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再次站在歸元城中央廣場,比武臺上的青丹鼎已經撤去。
丹靈谷招仙令已經結束,聚集在歸元城的散修也悉數散去,比武臺下的地攤看起來也冷清了不。
招凝剛在廣場邊站片刻,立刻被人發現了。
“仙子!這位仙子!”招凝轉頭,卻見幾日前出售礦石的攤主正在熱的招呼他,招凝走近,攤主臉上的笑都對開了,“仙子,又遇見你了,仙子可還要礦石,我又從千韌山脈采下了一批,不僅有寒礦,還有玄鐵礦、銀礦,仙子快看看,這都是煉的好材料。”
招凝視線掃過他的攤位,攤位上擺著比那日更滿的礦石。
抬首玩笑著,“道友,這是又想在我這兒做大生意呢。”
“誒?”攤主腆著笑,拐著彎承認,“仙子,怎的這麼挖苦老道,老道是覺得練習煉本就是廢材料的事,那日的材料提煉不出多金,難免在練習上材料不足。”
招凝自知以后需要煉的次數還很多,早晚都得買材料練習的,便問了句價格。
攤主立刻笑開了,“這可是我特意去千韌山脈挖去的礦石,這千年千韌山脈的礦石可是越來越難挖了,老道廢了好大的勁才買下這些,仙子,您是老道貴人,您看這個數如何?”
他比了個“二”,一共二百塊下品靈石,招凝頓了頓,儲袋中的靈石也就剩差不多的數了。
招凝又幾分猶豫,可心底不知怎麼就劃過寂靈之府西配殿空的武架,又覺確實得多練練,添些武上去。
索干脆又再次全包了。
這買的任,好在這會子中央廣場冷清,有人注意到這邊,只有攤主咧著笑開了花,反復拱手說著“仙子貴人,貴人得好報。”
招凝買完之后走了幾步瞧著儲袋中零星的靈石,一時默然,似乎是來購置干糧的。
算了,省著些用,野果也能充的,大不了嚼人參去。
招凝系儲袋,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向歸元城西南住宅區走去。
之前孔南離開時,招呼招凝尋到府得閑可去他們家坐坐,怎麼說也是剛進修真界就遇見的良善人,應當去拜訪的,而且現在招凝想找孔南爺孫幫個忙。
孔南爺孫家在一條窄巷中,似乎歸元城凡人的聚集區,正值巳時,凡人都去各大店鋪做工了,這條巷子中分外冷清,招凝沒在中央廣場見到他們,想來應該在家中修煉。
只是招凝離孔南家還有十數丈遠,就聽見院子里傳來孔荔的嗚咽聲。
“我們怎麼可能和魔的修真者勾結呢?我險些被那魔殺了!”
“幾位清霄宗前輩,我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是不小心在城外撞見魔。若是真與我們有關,我們犯不著焦急忙慌地向清霄宗巡查隊稟報,您說是不是?”孔南的聲音比孔荔鎮定多了。
“當然。我又沒有說你們一定和魔的修真者有牽連,只是尋常問兩句罷了,別張。”
這有幾分慵懶隨意的聲音似乎是清霄宗紀岫的,卻聽他半調笑半威脅道,“老頭子,我們用圓回溯查了他們死前片刻記憶,你說巧不巧,所有魔都是一片空白,就城外那只有你們的影子。”
孔南撲通一聲就跪下來,孔荔也跟著跪了,直呼冤枉。
“我們那日當真只是去送符箓,田家莊在老朽這定了一百張炎符,一百張火網符,這是大生意,老朽一共花了七日才畫好,連夜帶著孫送給大主顧,誰知回來路上會見魔,真的與我們無關啊!”
“哦?是嗎?”紀岫幽幽嚇道,“這樣,老頭子,你可聽說過搜魂,只要略一施展,便能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說的是真是假。”
“不不不,不能用搜魂,會變癡傻的。”孔荔嚇得聲音抖。
“怎麼會癡傻?頂多痛苦些……誰在外面?”紀岫威脅的聲音一頓,抬眼看向院門。
招凝正巧走到院門口,見著院中站滿了人,六名銀甲巡查隊修士分立兩邊,紀岫搖著扇子似笑非笑地盯著。
“紀岫前輩。”招凝拱了拱手。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姑娘。你怎麼找到這來了?”紀岫說話頗為客氣,那夜的,紀岫對招凝的映像頗好。
孔荔兩邊一打量,抹著眼淚,爬起就沖向招凝,攬著招凝胳膊,“招凝妹妹,你快跟紀前輩說,那日我們險些被魔所傷,還是你出手幫我們攔住,才有機會反殺了那魔。”
紀岫瞧著兩人的關系,調侃著,“看來小姑娘不是來找我,那小姑娘便來說說,他們是不是無辜的。”
招凝上前半步,正準備實話復述那日城外所遇之事,卻見孔家堂屋里走出一人,是秦恪淵。
“師兄。”紀岫臉一正,“可有魔氣?”
秦恪淵沒說話,目落在招凝上,眼神帶著詢問。
招凝繼續剛才未出口的話,“那日招凝在城外遇見孔南和孔荔,魔已神志不清,只知鮮與殺戮,是孔南親手除去的魔。”
“就是就是。”孔荔在招凝后探出半個腦袋,像是有了底氣,“是我們除的魔!”
秦恪淵轉眸對紀岫,“此沒有魔氣。”
紀岫臉卻不好,“這歸元城都快翻遍了,半魔氣都沒找到,難不那十幾個魔的修真者真是巧一起修行出了岔子,同時被心魔侵蝕神魂了?”
“未必。”秦恪淵話語極簡。
紀岫似被提醒,神更難看了,“難道是極魔宮的人又卷土重來了?他們想把我們昆虛修真界變下一個西極魔荒嗎?”
孔荔瞧瞧秦恪淵,又瞧瞧紀岫,聽不懂他們話里的意思,“西極魔荒是什麼地方嗎?極魔宮不是萬年前的邪道宗門嗎?”
紀岫不耐煩地提了一,“極魔宮確實是近古紀元的邪道宗門,他們崇尚的太初本惡,認為域外天魔是他們的道之本源。數萬年前,在九州西極一帶肆,釋放地魔淵部分天魔,使得整片西極地帶所有的修真者淪為魔,雖后來被數名元嬰上人鎮,但魔氣一直未散。”
“魔氣不散,那豈不是里面的生靈都變魔了?”孔荔驚訝地捂著。
“不然你覺得為何那被稱作‘西極魔荒’?”
兩人一來一回說著那段可怖局,秦恪淵卻向院外走去,路過招凝時,微頓,遞給招凝一句話,“隨我過來。”
招凝抬眸看了眼秦恪淵的背影,又垂眸,大概猜到秦恪淵喚要說些什麼。
巷中僅他們二人,秦恪淵道,“破厄丹方一事,清霄宗欠你一人,若想清霄宗,亦不是不可。”
招凝小訝,遠沒想到破厄丹方珍貴到這般地步,畢竟那只是丹方,所需天材地寶又難尋,不至于以一宗人來抵。
“清霄宗招人,無論宗門長老后輩,還是在外所收弟子,若想宗,都需通過十年一次招仙令進。”
“清霄宗下一次招仙令在半年后,你之資質適合古道法,清霄宗可額外贈一個古道弟子名額。”
招凝眼眸一亮,只覺前路霾盡去,抬手就要拜謝,卻被秦恪淵止住作。
秦恪淵表不顯,“本座說過,你若想宗,需通過招仙令進,招仙令篩選弟子宗門不會手。”
招凝眸子彎彎,“秦前輩,招凝知道您在提醒我靈竅一事。靈竅損,想要通過招仙令測試是為不可能。但招凝在凡俗便得前輩指點,雖說剛修真界,卻也找到秦前輩所指醫修,招凝必定拿出十二萬分誠意請求醫修醫治。”
招凝自覺抓住秦恪淵的暗示,可是說明了,秦恪淵仍是沉默。
遲疑喚道,“秦前輩?”
“半載歲月不長,且慢慢來。”
秦恪淵說完轉,頓在院門口,院中說話的幾人登時止住話聲。
秦恪淵問,“田家莊可是和田氏修真家族?”
孔南早已站起,他拱手恭敬回答,“確是和田氏分支。”
秦恪淵目鎖在孔南上,“若你二人被天魔所,不出十日便會淪為魔。本座雖在你們沒察覺到魔,但你二人識海不寧,神魂不穩,十日之不得出歸元城,穩固心境。”
孔荔大驚,本沒察覺自己有異常,害怕地挪到孔南邊,“爺爺,怎麼了,我們難道要死了。”
孔南倒是淡定,拱手向秦恪淵,“醫修診斷過,實乃驚懼過度又大喜大悲所至,多謝秦首座掛懷。”
秦恪淵不再多言,化作一道銀白流,紀岫跟著劍飛起,二人消失在天際,銀甲巡查修士也離開了院子。
孔荔歪著頭詢問,“爺爺我們什麼時候請醫修診斷過,我好像不記得了?”
“你這傻丫頭,那日晚上都哭暈了過去,當然不知道。”孔南安地了孔荔后腦,又看向招凝,朝招凝表歉意,“沒想到姑娘今日來拜訪,竟遇上這等事,實在招待不周。”
招凝從秦恪淵最后一語中堪堪回過神,淺淡笑了笑,“我本是來想請孔爺爺幫忙寄賣些件,只是不知兩位神魂有礙,我這也有些事需要早些理,便不打擾兩位了。”
思忖良久,招凝認為秦恪淵是在提醒自己就算誠意夠了,玉景玨半年恐怕也無法治好自己。
招凝為此失神,但也堅定要一試,因為只有這一條路,只得加快日程去靈霧森林收集全了藥材。
“等等,招凝妹妹。”孔荔喊住招凝,“你是想賣什麼?哪有什麼有礙,你看我神清氣爽的,反正我們十日都不能出歸元城,擺攤打坐也是修行,你給我們,去忙你的事。對吧,爺爺。”
孔南點頭,“說起來,招凝姑娘今日又幫了我們爺孫倆一次,這等小事,我們幫你理吧。”
招凝猶豫了片刻,還是應了,拿出一只儲袋遞給孔南,“這里面有五柄一重下品靈,還請孔爺爺幫忙,價格您幫忙把關就好。”
孔荔驚呆了,靈識一探,明晃晃地五柄一重靈劍,張了張。
“這是你……你煉制的?”
“嗯。”招凝應著,“初次煉制,手藝不足,若是技藝了,我便為孔爺爺、小荔姐姐量打造兩柄下品靈。”
孔南巍巍收起儲袋,活了快百歲,從未見過這麼多一重下品靈,一聽招凝說要為他們量打造,更是驚呆了。
“招凝姑娘良善,那太貴重了,不用了。”
招凝未應,只拱手謝過他們幫忙寄賣,這才轉離去。
“唆唆唆——”
薄霧彌漫的森林里,一道影極速劃過,其后一道黑線隨。
青綠漸染的擺劃過,招凝旋飛起,那黑線陡然止住前進方向,周黑一散,現出龐大蟒。
這黑蟒頗有靈智,螺旋繞,蛇信吐出,搜尋招凝氣息。
待得它察覺氣息飄在頭頂,三角腦袋抬起,腥大口咧開,卻極度人化僵滯,上方除了招凝,還懸停著一把銀白長劍。
下一刻,劍訣手勢掐出,靈力注長劍中,長劍一聲嗡鳴,噌得一瞬刺那腥蛇口,將黑蟒釘地面。
黑蟒反復扭曲抻直子想要逃,卻怎麼也掙不開。
招凝落地,雙指作劍,輕輕一轉,銀白長劍隨之一震,氣力貫穿蟒,黑蟒登時沒了氣息。
銀白長劍飛回招凝手中,這柄長劍自柄劍皆由寒打造,劍長兩尺五寸,劍寬兩寸,劍刃極薄,是招凝打造的八柄長劍中表象最好的了。
抹去劍零星跡,一重下品靈攻擊下,普通妖本無法抵。
這是招凝進靈霧森林的第三天,正值未時初,林中霧氣剛散去些,招凝找到佛手蓮的生長之地,剛采摘就險些被那黑蟒襲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