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卿更是天悲哭道:“武帝陛下,您睜眼看看這大楚吧!”
“嗚——”
“嗚嗚——”
宋鶴卿哭嚎聲剛落,幾道低沉而厚重的角聲過所有廝殺聲傳城,秦箏和所有員都是一怔。
地面震得如同地一般,城樓飛檐上都簌簌直往下掉灰渣。
宋鶴卿有過在青州守城見楚承稷帶兵殺回來的經歷,見此形,激得語無倫次:“殿下……一定是殿下趕來了!武帝陛下醒靈了!”
宋鶴卿朝天跪拜:“武帝陛下佑我大楚啊!”
其余員連忙也跟著宋鶴卿跪拜,秦箏卻是直接朝著外城樓那邊跑去。
還沒上城墻,就已聽見震天的歡呼聲,心中一時間被狂喜淹沒,眼淚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他終于趕回來了!
王彪和謝馳已經帶著集結好的軍隊從城門沖了出去,靠近城樓的北戎軍被殺退,這會兒城樓上倒是安全了。
秦箏由楊毅帶兵領著登上外城城樓,目便是下方黑一片混戰的人群。
楚承稷的軍隊很好認,紫荊關守軍和北戎人的軍隊苦戰數日,早已疲力竭,他帶回的八萬大軍,是一路聽著北戎屠戮婦孺、食楚軍同袍趕來的復仇之師!
低沉的牛角聲一聲連著一聲迫響起,王彪和謝馳帶兵把分散在城樓四周的北戎兵卒往中間趕。
而在最后方,八萬大軍的隊伍還沒法在這片天地視野所及的地方完全展開,打頭陣的騎兵陣似一個尖錐,強勢扎北戎軍后方,將北戎人的隊伍往兩邊撕扯,口子約拉越大。
隨著跟在騎兵隊伍后邊的步兵陣也出現在天地界的曠野,秦箏在城樓上才看清,楚承稷帶回的這八萬將士,是呈巨大的扇陣刺北戎軍后方的。
楚承稷所率的騎兵隊,就是扇陣的三角尖,銳利無比,所向披靡。
騎兵陣一旦扎敵腹,后邊的步兵陣將缺口越撐越大,最后生生將北戎軍分為了兩部分,騎兵陣把對方的陣型沖散了,再由步兵陣圍過去絞殺,配合得天無。
北戎軍在最疲敝的時候對上這樣一支對他們滿是仇恨的軍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那一顆顆掛在北戎戰車上的頭顱,無一不了對這支楚軍心中仇恨的催化劑。
北戎人想用這樣的方式催生出他們心中的恐懼,卻不知也能催生出最極致的仇恨,并且這樣的仇恨之火,遠遠勝過了恐懼。
楚軍將士們個個殺紅了眼,這一刻,每一個先前在這片土地上死去的楚軍將士,每一個被北戎人斬首掛到戰車旌旗上的頭顱,都是他們的至親。
唯有殺戮和鮮,方可緩解心沖天的恨意和怒火。
楚承稷一路沖殺至北戎軍腹地,北戎的休屠王、左右鹿蠡(li,四聲)王先后他斬于馬下。
高豎于軍陣中央碗口的帥旗旗桿也楚承稷一戟劈斷,沈彥之的尸首跟著一起墜下時,他沒讓尸首直接砸地上,用戟柄接下后,撂到了一旁側翻的戰車上。
帥旗被砍倒,北戎軍更是了一群無頭蒼蠅,在軍陣中撞,毫無章法可言。
老單于在樓車上觀戰,他麾下最得力的戰將和兩個弟弟都死于楚承稷之手,對上楚承稷那雙本該淡薄此刻卻已滿是戾的眸子,他生平頭一回生出無比明顯的懼意來。
不過一個照面,就嚇得老單于幾乎是聲大吼:“撤兵!”
他最驕傲的兒子在鹿門人毒死了,他最重的戰將和弟兄也在這場取大楚腹地的大戰中戰死,南遷終究是個錯誤的決定。
樓車撤退緩慢,遠不及戰馬的速度,眼見追兵就要追上來了,老單于直接棄了樓車,騎馬由親衛隊掩護倉惶出逃。
這集結了大楚所有兵力的一戰,終究是以北戎敗走,被殺上萬俘兵告終。
*
夕西下,紫荊關外的戰場一片殘紅。
秦箏立在城樓上,紅比殘更艷烈,靜候斜里凱旋的大軍。
楚承稷在馬背上抬起頭,二人視線相接,雖未出一言,卻已道盡萬語。
北戎屠民烹之仇,他會如三百年前一樣,打到他們再不敢南下度烏梢河牧畜才算終結。
但除此之外,這天下已再無什麼能阻止他稱帝了。
楚承稷登上紫荊關城樓時,那紅落滿余暉明艷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姑娘同他說:“我不僅替你守住了江淮和南境,也替你守住了大楚。”
楚承稷擁懷,收攏雙臂真真切切到存在的時候,這一路日夜行軍的深藏的不安和惶恐才完全平復了下去。
他糾正:“是我們的大楚。”
秦箏愣了一下,側臉著他堅實的膛,隨即淺淺笑開:“嗯,我們的大楚。”
二人在夕的余暉里,一同向遠蒼茫的群山,積雪還未融盡,一眼去顯得斑駁而瘡痍,可被霞照到的殘雪,又有種別樣的瑰麗。
一如他們腳下這片王土,瘡痍蒼涼,卻有著蓬發的生命力。
他們會在這片土地上建起一個更好、更強盛的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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