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棄表一頓,剛剛才冷卻下來的耳與臉頰再次騰起溫度,下一秒,卻又聽徐徒然道:
“也不會在聽到上校長說,你可能會出現花壇后,就掐著點跑下去。”
將手機放在旁邊,輕輕呼出口氣:“實際上說的是,下去之后可能會撿到一個男朋友,不過我覺得也差不多。”
“……”
楊不棄整個人都愣住了。一瞬間,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整個世界的運轉,忽然出了什麼問題。
他不久前才覺得自己剛剛找回了做人的覺,現在又恍惚覺得自己再次變了一棵大樹。而此刻,他整棵樹都被人塞進了火堆里,周圍是灼灼高溫,伴隨著響亮的啪啪聲,四周的世界都因此產生片刻的扭曲,讓人備不真實。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遲疑地想要開口,卻又不敢張,仿佛這樣會讓什麼東西從溜走——恰在此時,徐徒然再次出聲。
“你……要不先去打理下?”盯著楊不棄看了片刻,忍不住道:“這麼多的樹枝,你口袋還塞得下嗎。”
……?
???!
思緒回籠,楊不棄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樹干上,又開始往外蹭蹭蹭地冒細枝芽了。他愣了一下,慌忙一一揪下收起,揪完強自定下心神,緩了片刻,方攢足勇氣,抬眸看向徐徒然。
“你……”他抿了抿,只覺眼前的影與當初在民宿中驚鴻一瞥的影子漸漸重合,同樣一雙眼睛,亮得像是藏進了星星,亮得讓人不敢直視,又不想移開目。
“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他手指攥得死,終于慢慢說完了剩下的話:“你可以定一個期限。我會在這期限里努力——總之,如果我真的完全恢復了,我希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有些話,我想認認真真和你說。”
“……”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有些事,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楊不棄卻道,“你值得最好的。”
徐徒然:“……”
轉頭盯著楊不棄看了片刻,輕輕吐出口氣:“老實說,等待什麼的我無所謂。畢竟我接下去也還有別的事要做。但你這個想法,讓我稍微有一點火大。”
向后坐上床沿,兩手拍在的床鋪上,拍出深深的凹陷:“你知道嗎,其實上校長還曾給過我另一個預示。”
楊不棄:“?”
“要我下手輕點。”徐徒然自將上校長的留言在腦子里轉譯了一遍,“我本來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大概明白了。”
楊不棄:“??”
“你現在想揍我嗎?”他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徐徒然的話。后者只淡淡瞟了他一眼,轉頭輕輕拍了拍床鋪:“坦白講,要不是我今天已經很累,明天還要趕早上的車,你人已經被我丟到外面去了。”
楊不棄:“……”
“相應的,我決定剝奪你睡沙發的權利。”徐徒然拍拍手站起了。楊不棄看了看后的雙人大床,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滯:“你的意思是……”
“地板或者是浴缸。你自己挑一個。”徐徒然輕描淡寫,“如果你打算睡地板的話,我可以把新買的桌布借你。”
楊不棄:“……”行吧,似乎也沒有很差。
真要說的話,其實現在他們中的氛圍有點奇怪。但他沒有主提出要離開,徐徒然也沒有提到這點。他們似乎都忘了,除了地板和浴缸之外,還有這麼一個選項。又或者是都知道,但沒有人想主去提。
楊不棄十分自覺地從墻角拖出了用過的桌布,將畫過符文的一面翻過來,平平整整地往地上鋪。鋪到一半,他忽然開口:“我喜歡你。”
徐徒然正在刷手機的作一頓,而楊不棄則維持著側對的姿勢,眼睛鎖定著桌布上的小碎花,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非常非常喜歡你。”
徐徒然:“……”
“嗯。”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下一環節了再來和我說話,腦子長草的家伙。”
楊不棄垂下眸子。徐徒然聽見他似是笑了一下。也沒怎麼搭理,在手機上與晗再次確認過匯合的時間與地點后,就抿著關了房間燈。
對面的電視柜上,被在瓶中的小花本打算在睡前再沖揮揮小葉子,沒想到黑暗降臨得那麼迅速,不由一怔,整朵花都蔫了下去。
楊不棄顯然也沒預料到這點,不過這對他影響不大。他質本來就好,異化之后好得更明顯,也不需要什麼保暖,輕手輕腳地向下躺著就是了。
眼睛閉起,思緒下沉,沒費多工夫,他就順利進了夢鄉。
夢里是一條在星空中循環的走廊,還有一只看著不太好惹的黑兔子。
楊不棄不知道這黑兔子是怎麼回事。雖然它以前脾氣就不太好,但在自己變這種不人不鬼的糟糕模樣后,它的暴躁脾氣顯然上了一個臺階,每次自己進去,都是兇地給自己引路。
今天不知為何,它脾氣更差,暴躁到沒邊。幾乎是一看到自己就開始跺腳,跺得地山搖。
“……”楊不棄頭滾一下,有些張地看了看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小花盆,盡可能友善地笑了下,頂著莫大的力,將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走廊上。
他一路往前走,兔子在后面一路蹦。有時靠得近了,還要踹他兩腳——它似乎也知道控制力道,并沒有直接將他給踹出去。但痛還是痛的。
楊不棄被它得只能不斷加快腳步,到最后幾乎是跑了起來,腳上的小花盆都舞到飛起。仿佛自己后跟著的不是什麼兔子,而是一只滿腹的大袋鼠。一拳可以把人送走的那種。
好不容易聽到后又傳來“咚”的一聲,他這才停下腳步,息著看向旁邊的門。
“就是這一扇嗎……”
他此時在預知上的等級已是輝級頂格,下一步就是去開辰級的門。說來也怪,他升級的優勢在現實中并不明顯,在這升級空間,提升倒是很大。
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在預知回廊中的行為已經更加順暢。那些本來看著很費解的門上符文,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解讀和復原也變得順利不。
就像此刻面對的辰級大門。放在以前,他不知要花上多工夫才能將門上的圖案完全破解,今晚確實異常順利,很快就已經解開了大半。
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往下解時,旁邊兔子催促的“咚咚”聲忽然停止。楊不棄后背一涼,心中莫名騰起些不妙的預,轉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那只黑兔子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如同一顆黑的絨炮|彈一般,重重朝自己撞了過來——
“我天!”
楊不棄一臉驚嚇地睜開眼睛,只覺上仿佛還殘留著那種被兔子毆打的奇異痛。
然而他才了兩下,忽然覺到有什麼不對,轉頭往床邊看去。
“徐徒然?”
敏銳地覺到徐徒然上的氣息不太對,他試探著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要抬腳走過去,又似意識到什麼,匆忙收回,轉而從旁邊沙發上拿起一袋護理墊,拆開拿出一片墊在前面,方小心踏了上去。
有東西墊腳,不管是泥土還是聲音,都暫時不是問題。他一路踩著墊子過去,待看到躺在床上的徐徒然,眉頭皺得更。
只見此刻的徐徒然雙眉蹙,神繃,似是正夢到什麼令人不快的東西。
似是明白了什麼,他忙小心抬起徐徒然外的胳膊。果不其然,只見上面的符文,都已黯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