今趕集的早上,黎夏媽都是給家里里吃粥。這樣不至于連續兩頓吃面食。
黎遠吃完了抄手把筷子放下, “小姑,你幾時給我舅媽打電話啊?”
“你表哥在外地讀中學,你舅舅來鎮上了。你舅媽就一個人送你外婆去醫院, 安頓好怎麼也得一兩個小時以后了。你不要太著急了,你外婆沒事。”
魏家老太太可還有二十年呢!這一次就是虛驚一場。
張嬢嬢道:“他外婆怎麼了?”
“說是暈過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魏容親媽看來存了不啊!
黎夏讓表姨給外頭的叔叔、嬢嬢都舀了碗豆漿。
曲叔叔道:“夏夏, 你說政府肯定要管,你是覺得供銷社肯定拿不出錢來了哇?”
黎夏道:“之前獎消耗了那麼多產品, 都還是積嚴重。你們說他們到底積了多?”
這麼一說, 大家伙心頭都拔涼拔涼的。只希他們搭著部人員的東風能拿得到。
晚一些,黎擱下筷子去看。
曲叔叔提出也一起去, 一直干等著心焦得很。這都一個多小時了, 等得坐立難安。
“我們站遠一點,免得影響他們就是了。如果能取只是要等, 就讓黎回來告訴大家。”
這里離供銷社其實并不遠, 就是擔心一窩蜂的涌去太打眼,影響了所謂部人員先一步把錢取出來。
聽黎夏分析了一下,如今大家唯一的指就是這個了。
結果沒想到這兩人也跟包子打包似的有去無回。
這回真坐不住了!
黎夏看看鐘, “爸,要不我們送雯雯和小遠去上學,順便看看況?”
黎會計點頭,“好。”
那幾個叔叔、嬢嬢站了起來,直接往街上去。
陳媛也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黎夏道:“大嫂你班不上啦?”
“我還哪有上班的心思啊?整整八個月的工資啊。小妹你那會兒怎麼不撒、耍潑著我們借錢啊?”
黎夏眉一挑,“你還找不到怪的啦?你們主說借錢,又不樂意借。還不得我變卦不買房子,我說過什麼了麼?”
陳媛訥訥道:“我、我就是這麼想一下。”
黎夏懶得和計較。大嫂就是這麼一個子。會把別人只放在心底想想,不會說出口的都口而出。
但上輩子和林和全鬧離婚,婆母來耍潑,媽干不過。也是大嫂擼起袖子沖鋒陷陣的。
還跟林和全的媽直接打了一架,頭發都被薅掉了一把。當然,也沒吃虧,給林和全他媽腰上掐得青青紫紫的。
黎會計道:“行了老大媳婦,你好好在家待著,準點去上班。你還想曠工被扣工資啊?老大已經在那里了,夠了。又不是要搶銀行,去那麼多人干什麼?”
陳媛道:“我還真想去把我的一千塊搶出來。”
黎夏一驚,覺得有必要去派出所門口打聽一下他們出警沒有。這要是人人都跟大嫂一個心思,還真是可能出事啊。
“爸,我們走派出所那條路送他們去學校。”
黎遠道:“小姑,我非得去上課麼?我擔心外婆,擔心我爸媽。”
“那我們去學校找老師說明一下況,看準不準你假。”
“好的。”
黎會計拉著黎雯,黎夏拉著黎遠,四個人往學校去。
供銷社那條路和派出所那條路是平行的。派出所就在農民聚集賣菜的那條街上。
四個人一路走著,越靠近聽到議論的人越多。
其實魏容兩口子,黎和曲叔叔都一去不返,黎夏也猜到供銷社門口堵滿人了。
果然還沒走到,就見到有人從供銷社那條路折返。
“前頭供銷社外頭被人山人海堵住了,過不去。”
黎會計道:“人山人海?”
他和黎夏對視一眼,看來是真的取不出來了。
黎遠擔心的道:“錢取不出來麼?”
黎夏他的頭,“你爸媽雙職工,你媽還有個小雜貨鋪。還有雯雯也是一樣,你爸媽按月拿工資,你媽媽有份穩定的外快收。你們兩房都不會因為存在供銷社的錢拿不出來就不能生活的。”
兩小點點頭,他們記得國慶前各自父母還慨過,做花生意賺的錢沒來得及趕上趟存進供銷社。幸好沒趕上!
路過派出所門口,黎夏讓他們等一等進去找人打聽一下。
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派出所早就去人了,除了留守的一個門外全去了。這是□□!”
黎會計道:“鎮上要熱鬧一陣子了。”
這麼走到學校,學校也不安寧。原來不老師也往供銷社存了錢。
中午的時候校長親自在門口拿著課表盯著,不準下午有課的老師離開學校。
黎夏對黎遠道:“看到沒,該上課的必須留下上課。你擔心爸媽,別人難道不擔心嗎?你是個學生,好好上課別讓我們大人擔心就是盡到家庭責任了。”
看著黑著臉的校長,黎遠有些害怕,“好、好吧。”
他松開黎夏的手進了校門,怯怯問了一聲‘校長好’!
黎雯也問了好,然后揮揮手,“爺爺再見,小姑再見——”
黎夏也過去和校長打招呼,“校長好。我侄兒有長輩急病了,他有點擔心。我怕他課間趁著沒人溜出來。”
“請家長放心,課間我也在的。”
“校長辛苦了!”
黎夏這次和黎會計一起返回。還是走派出所那條路,怕供銷社那條路走不通。
不過他們是走出了派出所那條路,又往供銷社走。總得去看看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家里都陷了三個人進去了。
黎夏提出一起來送侄兒、侄,就是準備陪著爸一起去看看。
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怕萬一老頭讓人磕著、著。有一起有事能互相照應一下。
兩個人走過去,還差十米轉彎就走不了。人都堵到這里來了!
黎夏道:“他們該不會是被堵在里頭出不來吧?”
黎會計道:“有可能。”
父倆湊到尾部聽了聽,前頭糟糟的,好像有人在咆哮、有人在哭。
錢確實是取不出來了。因為出現兌,徹底關上一個都不能取了。
供銷社的領導出來了,鞠躬道歉。但是沒錢就是沒錢。
黎夏聽著和前世如出一轍的發展,“爸,我們回去吧。別咱們也被堵在這里出不去了。”
黎會計看看麻麻的人頭,也找不到兩個兒子在哪里。這怕是有上千人堵在這兩條街上。
他也怕父倆再陷在這里,家里老太婆更擔心。
“走吧。”
他們剛走出一段,就聽到后頭有人在喊,“走,在這里鬧不出結果。找政府去——”
父倆停步回頭看過去,人流慢慢朝政府的方向涌去。
黎夏覺得陷在里頭的人這會兒本沒辦法逆人流而,都被裹挾著往政府去了。
前世其實很埋怨兩個哥哥。
黎會計升高進了醫院,他倆說來供銷社看看況就一去不返,最后還去了政府門口靜坐。
現在看來他們當時就是有心,也走不啊。
“大哥吃了一大碗牛面。二哥、二嫂還沒吃午飯呢。”
黎會計道:“有什麼辦法?一頓不吃不死。走吧,回去等著!你說怎麼又讓你給說著了呢?”
黎夏道:“國有銀行都不敢因為這次通貨膨脹把利息翻兩番。他們供銷社憑什麼站出來做好事啊?反正天上掉餡餅的事,我就覺得不安。寧可不占這便宜,也不能陷進去。”
黎會計臉上閃過一抹赧然,又走了一段路道:“這話,你大伯也曾說過的。”
黎夏道:“估計大伯也早就想到這一天了。他如今不在其位,不好指手畫腳。估計私下提意見也沒被接納。力所能及的告誡邊的親朋,還被爸你沒當一回事。”
記得前世隨著明哥的發展越來越好,兩家就漸漸疏離了。
就是這個時候走也不多,反正沒有要組四人夕紅旅行團。上次聽倆老頭的意思,明年三月想去西安。
說是今年走了南京,明年走西京(西安)和東都()。當然,附近一片也是要走的。
譬如去西安肯定還要去看看壺口瀑布和延安,中途還要去軒轅廟祭祖。
去肯定還要去附近的龍門石窟、開封等地。然后轉道鄭州,再去北京琪姐家里看看。
黎夏估計琪姐只能在家門口給他們找個招待所,住不下!
大伯雖然因為不徇私被家族里的人詬病,但人品真的是沒得說。
黎夏呼出一口氣,明哥別的方面都隨了大伯。就這個生活作風問題,不像話!
但是吧,上輩子明嫂知道了也跟他扮恩。這閑事黎夏就不想管。
一路走著,邊想事邊挽住黎會計。
“爸,那你就帶上媽和大伯、大伯母一起好好出去玩兒。錢不夠還有你閨呢!我雖然不太可能像明哥那麼功,但肯定也不會讓你和我媽晚年為錢發愁。”
上輩子他們全家差不多就是從這個時候急轉直下的。廠里的效率明年開始就要不好了!
再過一年就是發一半工資,再然后本發不出來。最后宣布破產,被人兼并重組。廠子一直都存在,但是和他們這些工人沒關系了。
他們都被買斷了工齡。
就連老頭干了幾十年都才五千塊,其他人可想而知。
后來倒是有政策,老頭買社保需要七千。再加上老太太那份,他們自己肯定差得多。但是兒們當時也都過得艱難。
他們就沒吭聲。
結果二老一商量,覺得他們大概就只活得了七十來歲。沒幾年了,不買了!
一個都沒買,當時買了一個都好!
哪曉得兩個都有長壽基因,活到了八十九還齒不搖、眼不花的。
后來黎夏在深圳生意越做越大,從給工人做盒飯到開上了中式快餐連鎖店。
換了個大房子,每年冬天接他們過來過暖冬。
這才聽二老說起買社保這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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