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格外久。
烏希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翻,挪著轉了小半圈,把頭探出床外, 看向擺在角落里西洋鐘。
居然已經十點了!
睡過頭了!
想到遲到后要被罰的功課, 烏希哈瞬間清醒, 猛地坐起來, 大喊著青蘋的名字。
“格格醒了?”青蘋進門來, 后跟著捧著裳的黃桃。
烏希哈就要下床,“今日怎麼不喊我?”
按照四爺給定下的規矩,早上七點就該起床了。
“格格莫急,仔細別著了涼。”青蘋把摁回到被子里。
黃桃把手上放在暖爐上烘烤, 笑道:“格格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爺早就說了,今日功課都免了。”
烏希哈慢半拍地“哦”了一聲。
過生日啊。
想起來四爺前幾天好像提過一。
烏希哈上輩子是孤兒,份證上填的是進孤兒院的日子,出生日期不詳,大家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穿過來后,頭幾年和宋氏都是小明, 生辰這天宋氏會想辦法給弄一碗加了蛋的長壽面, 多的也沒了。
去年四爺剛剛恢復正常,年底府里又是最忙的時候,也無人為烏希哈辦。
所以烏希哈對自己過生日這件事, 一直沒什麼期待。
更喜歡給給弘昀他們過生辰, 喜歡他們在看到鼓搗出來的小花樣時, 驚喜高興的模樣。
青蘋服侍烏希哈換,是一沒見過的襖子。
大紅錦緞做底,用金線繡著大小不一、但都圓滾滾胖乎乎的葫蘆, 領口、襟、袖口、邊都鑲了一圈雪白的狐貍。
烏希哈換好服,青蘋又給梳了個有點像大人的小一字頭,攢上幾朵造型可的紅寶石珠花。
小孩兒面,不需要任何妝容修飾,烏希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簡直就是福娃本娃。
最后穿上與裳配套的小繡鞋,戴上一個頗有分量的八寶長命鎖,烏希哈完了出生至今最隆重的一打扮。
青蘋給介紹:“裳是側福晉親手做的,說是謝謝格格上回對二阿哥的照顧。”
聽了這話,烏希哈原本揚起的角立刻落下。
在聽青蘋后來說到頭面是福晉賞的,長命鎖是四爺開了私庫特地挑的,烏希哈也不見高興。
“爺一大早就出府忙公務了,代過奴婢,今日怎麼過,隨格格高興。”
聽聞四爺不在,烏希哈心里有點小失落。
甩甩頭道:“那我們去額娘那吧,一定準備好了等著我呢。”
穿過后院時,有想過要不要邀請李氏們,還有最近突飛猛進的鈕祜祿氏。
但烏希哈想起弘昀的那場病,只覺無進南院。
宋氏果然如烏希哈所想,早就備好了香噴噴的長壽面等到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箱子各院送來的禮,和一個四寸的小蛋糕,一看就是李氏的手筆。
今年的生日規格,已經實現了質的飛躍。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點蠟燭,唱生日歌,許愿,這一套流程是烏希哈前年給玉錄玳過生日的時候搞的,宋氏如今也學了來。
烏希哈第一次聽青蘋唱歌,居然很不錯!
黃桃聲音洪亮,就是有些走調。
等吹完了蠟燭,宋氏的頭,滿足笑道:“額娘的烏希哈一歲了,以后要好好長大。”
烏希哈愣了愣,宋氏是口誤了嗎?
異常還不僅如此。
烏希哈今日起得晚,沒用早點,腹中,本想捧著面碗大快朵頤,卻被宋氏攔住了,蛋糕也只讓吃了兩口意思意思。
“留著些肚子,跟額娘來。”
宋氏牽著烏希哈來到了南院。
烏希哈是踏過院門,心里就虛得發慌。
看見夏天他們常坐在一起乘涼的小棚下,李氏帶著玉錄玳、還有弘昀和弘時,正等著母二人到來。
當中稍大一些的蛋糕著兩支蠟燭。
烏希哈約猜到了什麼,聽著他們又給唱了一遍生日快樂歌。
李氏抱了抱,“烏希哈兩歲了,以后要開開心心的哦!”
烏希哈忽然繃不住,流出了淚。
帶著哭腔向李氏認錯:“李額娘對不起,上次二哥染病,其實是我,是我……”
李氏捂住的,另一邊玉錄玳拿帕子給淚。
最后弘昀走過來,笑著掐了一把的臉,“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是你什麼呢?難不真把自己當哥哥的救命恩人了?”
烏希哈淚眼迷蒙地看著他們。
李氏豎起手指放在邊,對比了個“噓”的手勢,又搖了搖頭。
知道了。
但沒有怪,眼神里的疼一如既往。
烏希哈又去看玉錄玳,見對他們所言并無任何好奇之,料想也是知道的。
烏希哈噎著說“謝謝”。
虔誠地許下心愿。
大家各分吃了一口蛋糕,烏希哈被李氏和宋氏左右牽著,帶著一串人又一次轉移陣地。
意料之外,又理之中,補過的三歲生日,是在正院。
為慶賀的人,多了烏拉那拉氏、弘暉、鈕祜祿氏,甚至比早年宋氏更明、和烏希哈沒說過十句話的耿氏都來了,送上了各自心準備的禮。
貝勒府后院員一個不落。
烏希哈從來不敢想,自己能有這樣的陣仗。
除了拉不下面子的重生大佬,大合唱版生日快樂歌響起。
弘暉代表大家送上祝福,“恭喜二妹妹三歲了。”
“以前是大哥不夠關心你,二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諒大哥好嗎?”他在心里,還替烏拉那拉氏曾經的旁觀無為多擔了一份歉意。
烏希哈連連點頭,抱住弘暉的腰,悶聲道:“你是個好哥哥。”
然后烏拉那拉氏帶著大家,把烏希哈送到了四爺的主院門前。
蘇培盛早就等在門口,先給眾人請安,彎下腰沖烏希哈出手,“格格請隨奴才來吧。”
這是要單獨進去的意思?
烏希哈回頭,疑地看向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輕輕推了下,“進去吧,別讓爺久等了。”
“謝謝嫡額娘,謝謝李額娘,謝謝大家。”烏希哈面向眾人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深吸了口氣,沒有去拉蘇培盛,邁開小短,滿懷期待與激向里頭跑去。
對烏希哈來說,四爺的院子已經從最開始的龍潭虎,變得門路。
徑直沖向書房,大聲喊,“阿瑪!”
四爺果然在里頭,書桌上擺著一個比之前三個都要大上數倍的蛋糕。
他手上拿著個什麼東西在比劃,全神貫注,頭也未抬,“大呼小的,何統。”
烏希哈不服,“今天壽星最大,阿瑪阿瑪阿瑪阿瑪!”
走近一看,發現他竟是在用有的油在蛋糕面上畫的小像。
短短幾筆,就勾勒出一張憨態可掬的臉。
“我也要畫!”烏希哈看見蛋糕面上還有一大塊空間,興舉手,“我要畫一個阿瑪!”
四爺對烏希哈的提議頗有趣,抱起,握著的手開始繪制。
然而烏希哈是個手殘,四爺再怎麼努力,也沒能功搶救自己的形象。
最后只能勉強涂了個大號的黑影在小像旁邊,然后用另一種的油在黑影臉上寫了個“四”。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工放在一邊,取來四支蠟燭好,一一點燃。
他和烏拉那拉氏一樣,沒有給唱歌。
烏希哈沒有失,反倒松了口氣,不然會以為四爺又崩壞了。
四爺再次抱起烏希哈,溫聲道:“今天滿四歲了,許個愿吧。”
烏希哈看著四爺溫和的眉眼,小心地湊上去了,“謝謝阿瑪。”
能想到,這些都是四爺安排的。
李氏就罷了,把當半個兒疼。
但說烏拉那拉氏陪著折騰,弘暉也做不到。
所以只會是四爺。
烏希哈看向搖曳明亮的燭火,不一會兒雙眼就沁出了水。
慢慢回想著過去的種種。
這一年多來,剛穿越時的那種忐忑不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希哈早就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四抱大,裝乖賣傻,只為茍命。
不僅如此,發現自己現在已經習慣于四爺和弘暉他們給予的縱容和偏。
想起今天許過的三個愿——
一歲,希能和宋氏在這個朝代好好活下去。
兩歲,希對好的人都能健康平安。
三歲,希這個家能一直這樣和睦,不要有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那麼現在——
烏希哈雙手握,放在前,閉上眼睛。
從今天開始,努力做一個對家人、對社會有用的人吧!
吹完蠟燭,烏希哈親自切了一大塊蛋糕給四爺,并趁他不備、膽大包天地把油涂到了四爺的鼻尖上。
四爺無奈道:“就只能胡鬧這一次。”
“阿瑪,您是世上最好的阿瑪!”烏希哈抱住四爺,把眼淚蹭到他的服上,“您能幫我實現一一個小小小小的愿嗎?”
“當然可以。”
烏希哈又問:“您能相信我嗎?”
四爺點頭,“烏希哈不會撒謊騙阿瑪的對不對?”
烏希哈糾結了一小會兒,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支支吾吾道:“我聽嫡額娘說,要給大姐姐、大哥和三哥種痘?”
“他們如今大了,底子也打好了,是該種痘了。”也是防止旁人再用天花暗算孩子們。
這個“旁人”指的不是后院眷,而是外頭的那些政敵。
“我知道有個法子,比種痘的危險要小很多很多,能讓所有人都不再得天花。”
烏希哈覺四爺抱著的手臂忽然收,忐忑地對上他震驚的眼神,再次小心試探,“阿瑪能相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鵝是三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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