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 怪冷的。
森森的涼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徐徒然心中一,忽然想起, 那個小孩臥室的外面, 似乎也是一個這麼冷的房間。
……那本日記里又是怎麼說的來著?好像是“外面太冷,我出不去”?
徐徒然腦中一道靈閃過,瞬間照亮萬千。然而也知道,現在不是東想西想的時候, 當即收斂心神, 在了維維蓋下的薄之中。
幾乎就在藏好的同時, 他們來時的房門便被打開了。
牢記著維維之前的囑咐,盡管作死的心蠢蠢, 徐徒然還是立刻閉上了眼——視覺被隔斷,其他的覺瞬間變得明顯起來。
……明顯之中, 又似還帶著幾分扭曲。
那種強烈的迫又出現了,比之前離得更近, 不過轉瞬的工夫, 便到自己的后背了一片。耳邊又有古怪的聲音響起,似是大片蠅蟲飛, 又像是無數人正在竊竊私語。囈語之下, 又有極其響亮的、汩汩的流聲, 不由自主地聯想起那些連在怪上的壯管。
好像有人正對說話。沒能記住它所說的任何一字, 卻奇異地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
它在說,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
……不可以。
看看我。讓我看到你的視線。
……不行。這邊還有其他人……絕對不可以……
看向我。讓我看到你。
徐徒然的止不住地起來, 充滿了抗拒, 眼瞼卻微微抖著, 仿佛下一秒就要睜開。
接著——到了一陣暖意。
有什麼東西覆在了的眼睛上。溫暖且厚實。沉沉的黑暗覆蓋下來,徐徒然心中猛地一,整個人忽然清醒過來。
然后就意識到……事似乎有那麼一點糟。
虛幻的聲音水般退去,真實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野般的息聲和腥味分明已近在咫尺——
那個東西,它正在這個房間里搜尋著他們。而很顯然,它馬上就要到他們的藏之。
……它能知到他們嗎?如果他們被了會不會暴?門在哪個方向來著?那些相片鬼怎麼還沒有靜?
徐徒然心念電轉,部繃起,蓄勢待發,只盼著在最糟糕的那一刻來臨時,自己還有時間,給對方來一記標準的正踢。
恰在此時,忽然聽見了一陣。
那聲音聽得并不真切,似乎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那扇被上鎖的房門里傳出了接二連三詭異哭喊與慘,門板被拍得砰砰作響,門把手不住轉,似是有人急切地想要從里面出來。
“它”明顯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本已近在咫尺的野息和腥味逐漸遠去,徐徒然知道,自己賭對了。
那些被塞進被鎖房間的相片鬼“孵化”了。直面伴生的它們了徹徹底底的獵,倉皇之下,總會弄出一些聲響。而對于親手將伴生鎖起的“它”來說,本該安靜的房間里突然冒出陌生的靜,這多應會引起“它”的一些注意。
果然,“它”的視線被引開了。利爪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從聲音判斷,“它”應該走到了那扇被鎖的房門跟前。
——只聽“嘩啦”一陣響,更濃重的腥味在房間彌漫開。接著,便聽“咔噠”一聲。
“它”打開了那個被鎖的房門。
“它”走了進去。
這下子,不用徐徒然提示,其他人也知道該怎麼做了——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徐徒然只覺自己整個人幾乎是被從地上扯了起來,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拽著跑出了大半個房間。
遮住眼睛的那雙手已經拿開了。拼命眨著眼,努力適應著乍然回歸的明與不住晃的視野,不知跟著跑過了多個房間,腦中一直滴滴作響危機預,才終于消停了下去——
猛口氣,艱難開口:“好像、好像安全了。”
沒人搭理的話,徐徒然無奈,只能又被帶著跑了一陣,又跑過兩個房間,等級最高的老大方停下腳步。
“似乎甩掉了。”他扛著肩上的人,微微側過了頭。
楊不棄一路跑,一路在往門把上涂毒,聞言特意走到門邊應了一下,點了點頭:“是沒再追來了。”
眾人這才紛紛松了口氣。老大將扛著的人放到地上,贊賞地看了徐徒然一眼:“你的覺很敏銳。”
徐徒然累得氣吁吁,連回應解釋的心思都沒了,聞言只干笑了一下,視線旋即落到了老大的旁邊——只見地上正躺著昏迷的于老師。
他方才是被老大一路扛過來的。徐徒然一開始還以為被扛的是那個腳有傷的小高,發現是他時,還驚訝了一下。
“說起來,他沒事吧?”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老大搖了搖頭。
“沒事,我的,下手有輕重。”老大說完,見徐徒然詫異地看著自己,又補充一句,“他有混傾向,方才我們躲藏時,差點被那東西引。我沒辦法。”
當時的況,只要有一人看向那東西,就會引來對方的注視,維維的“擬態”就會自然失效。為了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他只能先在對方的后頸上了一下,把人掐昏了事。
……難怪。
徐徒然這才明白,自己當時那種幾近失控的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
覺得自己有必要向楊不棄道聲謝——當時站在自己旁邊的,僅有楊不棄一人,捂住自己眼睛的那雙手,只可能來自于他。
不得不說,相比起老大一言不合直接將人弄暈的態度,楊不棄的應對,可以說是溫太多了。
楊不棄正在給小高治傷,聞言抬起頭來:“于老師居然是混傾向?我還以為他是秩序。”
老大搖了搖頭:“是倒好了。這個域的主人也是混,有秩序的話我們也不至于那麼被。”
楊不棄應了一聲,走到于老師邊嘗試將其喚醒。注意到徐徒然好奇的目,適時解釋道:“‘混’與‘秩序’是相對立的傾向,能互相制,且針對彼此都有一定的天然抗。如果有高階的‘秩序’傾向能力者在這里,我們的境會好過很多。”
“現在也不算差嘛。”徐徒然咕噥了一句,想了想又問道,“那假如一個人上同時有‘混’和‘秩序’……”
“不可能。”老大打斷了的話,“相對立的能力傾向,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上。”
混與秩序,長夜與永晝,這兩組傾向是目前唯二確定的對立傾向,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同一人上的傾向。
徐徒然似懂非懂地點頭,旁邊小高活了一下腳,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啊?”
徐徒然一怔,這才想起他和老大都是最后才歸隊的,都尚未來得及了解他們目前掌握的報和計劃,忙給解釋了一遍——解釋完了,又補充道:“所以,我們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再找到那個被鎖的房間。”
被鎖的房間,還有小孩所在的房間。找到這兩間屋子,再在其中搭建一個VIP親子通道,放出被鎖的“媽媽”,讓順利吞噬另一個伴生——這樣縱使不能打破當前的“域”,也必然會給域主帶來不小的打擊。
老大認認真真地聽了的計劃,又拿過徐徒然搶來的日記本,仔細翻看了幾眼,思索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很值得嘗試的方法。但該如何鎖定這兩個房間,這是個問題。難道你打算一間一間去試?”
“目前來看,只能一間一間地試。”徐徒然直言不諱,“先設法找到其中一間,鎖定一個端點。再一路開著門往外走……”
只要門不關,前后相連的房間就不會改變。這樣一直開著門往前走,直到找到另一間房間為止。再讓于老師在途徑的房間畫上標記,構筑通道,雖然花費的時間會長些,但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行的。
“我是覺得,這里的房間肯定不是無盡的。”見老大面沉思,徐徒然又補充道,“當有人開門進這個域時,他當時所在的房間就會被復刻,為迷宮的一部分,加到這個域,所以那些提示紙上才會有‘新出現的房間’這種說法——當然,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對。”
“但假設這個猜測是對的,那麼房間的總數量肯定不會和目前失蹤的人數差太多。滿打滿算,撐死五十了,對吧?”
徐徒然實際并不知道因梅花公寓而失蹤的總人數有多,但據所查到的報,也就十幾個。五十個,已經是閉眼瞎報的數字了。
老大微微頷首,一旁維維若有所思道:“倒也沒那麼多。三十個吧,大概。”
在他們之前,前前后后也曾有不能力者折在了梅花公寓事件里。再加上他們這一批,差不多就是三十個。
三十個房間,不多不。如果將其拉一條直線,倒也不算長到令人無法接。
“可關門這種事,有點玄啊。”安耐口道,“有的時候,明明沒想關門,然而不知不覺中就將門合上了。這種事萬一來一下,那不得前功盡棄?”
“我們大家一起行,彼此監督唄。”蘇穗兒滿不在乎地開口。楊不棄點了點頭,忽似想起什麼,從他挎著的小書包里,拿出了那個布娃娃。
老大的“枯萎”能力已經開始起作用。他才將娃娃拿起來,大片的頭發便簌簌落在地上。楊不棄撿起地上斷發,研究了一會兒,抬眼看向眾人:
“這個頭發,雖然不會再繼續生長了,但本的長度還是很夠的,也很堅韌。我們可以將它們接起來并作一,沿途拴在門把手上……”
有一線繃著,想要無意中將門關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已經禿了一半的布娃娃:……
請問你有考慮過我的嗎?不,你沒有,你只想到你自己,垃圾。
“而且也不一定要靠這線。”徐徒然想了想,亦跟著開口,“實在不行沿途把門板都拆了唄。防盜門不好拆,臥室門還不好拆嗎。就算整扇門不好拆,卸個門鎖總不難吧。”
從源頭解決問題,直接抹殺門的存在。讓你想關門都沒的門關,這下總不是事兒了。
其他人:“……”
布娃娃:……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它第一次覺得這的還像個人。
當然在別人看來像不像,這它就管不著了。
“行吧,最后一個問題。”已然醒轉的于老師推了推眼鏡,舉起一手,“就算我們順利地又找到了那個伴生的房間——可萬一它還是被鎖著呢?”
總不至于第一次打不開的門,第二次見就能打開了吧?
……關于這點,徐徒然倒是真的還沒什麼思路。抿了抿,張口剛要說話,楊不棄的聲音再次響起:
“或許我有辦法。”
一時間,所有的目都循聲了過去。楊不棄坐在地上,眼眸半垂,似有所思,說出的話卻很堅定:
“關于那扇門,等再找到了,讓我仔細看看,或許我有辦法。”
“……”
老大淡漠地瞟了他一眼,拍了拍手,站起來:“行,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那就照說的做——”
其余人紛紛跟著站起了,徐徒然湊到于老師邊,又向他問了幾個關于標記使用的問題。于老師怪喜歡事風格的,也沒有不耐煩,有問必答,答完思考片刻,又低聲音:
“你這辦法,倒也不能說不好。不過有一個患,總讓我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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