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氣過后,瑤也終于平心靜氣地想了想, 和錢恒面對如此大的分歧, 卻沒能在往一開始再確認通,可以說都有責任。錢恒自我覺良好地覺得既然瑤同意了往, 那自然接了不婚和丁克;而瑤則下意識認為, 當初是錢恒追了自己, 當然應該是他認可自己的原則才對。
如今,面對這原則的矛盾, 瑤十分迷茫。
好在現實沒給機會多想這些事, 眼下面對更直觀的困境。
如今尚在梁依然的團隊, 而梁依然對自己都已經明晃晃亮刀了。只是這種時候直接去和錢恒告狀?瑤一點不想。一點不屑于以朋友的份影響作為君恒合伙人的錢恒, 這不專業,并且完全沒有獨立的格調。
更何況,就算真去告狀,也沒什麼可說的, 說梁依然讓自己坐冷板凳嗎?在不了解團隊員能力的況下, 不貿然讓對方參與核心事務, 只先做輔助工作試手, 這幾乎放到任何職場,作為老板,都做得不算錯。梁依然表面功夫做得又足夠好, 在君恒眾人面前,可是剛正不阿維護瑤的par,對待其余員工, 也是既親切又溫和,但關鍵時刻能力強,工作突出,長得還好看,一下子便在君恒里人氣很旺。如果真要對峙,那對比之下,和老板談的小律師瑤,恐怕反而沒有梁依然信服力大。
“職場上,誰不遇到點風浪?誰沒遇到兩個賤人?瑤,不要慌,就是干!”
秦沁對自己的鼓勵而猶在耳邊,瑤握了握拳,心里充滿了斗志。
而不知道是不是的工作狀態終于讓梁依然良心發現了,在新的工作日里,終于給瑤安排了案子。
“就是個離婚案,標的額不算大,五百萬左右,瑤你來負責,先試試手。”梁依然把材料給瑤的時候非常公事公辦,毫無私底下對的敵意,看了瑤一眼,“之前讓你做輔助工作,一來是為了了解你的格和能力,二來想磨煉下你的心,三來也算是為你好,如果你一來我的團隊,就有大案獨立辦,我怕不能服眾,大家私底下還是覺得我因為知道你和錢恒的關系,所以對你有所照顧。”梁依然的語氣很坦然,“這是個小案子,但一切也都是從小開始的。”
一番話說得實在滴水不,連瑤都要懷疑自己之前是否神經過分敏,錯怪了梁依然。
只是當拿著案子材料回了辦公桌翻開來一看,那顆反省自己的心,就差不多歇了。
這個案子,確實如梁依然所說,標的額不大,案也簡單,當事人雙方都非富非貴,但和簡單也完全沾不上邊,甚至可以說有些復雜。
兩人結婚才三年,然而此前同居了已有十多年,涉及到需要分割的財產各式各樣,是清單用a4紙打印出來都有十幾頁,線索繁多。
十多年的共同生活,本來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任何痕跡,都帶有對方的味道了,如今想要分割,確實是頭緒一如麻,作為代理律師,也是稍有差池恐怕就會出錯。
然而面對梁依然對自己埋的這個地雷,瑤卻并沒有膽怯。錢恒因為那個涉外婚姻案,再次出國了,自己也正好全心投到手頭的案子里。
為了這個案子,瑤幾乎卯足了勁,想讓梁依然看看自己的能力,想告訴,自己并非依附著錢恒的菟花。
瑤代理的是方吳婕,對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阿姨,為了整理財產清單,瑤約談了對方幾次,發現對方是個極其難纏的人。錙銖必較,市儈明,貪小便宜,對于分割前夫的財產這件事,幾乎抱著病態的執著,一分一厘也不能。
“小律師啊,車庫里一臺報廢了一年多的舊電視機,你這張清單上忘了列進去啊,這舊電視機如今賣掉也有個幾百塊呢,怎麼能便宜了老東西?必須要分!”
“還有臺上的那些花,你也要列進去,有幾盆蘭花還是死老東西在國際蘭花博覽節買的,可貴著呢,他要是想拿蘭花,就得折價分給我現金!”
……
瑤原本不理解這也都共同生活這麼久了,男方也沒有出軌,怎麼還鬧離婚?如今一見自己這當事人,就什麼事都明白了。
太斤斤計較了!刁鉆,只要找著機會,就貪小便宜。和這樣的人生活,確實很累,共同生活時,礙于并非合法妻子,吳婕恐怕還有所收斂,婚后吳婕恐怕就放飛自我了……吳婕的丈夫提出離婚,瑤也算有些理解了。
瑤找對方在樓下咖啡廳約談了三次,知道了瑤買單,吳婕就一點沒客氣,不僅點了堂吃,還點了一杯外帶,小吃也點了一堆,一邊和瑤聊,一邊吃完了三明治、曲奇和布丁,這架勢,瑤毫不懷疑,對方想來是特意沒吃飯空著肚子過來的……
“小律師啊,你說你們這律師費,可有點貴啊,能不能再便宜點?你看我這家庭條件你也知道的,和死老東西離了婚,最大的財產也就一套小房子了,剩下七七八八也沒多現金,以后連養老估計都吃力,你們這些做律師的年輕人啊,靠一張皮子就能賺大錢,就能不能通融下,給我的律師費再減免下呢?”
“吳阿姨,律師收費實行的是政府指導和市場調節雙管齊下的收費標準,據不同案件,都有一個區間,不會虛高,但也至要讓我們律師能覆蓋本吧。我給您的收費,已經是按照a市律師收費標準離婚案件里面最低的來收了。”瑤笑笑,“您看起來律師只是一個皮子,但您看,您不請隨便的誰去這個皮子,而請律師,說明這皮子也得有專業的積累。何況要是我給您收費特別低,您才應該警惕,因為太低的價格,只能說明律師提供的專業服務和水準,可能都低于正常標準,本付出的,實力差,自然才會收費低,可這樣,最后吃虧的還是您自己。”
吳婕對收費磨泡了幾次,又是牢又是嘮叨,一會兒哭窮自己,一會兒恭維瑤的,可惜最終都被瑤不不地頂了回去。
這是瑤第一次遇到如此難纏的當事人,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和力應付吳婕。好在最終,財產清單全部理清,應訴書也都搞定,難以取悅的吳婕也被安好,就等著幾天后開庭了。
*****
瑤因為吳婕案子的順利推進正充滿了斗志,看著這一切的梁依然卻越發煩躁。承認自己在接這個案子時就存了私心。五百萬標的額的案子,難纏又斤斤計較的當事人,繁復的財產清單,是這三點,對于不缺案源的君恒來說,都可以直接pass,然而梁依然接了下來,并且分給了瑤。
是故意的。想看著瑤面對這樣市井的當事人,被糾纏到崩潰失態;面對這樣繁雜的財產名目,整理時出差錯;面對只有五百萬標的額的案子,心理落差太大意難平而氣憤……
幾乎冷眼等著瑤出錯踩雷,然后把自己進難堪的境地。
只是沒有,這一切都沒有,瑤沒有抱怨沒有告狀沒有任何的一切,如一個不知嫌隙的好員工一樣輕易接了自己的案子分配,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全力以赴。
梁依然站在瑤的辦公桌前,拿起整理好的吳婕案的應訴材料和證據材料清單,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作為一個僅有如此短工作經歷的新手律師,瑤做的真的非常優秀,雖然吳婕的案子并不難,然而應訴書的格式、證據清單的詳盡,甚至材料整理的工整,這些細節上都能看出一個律師的用功程度和專業。瑤幾乎在每一個細節上都非常完。清晰地列出了吳婕和丈夫的婚前財產和婚后共同財產名目,細致到連梁依然都有些汗。
以前對瑤有所偏見時,覺得是毫無能力只靠傍上錢恒走捷徑的心機,本配不上錢恒,可如今知道了確實有能力讓錢恒刮目相看,梁依然心里不僅沒有緒緩和,反而更抑嫉恨了。
知道自己這樣不專業,公是公,私是私,不應該在工作中對瑤帶緒,但是忍不住。而梁依然發現,這種敵意,隨著時間的推移,竟然越來越濃厚了,的心里像住著一只充滿惡意隨時準備攻擊的黑貓,尤其當看到吳婕案的應訴材料時,這種抵和惡意達到了巔峰。
而當今早接到錢恒電話,通完事務所里常規工作外,他竟然又一次非常仔細認真地向自己道了謝。
“謝謝你幫我照顧瑤。”
字典里從沒有“謝謝”兩個字的錢恒,因為瑤,近來已經頻繁對自己道謝了。
這一刻,梁依然完全失去了理智。瑤不能簡簡單單就完地解決這個案子。不能這樣輕而易舉就靠這個案子得到眾人的肯定。更不能順順當當和錢恒繼續在一起……
此時此刻,的理智完全被扭曲的嫉妒和不甘遮蓋了,仔細翻看了吳婕案的證據,四下無人,梁依然天人戰了很久,最終迅雷不及掩耳般從證據原件里走了一張紙……
反正這個案子,瑤打什麼樣都沒關系,只要自己最后救場,客戶仍舊能得到如常、對自己有利的判決。就算過程曲折點,但并不影響客戶利益,也不影響最終結果。
*****
錢恒新接的這個涉外婚姻案比想象的更復雜,他去杉磯已經又待了快一周,也已經一周沒見到瑤了。兩個人如今只能視頻聯絡。
即便橫亙著對未來巨大的分歧,但人的從不理智桎梏,只是聽到錢恒的聲音,瑤的心就雀躍而悸。
沒去過杉磯,一個勁好奇地問這問那,錢恒語氣溫,因為時差的原因,明明這時已經是國西海岸的凌晨,而他也因為繁重的工作加班了好幾晚,此刻卻還是極盡耐心地為瑤講著。
“黃昏的時候終于有點空,我去了威尼斯海灘,海很漂亮,天很藍,這是加州都很著名的海灘。”講到這里,錢恒頓了頓,過了片刻,瑤才再次聽到了他低沉好聽的聲音。
“但是我卻覺得沒有b市的海灘好。”
瑤一邊看著網上威尼斯海灘的圖片,一邊抗議:“怎麼可能,威尼斯海灘漂亮多了!你實話實說就好了,我又不會嫉妒你心里不平衡!”
錢恒聲音淡定自然,視頻鏡頭里他微微垂下了頭:“因為你不在威尼斯海灘。”
瑤愣了愣,就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錢恒和又聊了些別的,自然而然地問起了工作:“到了梁依然團隊以后有什麼不適應的嗎?有什麼需要我出面幫你通下嗎?”
瑤忍住了心的委屈,狀若自然道:“沒有。”不想談及工作,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我這個案子有點復雜,本來還要十天才能回國。”錢恒眼神溫,“但我會休息時間,一周后就回來。”
瑤有些不好意思:“你悠著點,別過勞,十天就十天,我又不是三天都等不及。”
“是我等不及。”
……
掛了電話,瑤耳朵還有些燙。
對于錢恒,有種飲鴆止的難自。明知道彼此對于未來有分歧,明知道這種重大人生理念的沖突早晚會-雷,明知道有些矛盾不是不去想就會消失,明知道隨著時間推移,自己和錢恒總會因為婚姻和未來爭吵不和,明知道此刻最理智的做法應當是保持距離,給予彼此空間冷靜,好好思考在這矛盾之中是否還尚能調和,自己是否能妥協接錢恒的不婚和丁克,但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想靠近這個男人。
一年婚姻,三次流產。他視她如垃圾。情人生病,要血,抽她的,要腎,割她的,要心,挖她的……在他眼里,她就是這麼不值一提。他說,她這樣的賤人,死了就算了。但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那個女人,真的會死在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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