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策趴在馬車窗上，“哇——好多人！”

銀兒亦是驚奇地嘆：“娘子，這里竟然這般熱鬧！”

尹明毓瞧著那頭各種鋪子林立，有些興趣，便道：“回頭咱們眼前的事兒暫時過去，就去瞧瞧。”

謝策和金兒、銀兒一同點頭。

等馬車行進州城東南隅那片權貴宅院的區域，尹明毓瞧著樊、胡二姓格外氣派的門頭，只勾了勾角，并未說什麼。

戚節度使的宅子極遠，與其他宅子分割開似的，一靠近，周遭都空曠起來，且有重兵把守。

尹明毓的馬車進，也到了詢問，隨后才拿著請帖行到節度使府大門前。

先前，金兒和銀兒特地急調|教過南柯南朵姐妹二人，是以馬車停下后，紅綢、染柳、南柯、南朵四人先行走下后一輛馬車，然后恭敬整齊地立在頭一輛馬車旁邊。

節度使府門口守門的士兵本來神極嚴肅，一瞧見們四個，全都不由自主地瞥向幾人，威嚴神都有些繃不住。

隨后，金兒、銀兒走下來，站在馬車邊，恭敬地手扶尹明毓和謝策走下來。

他們這派頭，跟將近一年前低調前來的謝刺史天差地別，節度使府的人迎他們進去，也忍不住對刺史夫人和后的一串婢側目。

因著尹明毓前一日拜帖之中是以晚輩的份拜見戚節度使夫妻，是以夫妻倆皆在記正堂等候見。

尹明毓到來的消息一經人稟報進來，夫妻二人面上皆掛起親切和善的笑容，等尹明毓和謝策一踏進來，戚夫人便親熱地招呼：“謝夫人，我家大娘早就……”

話剛說到一半，見到后的人，神滯了滯。

而戚夫人回過神來，立時便瞪向戚節度使，見戚節度使果然也出了神，眼神瞬間更加兇悍。

戚節度使察覺到危險，馬上收回視線，眼神示意這是在外人面前，給他留些面。

戚夫人又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方才轉向尹明毓，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親熱地

說：“我家大娘早就在信中提起你，今兒可算是見到你了。”

尹明毓已經注意到了夫妻二人方才的眉眼司，現下再看這對夫妻極為相似的神態，哪里分辨不出他們這是一致對外。

原本已經做好今日許是會在這兒遇冷的準備，沒想到還有意外發現。

尹明毓面上笑容亦是極親熱，執晚輩禮，向兩人行禮問好，而后又教謝策也向兩位長輩行禮。

今日沒對謝策有特殊要求，謝策便是平時的模樣，行禮時手高舉至頭頂，拜下時聲氣地說：“謝策見過節度使大人，見過節度使夫人。”

越是年長的人，對孩子越是忍不住寬容，謝策這般可，戚夫人眉眼間出幾分喜歡，比先前對尹明毓的熱真誠多了。

“瞧這孩子，竟是跟父親外放到嶺南來，還出了那樣的事兒，真是可憐~”

戚家有兒有，孫子也有兩個，但他們不舍得孫子跟他們待在嶺南，因此都隨長子在別外放，已有幾年未見。

戚夫人平素也和戚節度使一般，待在府里不摻和南越的事兒，難得見到謝策這般大的孩子，是真心疼。

謝策完全不明白外放有什麼可憐，便誠實地說：“夫人，不可憐，策兒高興。”

戚夫人一聽，哪有這麼懂事的孩子，當即便招招手，示意他到近前來。

謝策看向母親，尹明毓沖他點點頭，他才邁開步子走向戚夫人。

戚夫人握著他的小手，打量他乎乎的臉頰半晌，也說不出“路上辛苦”這句話，只得轉而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

又被夸獎了。

謝策笑瞇瞇地說：“夫人有眼，夫人好看。”

戚夫人一呆，隨即爽朗地笑起來，被他小小一人哄得極高興，教人拿見面禮來。

尹明毓暗暗給了謝策一個“做得好”的眼神。

謝策得到鼓勵，越發乖巧可，甚至拿到見面禮就直接乎乎地趴在了戚夫人的上，仰頭跟說話。

戚夫人的聲音都放得更了，幾乎要被謝策給收買。

戚節度使見狀，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提醒。

戚夫人立時稍收了收，再轉向尹明毓時，又變之前那種親熱的極為客套的神。

尹明毓不影響，忽然想起來似的，道：“險些忘了，戚姐姐還托我稍了一封信，只是我這路上耽擱得有些久，才送過來。”

說完，側頭道：“紅綢，送去給戚夫人。”

信在金兒手里，金兒一聽，反應極快，出信便塞到紅綢手中。

紅綢反應也不慢，接到信，便雙手捧著，呈到戚夫人面前。

戚節度使不免要看向記紅綢，倒也沒有什麼邪之意，只是一走一，肯定要看。

但戚夫人“咳”了一聲，他立時便又眼觀鼻鼻觀心，再不多看任何人一眼。

尹明毓眉頭微微一，更加確信，這對夫妻，突破口在何。

而他們不多提尹明毓和謝策先前被挾持的事兒，尹明毓自個兒提便是，“得虧您給我們大人派去了人手，否則我們也不能順利險，特地備了份謝禮，伯父伯母千萬要收下。”

先前還是“節度使大人”、“節度使夫人”，這才一會兒，就變了“伯父”、“伯母”……

戚夫人在一旁看完信，便遞給戚節度使，信里戚大娘子也說和尹明毓頗為親近，請他們照顧一二。

戚節度使接過來掃了一眼，心里埋怨兒多事，表面上依舊帶著客氣疏離的和善道：“謝夫人實在太過客氣……”

“伯父，您才是客氣，您二位直接我‘二娘’便是，咱們也不是外人。”

戚節度使：“……”

老油子對上厚臉皮，不能撕破臉，也是沒有辦法。

戚節度使不想多談他們被挾持的事兒，只得收下謝家的謝禮，然后隨便聊了幾句，便借口有公事，讓戚夫人招待他們。

他臨走時，見戚夫人還抱著謝家的小子，給了一個提醒的眼神。

戚夫人記得，可尹明毓想哄一個人的時候，那是完全不在意段兒，加之還有個謝策，倆人你一言我一語，沒多久便哄得戚夫人越發對他們放得開。

以至于尹明毓和謝策告辭時，戚夫人半是客氣半是實心實意地說：“難得府里這麼熱鬧，我真是舍不得你們……”

還是不了解尹明毓，尹明毓是個實在人，戚夫人既然說舍不得，尹明毓就當真是這麼想的。

于是尹明毓馬上接道：“我也舍不得伯母，伯母若是不嫌棄，我們明日再來玩兒。”

謝策立馬聲氣地問：“喜歡戚祖母，明日還能來嗎？”

他說“戚祖母”，就像“親祖母”似的，戚夫人……沒頂住，答應了。

前院，得知謝家母子明日還來的戚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