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大環游馬戲團的前世今生》

　《俄羅斯安全部門在中俄邊境城市截獲大量熊掌與虎骨》

　《驚聞！俄一男子將東北虎販售至馬戲團, 引發眾怒》

　“看看！”

　陳主任把報紙丟在了桌面上。

　整個林業局會議辦公室里一片肅穆，不僅僅是陳主任氣得不輕，被邀請來開會的東北虎保護員、專家和志愿者代表個個都火冒三丈。這兩天他們正在聽幾個保護林園的季度報告, 沒想到會才開到一半, 就看到了這個新聞頭條。

　野生東北虎往馬戲團送這種事已經夠氣人了, 更讓人揪心的是警/方截獲的走/私。

　如此大規模的虎骨和熊掌走私, 不用問也知道銷售地在哪。從新聞披的調查結果來看，這個犯罪團伙干走/私得有快四年了, 期間不知道有多珍稀制品被販售, 能順利干四年, 國至還有一兩個犯罪窩點沒有被打掉。

　他們這麼辛辛苦苦保護的種, 為了繁育和野化建了好幾個東北虎林園，為了保證現有的野生個安心生活還在琿市劃了那麼大個自然保護區, 批了專項資金, 結果扭頭看見一個獵團伙弄死好幾只，簡直是心態炸裂。

　真是臉都不要了，人都不做了。

　這事也就是發生在俄羅斯, 要是在國，節那麼嚴重的分分鐘就是牢底坐穿。

　不過調查走/私是警/方的工作，現在這個辦公室里的與會者們更關心另一件事——

　哈羅夫斯克都在邊境線上了, 老虎會朝什麼方向移呢？

　“老虎能往哪跑呢？”

　這也是俄羅斯人在問的問題。

　在大環游馬戲團出事后，所有工作人員都接了訊問。

　本來很多人還咬死了不肯開口，結果小姑娘波琳娜在和警聊天時口而出“會跳的大老虎是從外面買來的”，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聯想到從帳篷里查獲的小老虎, 他們立刻想到：逃的那頭不會也是野生東北虎吧？

　一查, 還真是。

　野生東北虎在馬戲團里表演這件事立刻引發了眾怒, 人們得知這頭老虎在表演時逃了, 認定馬戲團里一定有待的事發生，于是紛紛發出抗議，要求警/方嚴查。為此，又有一大批馴師和工作人員被判高額罰款，其中節特別嚴重的還被判了刑。

　事件分先放下不談，一頭老虎在外面晃，終究是不安全。

　如果它滯留在城市里，可能會給市民帶來嚴重威脅，如果它跑到野外去了，問題更大。這頭老虎畢竟被圈養了兩年多，它還能適應野外環境嗎？如果放著不管，會不會造更大發慘劇呢？是否應該把它捉回來接野化訓練，如果訓練失敗就轉移到園里呢？

　這麼想著，大家都行了起來。

　許多專家學者連夜朝遠東趕，哈羅夫斯克市則出了大量警力，甚至還有一架直升機，在全市搜索老虎，同時發布高額懸賞讓市民來提供和老虎有關的資訊。

　一時間人仰馬翻。

　結果這麼折騰了兩三天，竟然沒人在城市里見過老虎，數幾個過來報告的都是為了錢偽造證據，唯一一個有點像樣的還沒看清。那是個在半夜開高速的司機，他賭咒發誓說自己開到半路時看到了一頭在路邊散步的大老虎，比小轎車還大，腦袋像個磨盤那麼大。

　接線員：“......”

　人們決定死馬當活馬醫。

　他們一邊驅車往目擊地點趕，一邊翻出地圖，在上面畫線，很快發現老虎的疑似前進方向為東南方。如果一直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最后它就會無限接近錫霍特-阿林自然保護區，而這也是謝爾蓋所供述的這頭老虎的出生地。

　兩年過去了，它還能認得家在哪里嗎？

　故事帶上了一點神彩，使人們更加好奇，紛紛期待著后續。

　而在國境線另一邊，東北虎保護工作者們多有點失。

　這些年國也是了不氣，因為保護工程開展得晚、進展得慢，早些年間許多野生東北虎都遷徙到對面去生活了，無形之中就降低了我國境的個數量。

　眼下兩國協同合作，一起打造生態走廊、流老虎向，這種狀況才好了很多。

　有幾十只東北虎每年都會越過黑龍江在兩岸游走，儼然為了擁有“雙重國籍”的大貓咪。而國的工作重點也從保護現有的虎變了改善環境、教育人民、多造走廊，爭取把逃到國外去的虎重新“吸引”回來。

　雖然這只老虎沒有過河，但也有專家提出意見，認為時值四月，天氣回暖，冰層融化，老虎不愿意在沒有冰面的況下冒險渡過黑龍江（老子口中的阿穆爾江），因此才選擇沿著河往東南走。

　其實他們猜的還真就是問題的答案。

　安瀾在重獲自由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回家，因為這里離祖國實在是太近了。

　要回到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城市是不可能的，沒有野生東北虎能下到那麼南的地方，但只要是能回到國、聽聽悉的普通話，就是很大的幸福了。

　俄語聽久了腦瓜子嗡嗡疼。

　雖然是一只有文化的西伯利亞金漸層，但金窩銀窩不如家里的貓窩。

　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不過沿著河走了幾公里，出貓爪試了試水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要在這種天氣里游過黑龍江也太遭罪了。

　沒辦法。

　安瀾最后還是決定去錫霍特-阿林保護區看看況，最好在這片東北虎的樂土上練練生活技巧，尤其是狩獵和戰斗。要是連狩獵都做不好，就算回家了也得被直接放進東北虎園林去接教育。

　主意一下，就開始奔跑。

　沒有籠舍，沒有車廂，也沒有表演場地外面的欄桿，安瀾自由自在地狂奔著，任由風在耳邊呼嘯，白雪在腳爪下吱嘎作響。

　就這樣一路跑跑停停，直到肚子了，才停下來觀察環境。

　這里是一條類似國道的馬路附近，不遠有許林地，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人類村落的痕跡。

　安瀾繞開有人居住的地方，在樹林里坐下來休息。

　輕輕嗅聞著，分辨著從風中傳來的信息。

　老虎的嗅覺和聽覺非常靈敏，它們的領地很大，但無論在何都能察覺到領地里發生的一切。

　眼下就嗅到了異樣的氣味。

　安瀾朝氣味來源地走去，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下風口給了絕佳的機會，靠到差不多還有兩百米遠，獵都沒有發現的存在，而也終于看清了對方的影。

　一只貉子。

　它長得又像浣熊又像狗。

　還是人類時安瀾肯定會覺得它憨態可掬，但化為大貓咪，看著它就像在看一頓甜點。

　伏低、小步接近、大步奔跑、用力起跳！

　貉子察覺到老虎靠近，驚慌失措地逃跑，借助地形，進行了十分有效的閃避，讓第一次踏上積雪森林土地的安瀾險些一頭撞樹，摔得重重打了個滾。

　懊惱地翻起來，抬起前爪，抖了抖上面的雪。

　失敗了。

　實在是習慣了在開闊的草原上奔跑狩獵，面對長滿樹還有許多坑的陡坡非常不悉。野外環境是多變的，這種地形踩在腳下的覺本無法在馬戲團的帳篷里模擬，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

　今天是沒有飯吃了。

　安瀾心里嘆息，垂著腦袋往樹林里走。

　地上積著一層厚厚的雪，踩上去非常松，能一直陷到半條深，邊走要邊把往上拔，時不時還會有一大塊松雪從樹上掉下來。

　第一次被砸到腦袋的時候嚇得一蹦三尺高，差點在空中表演了一個大回環。好在老虎的韌有力，這才穩穩當當地落地了。

　后來就學會了聽雪落時的輕響。

　這里的每一種聲音和氣味對安瀾來說都是新奇的。

　喬木、灌木和苔蘚地都有著獨特的氣味，生活著的小們也有著獨特的氣味，甚至連雪和樹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都讓人目眩神迷。

　在樹林里找了又找，最后給自己找了一個小小的灌木叢，舒舒服服地蜷在里面休息。厚實的皮就像一床被子，把包裹在里面，遮風擋雪又防寒。

　第二天清晨起來時，安瀾有了好運氣。

　不知是在呼喚配偶，還是在傳達緒，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記古怪的聲。起先仿佛是牛在，后來尾音逐漸變尖，竟然拖出了一種帶著點金屬的鳴笛聲。

　安瀾在野外最大的困難就是把自己學過的植和氣味搭配上，因為在當人類時可以記住的外形和它們的聲，卻無法得知它們在捕食者的嗅覺中是什麼味道。

　得虧眼下是聽到了聲，才能確定這頭大概率是馬鹿。

　事實也的確如此。

　馬鹿是型很大的鹿，它們在冬天時會進一種新陳代謝放慢的狀態，移也變得緩慢。當安瀾找到這一頭時，它正忙著刨開地面，進食地上的苔蘚和地，全然不知道背后有個捕食者在等待。

　安瀾豎起耳朵，直脖子，盡量取得一個開闊的視野。

　盯著獵，快速朝前了幾步，在獵驚疑扭頭時定住不，在它重新轉過去時繼續朝前行走。

　當距離被短到只剩幾十米時，撒開狂奔起來。

　馬鹿驚，朝著反方向逃竄。

　安瀾咬牙在林地間窮追不舍，跑過高起的土堆，跑過地陷的深坑，越跑越有底氣，越能練地用尾保持平衡。老虎的格給了強勁的力，在一次下坡加急轉彎時，僅僅是通過腰部和尾部的扭轉就完了這一極困難的作。

　馬鹿的速度完全無法和老虎相比。

　安瀾后用力，朝前飛撲。

　在坡度的幫助下，做出了一個宛如起飛一樣的作，頃刻間就越八/九米的距離，從背后咬住獵的頸椎，摔倒在地。

　強健的下顎搭配鋒利的犬齒，只是松口、再次以更合適的角度咬住、用力挫，鮮就從鹿頸上汩汩涌出，和氣管被咬斷時噴濺出來的氣泡混合在一起，形浪花般堆積起來的沫。

　安瀾抱住馬鹿，先是順應天了浮，然后從下腹撕開了它的。

　這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不依靠投食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取得食。

　撕下一大塊，忍不住甩起尾來，到前所未有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