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低調

　項云間寫監考報告的手頓了一下, 抬起頭盯著屏幕。

　江臨夏跟沒見過世面一樣地激嚷嚷：“靠！機人說人話了！”

　他把背景聲音調到最大，近耳朵，想聽一聽乘風對這個世界發表的第一句言。

　這孩子放諷刺的時候其實都毒的, 像是有什麼特殊的天賦。

　然而在周圍人刻意放空的沉默中，乘風翕, 苦思冥想后又只說了一個單字：“嗯。”

　跟著是一號青年瞬間拔高的喝彩跟掌聲：“好！”

　那尖細的巨響差點震破江臨夏的耳。

　“靠！”他一個后仰倒在沙發上, 忍著耳鳴把聲音降回去, “這個人有病啊？這有什麼可以好的？”

　眾人都以為乘風的那個發聲是殘疾類輔佐工，下意識地以為是個啞。這一開口確實嚇到了不人。

　反應過來后, 在場的聯大學生紛紛跟上一號的節奏。

　“姐姐說得好！”

　“姐姐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但是充分表達出了對我們的肯定跟鼓勵！說明大家都做得不錯！”

　“大佬從來都惜字如金！琢磨不是我們的問題！”

　“姐姐原來會說話？姐姐的聲音真好聽！”

　聯賽其余所有學生：“……”

　比不上。

　他們聯大招生恐怕有一個形的標準, 就是要夠綠茶。否則湊不出這幫然。

　這一點注定他們此生跟聯大無緣。

　一軍總指揮挖挖發的耳朵, 煩躁問道：“說完了沒有？說完了下線！”

　聯大眾人哪有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不知道在這場比賽里挖掘出了什麼潛能, 在那兒賤兮兮地調侃：

　“跑那麼快干什麼？不會是輸不起吧？”

　“急著回去是為了看看自己是怎麼輸的嗎？其實不用那麼在意的, 反正已經是第四次了。”

　“弟弟們真可憐，回去還要挨罵。不像我們，回去是要拿四連冠獎杯的。”

　幾個陣營的學生都表示不了，猙獰著張臉, 火速點擊下線。

　聯大總指揮最后喊了一句：“下次繼續啊！順便歡迎來我們聯大進行學流！”

　直播間的屏幕黑去，本屆新人聯賽宣告徹底結束。

　辛曠輕快地道：“老項，代表我向乘風發去問，干得漂亮。再給轉200塊錢，算是我請吃飯。”

　嚴慎還在復盤：“機人的想法真是讓人意想不到，是因為程序更懂得怎麼卡bug？”

　江臨夏來勁兒了, 道：“老項，用我們深厚的父化！b類指揮一個斷代一個, 現在外頭肯定有一堆狼子野心的人覬覦我們兒。帶著，明年聯賽我們一起做所有人的爸爸！”

　機已經全部停止運轉，學生正在里面拆卸設備。

　項云間站起來，整理桌上的雜，余不時飄向前方的模擬。

　在自己家的地盤，就沒有那麼克制了。

　學生們陸續推門出來，第一眼見到教，以為他是在迎接自己，當即跟見著家人似地撲了上去，抱著他的大一陣鬼哭狼嚎。

　“幸不辱命！教，我們四連冠了！”

　“教你說得對，聯大是最強的！雖然我不行，但是我可以永遠相信我的戰友！”

　“教，最后十分鐘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會被掛在聯大校史上被罵幾十年！”

　“那位大佬呢？我也想拜拜！”

　教煩不勝煩，一面用手去推，一面關注著中間的那臺機，擋不住前仆后繼的臭小子們，罵道：“滾開！別把鼻涕糊我服上！”

　喜極而泣的緒可能會傳染，乘風出來時，滿屋子全是神病疑似患者。皺了皺眉，想要快步離開。

　教截住了，一手搭上的肩膀。

　本來他是想習慣地攬過乘風脖子的，只是還沒出手，先被對方用一種冷漠而警告的眼神給制止了。

　聯賽里因為要穿著統一的制服，戰況又極為激烈，眾人沒怎麼注意乘風的模樣。

　現在一個長發生混在一幫三五大的男生中間，倒是變得很顯眼。

　來自各個方向的目小心打量著，竊竊私語中，混在人群中間的一男生嘀咕著說出眾人的心聲：“技很爸爸，長相有點妹妹。”

　教回憶起往事，扭頭指著項云間哂笑了一句：“看見沒有？大家都沒認錯，只有你們！湊齊四個瞎子組了支隊，你們也不容易啊。”

　項云間：“……”這件事是永遠過不去了是嗎？

　教轉過，又是一副和溫順的模樣，彎下自己高貴的腰，問道：“乘風了沒有？是要去吃飯嗎？想吃什麼？教請客！”

　后面的學生率先道：“謝謝教！贏了真好！”

　“能去外面吃飯嗎？或者去食城也可以！”

　教暗暗咋舌。關你們什麼事？

　乘風想答應，畢竟錢不多。

　將手揣進兜里，正要報幾道菜名，外頭一中氣十足的喊話直接過了室的嘈雜，傳遞出本人的霸氣和強勢。

　“乘風啊？乘風！”

　一米九的壯漢一把拉開門口擋道的人，將頭探進來，見到乘風之后，臉上的褶子都朝邊上推開，疊出笑容的形狀。

　“記得我吧？我是孔老師啊。”

　單兵系的學生們紛紛噤聲，著脖子朝后退了一點。

　一般來說手專業的老師跟他們傳類單兵是沒有際的，但是在前段時間的培訓里，孔老師被臨時拉壯丁過來給他們上了幾節作戰意識課，令他們印象深刻。

　此時見到他，新生的腦子跟舌頭都有些發木，變得不大好使。

　“遠遠就聽見你們歡呼了。”孔老師順勢拉過乘風，也給教留了點難得的溫，“恭喜啊，四連冠是應該好好慶祝！你帶學生們去聚餐，我向乘風介紹一下我們學校的專業。”

　“別，我可沒有說……”

　教沒來得及保住自己的錢包，又一次被后的學生齊聲打斷：“謝謝教！教大氣！”

　他抬起雙手，向下了，示意眾人安靜。一轉眼功夫，乘風已經不見了。

　教無語道：“我去……”

　聯大校門口不遠的炒菜館，孔老師定了個臨窗的位置，點完菜，又等乘風吃到半飽，才斟酌著開口道：“乘風啊，決定好選哪個專業了嗎？”

　乘風搖頭，說：“不過指揮系還好玩的。”

　孔老師嘆了口氣，著張臉賣可憐道：“對，你是很有數據分析的天賦，實戰比賽的表現也很出。但是乘風啊，其實手更需要你。咱們學校已經好幾年沒出過厲害的機甲手了，你知道嗎？你的學長、學姐，你未來的戰友們，都在等一個領袖可以幫助他們。”

　孔老師經過自己的細致分析，已經掌握了真正的財富碼。“他們沒有你，不行！”

　幾個字說得鏗鏘有力，乘風被震撼了，面遲疑。手下卻不停，一筷子一筷子地往面前的炒羊上夾去。

　孔老師得不到回復，心下焦急，用公筷夾了幾片新鮮的菜葉，關切說道：“多吃點菜，對好。”

　乘風眼睛微瞪，以迅雷之勢抬起左手，一把扣在他的手腕上，將他作攔住。手背還因為力道過大而崩出了清晰的骨骼脈絡。

　以寸步不讓的姿態，肅著臉將筷子轉了個方向，放進孔老師自己的碗里。

　一米九的壯漢懵了，盯著那幾片黃的白菜葉子，又瞥見乘風大松了口氣的表，哭笑不得道：“你不喜歡吃菜啊？沒關系，那就多吃點。吃營養。”

　他笑瞇瞇地看著乘風，正在思考措詞。直覺中意識到有危險近，抬起頭，發現是指揮系那個戴眼鏡的壞家伙。

　對方不打招呼，直接在乘風邊坐了下來。

　孔老師角了，別扭地道：“羅哥啊。”

　中年男人姿勢僵了下，寵若驚道：“沒想到這輩子能聽你一聲羅哥。”

　孔老師說：“別打擾孩子吃飯。”

　羅老師：“幾所軍校的人估計現在都在研究，我給學生也布置了相關課題，分析報告差不多出來了，我來問問，要不要對外發布。”

　孔老師張地說：“這不引人注目嗎？我覺得不用。人還是要低調點的好。”

　聯賽結束就結束了，他不希乘風在大一剛開始就被捧得太高。

　眾所周知，你可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數據分析師。

　這很可能會決定你未來四年是支配別人，還是被別人支配。

　尤其是一個機甲手，一旦被數據分析師盯上，簡直可以用“悲慘”來形容。

　“過于低調，會讓人欺負。”乘風忽然抬起頭，說了一句，“戰爭就是因此發生的。”

　孔老師想說你這覺悟不大正確，起碼不完全正確。社會是很復雜的，沒有道理可以通用。

　乘風又很有地補充道：“拳頭，才是道理。”

　指揮系老師樂道：“你說得對！”

　孔老師差點忘記了，乘風的第一位啟蒙者，是一臺違的格斗機人。

　的拳頭不不知道，的頭肯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