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士兵破門而,團團圍住所有人。
樊族長、胡族長等人一見這些闖的士兵,本就灰暗的臉徹底沒了人,絕籠罩頭頂。
隨后,一鎧甲、手握長刀的戚節度使闊步踏庭院之中,他視線先劃過戚夫人,確認安然無恙,方才命人捆了蠻、僥兩族人。
賓客們更不敢或是出聲,他們對今日發生的事兒皆一頭霧水,即便能夠肯定針對的是那兩族人,但瞧著往日不可一世的兩族人落敗公似的,心里皆惶不安。
他們怕到牽連。
而戚節度使接著便告知一眾賓客,暫時不能放他們離開,神威嚴,不過態度卻并不苛刻。
賓客們仍惴惴不安,尤其是他們這些人中,多多都跟兩族有些牽連,否則不會來參加婚禮。
尹明毓既然手管,便要有頭有尾,是以出言簡單安了眾人幾句。
戚夫人等說完,短刀鞘,收回寬袖中,問尹明毓:“可還有事?”
尹明毓稍一想,還真有一事,南柯還在后頭。
便讓銀兒跟著護衛去后院,代兩句。
銀兒領命,抬步向后院走去。
新房里,南柯的手進床褥下,那里,藏了一把匕首。
南柯知道今日刺史大人和刺史夫人要手,所以只要熬過今日便好,想好了,若是胡族長來了,便用匕首來保護自己,也親手為他辱過的族人報仇。
能聽到一些前院的樂聲和喧鬧聲,那些聲音,沒有讓焦躁,反而越發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南柯的心卻劇烈跳起來,匆匆起,打開門,仔細去聽。
聽到了尖聲,又聽到了很多腳步聲,霎時便確定一切,渾如同甘霖洗過一般,暢快不已。
南柯想親自去看看那些人的下場,方才走出后院門,便被士兵連同胡宅的下人一并抓住。
這時,銀兒過來找。
“南柯,前面一切順利,夫人讓你先安心聽從安排,切莫急躁。”
南柯明白,是新嫁的胡族長夫人,只是,“我的族人們……”
銀兒道:“與其他賓客一樣,只是暫時不能走,待到事了,許是會放歸。”
南柯便再無任何擔憂,只余滿心痛快。
尹明毓等到銀兒回來,便與戚夫人一起回節度使府,胡宅和各收尾事宜則是由戚節度使繼續進行。
謝策人小,在前院正堂坐了許久,便忍不住困意,趴在娘懷里睡了過去。
尹明毓和戚夫人一進來,金兒和娘等人立即便歡喜地起行禮。
娘還抱著謝策,尹明毓免了他們的禮,然后看向謝策。
謝策側頭趴在娘肩上,一邊乎乎的臉頰得堆向鼻子,也鼓了起來,極有趣。
尹明毓和戚夫人看他這模樣,皆笑起來。
戚夫人邊笑邊道:“不若你們今日在府里留宿吧。”
尹明毓婉拒道:“謝過您的好意,等刺史大人回來,我們就得啟程回京,州衙還有許多事,不便留宿。”
戚夫人聞言,理解地點頭,不過又問道:“你們這次回去,可還會回來?”
謝欽在南越才剛剛開始大展拳腳,按理來說是會的,但未確準的事兒,也不能太過肯定,便只道:“得回京之后才能知道,您若是有什麼捎給大娘子的,莫要客氣,我們一并帶回京。”
戚夫人直接應“好”。
天已晚,尹明毓與戚夫人告辭,便不再多留,帶著一眾人返回州衙。
他們的馬車直接停在州衙正門,護衛去敲響了閉的東角門門環。
門環聲一響,州衙頗有幾分劍拔弩張的褚赫和一眾吏全都看過去。
一個護衛去到東角門高喊:“來人是誰?”
門外護衛回答:“夫人和小郎君回來了。”
護衛一喜,立時便打開門迎他們進來。
褚赫面上也出輕松的笑容,轉向州衙一眾吏,道:“本既是與諸位說刺史大人有差事代,自是不會騙諸位,稍等等,差事便來了。”
劉司馬等人互相看彼此,待到刺史夫人進州衙,便又一同看向。
尹明毓自到了州城,人矚目慣了,自是不會有任何不適,但壞心眼兒,輕飄飄掃了眾員一眼,便對褚赫笑道:“蠻、僥二族皆已被捕,接下來該辛苦你了。”
劉司馬等員皆心中大震,不敢相信,可刺史夫人完全沒有必要在此事上撒謊,而且還有褚赫今日的異狀佐證……
難道蠻、僥二族……真的出事了?!
而尹明毓扔下這麼一句話,看完眾人震驚的神,便抬步從旁側回后宅。
褚赫教護衛打開了儀門,但劉司馬等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再急著要回去。
一眾員心思各異,尤其是像劉司馬這樣跟兩族皆關系不淺的員,他們極怕因為兩族的事兒,到牽連,晚節不保。
是以劉司馬思忖片刻,一改原先有些拿著端著的態度,極客氣,甚至有些卑微地請問褚赫:“褚長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我們……”
他沒有直接問出來,但臉上的神,全都是忐忑。
除他之外,大部分員面上也或多或都帶著不安。
褚赫心下諸多嘲諷,然法不責眾,而這些人又有些短在手,日后謝欽和他在南越行事也順暢。
于是他態度頗為和緩道:“刺史大人不是那等心狹隘之人,諸位若沒有魚,一些小錯,刺史大人是能夠寬容的,如今,不就是諸位將功補過的機會嗎?”
劉司馬等員皆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仍有一遲疑。
不過這一遲疑,在戚節度使陸陸續續派人送來搜查到的各種罪證以及抄家所得的巨額財之后,這僅剩的一遲疑全都煙消云散。
他們都想要保全自己,便都悄悄跟褚赫表示,他們有要舉報之事。
所謂“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不外如是,若是踩一腳能讓他們自己腳下穩固,他們都會想要多踩幾腳。
褚赫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一面安排護衛一一記錄他們每一個人坦白的事,一面帶著其余員護衛一起將抄得的財統計在冊。
整個州城,尤其是城東南那片,幾乎半數以上都屬于兩族,單是各種賬冊便堆滿一間屋子,又要記錄又要整理,州衙一眾員徹夜不眠也很難能整理完。
但他們無人敢抱怨,甚至全都極用心,極力想要表現自己的誠意。
謝欽當晚留在了蝴蝶谷,也是理這些事。
蝴蝶谷搜出來的財更多,負責抄家的護衛和黔中軍看見堆積數丈的值錢件兒,也都瞠目結舌。
尤其還有從兩族搜出來的幾十口巨大的銀箱,還有各家零零散散的銀匣子,還有各家各戶都有的各種銀飾,算下來估計得有上兩之巨。
更遑論還有各種地契房契,一一登記完搜羅到一起放置,一個小首飾匣子本裝不下,又換了個大三倍的木箱,實了才扣上蓋子。
整個南越一年的稅收才多,這兩族實在斂財極大。
而謝欽手中握著的幾本賬本,詳細記錄了兩族近幾年供應給平王的各種錢,亦是數目巨大。
一旦傳回京中,必定震驚朝野。
·
第二日,謝策在自己的屋子醒了,就知道母親沒騙他,母親接他回來了。
他穿戴好,從屋子里出來,就看到眾人皆在忙碌,頓時不解。
可尹明毓還未醒,老先生又謝策過去上課,謝策只能忍下疑,等到上完課,早膳時方才問尹明毓:“母親,為什麼都在收拾東西?”
尹明毓淡定道:“要回京。”
“回京?”謝策懵了,掰著短胖的手指頭數,“一、二……不是最三年嗎?”
尹明毓心輕快,胃口大開,邊吃邊回他:“你父親要回京述職,正好你知許姑姑要親,咱們就一道乘船回去。”
謝策臉上出要喜不喜的神,糾結地問:“還回來嗎?”
“怎麼?沒玩兒夠?”
謝策誠實地點頭。
尹明毓也沒玩兒夠,雖然這次再回京,心態和底氣較先前又有不同,可在南越確實比在京城自在多了。
以如今對謝欽的了解,再回來的把握極大,對謝策便沒像對戚夫人那般說,而是直接點頭道:“應是回來的。”
謝策這下只剩歡喜了,高興道:“我能見到祖父、祖母了!”
州城城門從早上開始,便極為嚴格,除非拿到州衙的通行令,否則只能進不能出。
城中有些惶惶,可街上偶爾走巡邏的士兵并未對他們如何,也沒有影響他們正常做生意做工,所以城中倒也沒有到風聲鶴唳的地步。
傍晚,謝欽終于從蝴蝶谷中回來,帶著幾十輛車進城。
們畏懼那些健壯的士兵,皆只敢遠遠地小心圍觀,然后悄悄議論。
而謝欽回到州衙之后,只見了尹明毓一面,便投到州衙的忙碌之中。
州衙員從昨日點卯上值之后,便一直沒能離開州衙,若非刺史夫人還教人給他們送水送飯,他們恐怕比現下還要狼狽幾分。
尹明毓的婢們也都不輕松,他們走得急,謝欽又帶回來這麼多東西,都要送進京城,婢們幾乎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要匆匆喝。
尹明毓倒也不是什麼事兒都沒做,賓客們大多被放出了胡宅,這就要離京,也得對未完的蹴鞠賽進行些安排。
近來估計是沒什麼人有心看蹴鞠賽了,干脆便跟這些小娘子們說:“暫時停了。”
小娘子們還沒完全從前夜的事出來,神都有些懨懨地,安靜地答應。
尹明毓也沒安們,只是暗示道:“城東北那些鋪子,日后定要理的,誰都有機會,你們不妨想想,有沒有些打算……”
一眾小娘子們聽后,漸漸出些之。
有些人甘于平淡的生活,不能強求,也不必指責;可若有些人不甘于束在后宅,尹明毓也不介意給們創造些機會。
左右對來說,并不難,何樂而不為呢?
謝欽等人日夜忙碌,最終在事發的三日后,即將踏上回京的路。
州衙暫時給褚赫,謝欽和尹明毓一同去向戚節度使和戚夫人拜別之后,便帶著戚家送往京中的土儀,離開州城。
他們此番離開州城,不止帶著謝家的護衛,還有幾節度使的親兵,一同護送這筆銀錢進京。
船早就安排好,已經停靠在碼頭,他們一行人先走陸路到南越東南的碼頭,然后從碼頭乘船,一路北上。
他們運氣不錯,這一路天氣都極好,十分順暢地到達揚州碼頭,比預計還早了一日。
若是耽誤行程,謝欽便不打算停留,可既然早到,船上又需要補給,一家人便臨時決定,只帶幾個護衛,回老宅一趟。
姑太太已經二月底便為了兒白知許的婚事,進了京。
謝老夫人并沒有跟庶一起回京,即便謝家主和謝夫人頻繁地送信回來請回京,還是堅決地留在老宅里。
謝家主心里,老母親獨自一人待在揚州老宅,沒有兒孫在邊,定然極為冷清,滿心寂寞、孤苦,卻不愿與兒孫訴。
然而現實卻是大相徑庭。
謝家在揚州族人眾多,謝老夫人年時也有一些閨中友人,有的已經過世,有的隨兒孫去了別,卻也有兩位離得近的,又重新有了聯系。
那兩位老夫人,過得不算差,不過家里兒孫、婆媳的事教們皆心力瘁。
謝老夫人如今想得極開,活一日一日,又頗為豪氣,老姐妹三人相聚之后,勸解幾次,直接留下了兩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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