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在這噩夢之中,被消化了一半的匠臨四合一終于找到機會。它借由徐徒然的噩夢,溯游到了普通人的夢境之中,并以此為出口,逃回了現實之中。回歸現實后,它又控制了數名人類,再次進行了祈求育者降臨的儀式——
“不僅如此,它在逃走時,還從你的噩夢中走了部分力量。”系統道,“你當時快氣炸了。”
——永晝是從長夜中來的。
這句話瞬間浮上腦海。徐徒然抿了抿,問道:“然后呢?”
系統非常簡潔:“然后你就被錘了。”
徐徒然:“……”
……??!
等等,什麼玩意兒?
“被錘了啊,被育者。”系統道,“有了祈禱,祂就能下來了。你又沒破殼,難道還想和祂對打嗎。”
準確來說,徐徒然還不是最先被錘的。第一個被錘的是楊不棄——或者說,當時的古意志。
和徐徒然不同,古意志一直在淺眠的狀態。在育者降落之后,也是他第一個清醒過來。盡管知道打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沖了出去,試圖造出第一道防線。
“我不清楚。當時我和你一起睡著。總之等你醒了之后,他那麼大一塊……一個古意志,就沒了。”
系統本想說“一塊”,注意到徐徒然不善的臉,又迅速改了口。
徐徒然曲起手指,輕輕敲打起桌面,過了一會兒,才道:“可他現在還在。”
“那是他運氣好。”系統道,“他在消逝前,將自己的秩序能力留給了你。又正好你被他隕落的靜驚醒,就當場撈了他一把。”
當時的徐徒然,雖然還沒破殼,但已經有一個傾向攀至頂端,備了“神”的資質。
而神,自然是可以欽點神使的。所以便直接將楊不棄留給的“秩序”視作祭品,以此為契機,賦予了楊不棄“伴生”的份。
……然而很可惜,這個“伴生”份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就在他晉升位份后不久,徐徒然就也被育者拍死了。
“不過也算你機智,給自己留了后手。”系統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喟嘆。
徐徒然怔了一下,似有所悟地抬頭,目落在上方的斑斑點上:“信仰盒子?”
系統:“信仰盒子,本質是預知傾向延出的能力。關于作用,你應該已經有會了。”
徐徒然回憶了下手頭那個迷你版信仰盒子的運作方式,恍然大悟地點頭:“你的意思是,我截取了一些人的時間碎片,關進了一個盒中世界。而這些人,應當是過去的我的信仰者……”
“不是一些人。”系統糾正,“是整個世界。”
“隨著楊不棄和你的隕落,這個世界也分崩離析。而你,則利用最后的力量,截取了整個世界倒數十年的時間,將它們全都存進了盒子里。”
楊不棄是這個星球的古意志。他所孕育出的生命,天生就帶著對徐徒然的信仰。
而徐徒然經年累月臨他人的夢境,其形象也早已被人類捕捉、演化、追逐,潛移默化間,擁有了另一批信徒。
這兩種效益疊加在一起,讓徐徒然將整個世界搬盒中為可能。而這個盒中的世界,將永遠循環在終焉來臨前的十年之中,直至這個盒子的力量完全消耗完畢。
“等等。”徐徒然作一頓,“這盒子還會沒電的?”
“當然。”系統莫名其妙,“又不是永機。支持它運轉的是你提前留下來的一部分力量,用完就沒了。全玩完了。”
徐徒然:“……”
不是,那我留它干什麼——徐徒然下意識想要發問,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儀式。
的思緒終于落到了這兩個字上。
這個世界,所有的時間,都是一場盛大的儀式。
“這個盒中世界的存在,是為了我的儀式,是嗎?”徐徒然漸漸將一切串連了起來,“所以我也會在這里。那如果我沒能在這個盒子消失前完儀式……”
“那這個盒中世界會徹底湮滅。你也會完全隕落。”系統道,“反過來說,如果你能順利完儀式,并在終焉來臨前拿回所有的力量。這個盒中世界就可以擺時間的桎梏,改變既定的軌跡,繼續運轉下去。”
前提是,徐徒然有這個意愿。
“可這個儀式,究竟指的是什麼?”徐徒然微微蹙眉,“別告訴我就是去扮演什麼惡毒配。”
“……事實上,本來也不是由你‘扮演’的。”說到這個話題,系統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沉重。
沉重之余,又帶上了些許困。
“你的定位,本來就不是‘扮演者’。而是觀測者,知者。你應當寄生于不同的個,旁觀他們的人生軌跡,見證他們生命的誕生與隕落,收集他們因為種種原因而發的極端。并最終,在這些的滋養下再次孵化。
“這是你為自己設計的蘇醒儀式。
“而等你真正蘇醒時,你就會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接下去,應該追逐什麼。取回什麼。”
徐徒然微微挑眉,捕捉到其中一個詞:“‘他們’?”
“靠一個個當然不夠。孵化是需要累積的。雖然這只是你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蘇醒,但在此之前,同樣的十年循環,早已不知道進行過多次。”
而系統——或者說,這臍帶的任務,就是在徐徒然尚未孵化時,為一一擇定適合寄生的人選,并保證這個過程的順利進行。
這并不是個容易的工作。同樣的人選不可以寄生兩次,此外,他們能提供的最好也要有所區別。更重要的是,隨著徐徒然意識的逐漸活躍,也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名為可憎的怪開始出現,與之相對的能力者也登上舞臺。能力傾向給了許多人不同的人生選擇,他們的人生軌跡,大都因此而發生改變。
這種改變,甚至是會隨著循環,不斷累積的。比如一周目時就已經升到燈級的能力者,他在二周目時,很可能會以比別人更快的速度升到燈級。三周目時,優勢則會持續到炬級,甚至是輝……可憎也是同樣。
優勢也好,劣勢也好,都在不斷疊加,而他們的人生軌跡,也會因此偏移得越來越嚴重。
這種不穩定的對象,是絕對被排除在備選范圍之外的。而想要尋找可靠的人選,就需要鎖定“主角”。
“主角?”徐徒然心中一,“你是指方醒和屈眠?”
“他們算是其中之二。”系統道,“你既然已經有了信仰盒子,那你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吧?在同一個‘區域’中,總有些人的行軌跡是特別容易鎖定的。換句話說,就是穩定。”
……確實。
徐徒然視線瞟過浮在空中的點,不由想起了時間碎片中的杰森。不管進盒子幾次,不管信仰盒子的世界已怎樣變換,杰森每天醒來,第一件煩惱的事永遠都是不想去上班。
“方醒和屈眠就是這種。不管世界觀如何改變,他們的人生線都特別穩定。而這種穩定,是會以他們為圓心,向周邊輻的。”
也就是說,與他們切相關的人,人生發展同樣會比較好預測。而系統,就在這一圈人中,挑中了原本的“徐徒然”。
緒極端,強烈。最重要的是,結合之前幾次大循環,基本可以確定會在與屈眠相遇的頭一年就死掉。因為這是最后一,死后,理論上來說,徐徒然就可以直接蘇醒,然后利用終焉到來的最后幾年,找回力量,避免消亡。
但令系統沒想到的是,原本的“徐徒然”,比原定的時間,早死了一年多。
這也導致徐徒然提前蘇醒。但因為儀式實際并沒有完,所以并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知曉自己的來歷。
更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扯個幌子,先把你唬過去。”系統道,“如果缺乏準確的自我認知,哪怕獲得力量,你也沒法回歸原位。因此儀式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而系統所能想到的補救方式,就是讓徐徒然代替原本的“徐徒然”,繼續走完原本的人生線,直至命定的終結。
“如果儀式順利完,長夜傾向就會直接回歸。加上已經放回你上的預知。接下去只要將野與天災兩個傾向找回,并進行升級就行了。”
系統說到這兒,話語不由再次帶上了幾分崩潰:“問題是誰能想到,我就離開了那麼一會會兒——”
徐徒然:“?”
“……幾個月!”系統流暢地更改了措辭,繼續崩潰,“回來你就把混給堆到辰了……儀式還一點都沒推進!”
徐徒然:“……”
話說到這份上,大概也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搞錯了。然而認真回顧了兩遍當初系統的措辭,怎麼都覺得這鍋甩不到自己頭上:“是你自己說要‘作死’的啊。我這也不算理解錯吧。而且那個作死值系統一直在計分啊……”
“它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當然是你想要什麼它就給你什麼。”系統語氣出幾分無奈,“虧我還提前對它做了設置,鬼用沒有……我早該想到的,那東西靠不住。”
“你在說什麼?”徐徒然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麼本來就是我的……”
說到這兒,話語忽然一頓。
這才想起來,方才這偽劣系統還說了另一句話。
它說,“加上已經放回到你上的預知”。
上,什麼時候有預知了?
徐徒然默了一下,回憶起曾看到的,在作死值面板上揚起的手,心里冒出一個離譜的猜測。
恰在此時,系統再次開口,語氣疲憊而沉重:
“作死值系統,是我據當時況臨時的。它本質是你一部分力量的合集。因為你要孵化,無法攜帶,所以暫時寄放在了我這里。”
“我當時為了你能順利將儀式進行下去,特意將其中的一部分梳理了出來,以作死值系統的形式歸還給你。按照我的設置,它應當會據你實際完的進度,預測接下去的事態發展,給出相應的資料。而直到你走到儀式的最后一步,直面可憎帶來的生死危機,它才會順勢解鎖新的功能,開始歸還力量。”
萬萬沒想到,徐徒然直接跳到了生死危機這一步。那作死值系統也非常上道,一個敢作,一個敢給。
徐徒然:“……”
這樣說起來,作死值系統給出的獎勵,確實都有預見的——至大部分,都能很快派上用場。
這樣說的話——
心中一,再次召喚出作死值面板。因為是在域中,面板也直接以現化的形式呈現,長長的數值條在眼前舒展,忽然仿佛活般,輕輕蠕了一下。
徐徒然試探著將手指探了過去。察覺到的靠近,那長長的數值條干脆翹了起來,用尾端在手指上蹭了蹭,很歡快的樣子。
……果然。
徐徒然心中逐漸有了結論:“它就是預知?”
“不。”
出乎意料地,系統居然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下一秒,又聽它道:“準確來說,這是‘預知’傾向的權柄。是你從預知回廊最盡帶出的星輝。”
“也是你目前所保有的,最為完整,也是唯一完整的傾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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