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尋了個借口,讓老太太出了府。
然后整個侯府的所有人,都為了尋那有可能被藏在侯府的莫麟,神繃,步履匆匆,無論是那個旮旯的地方,他們都一一去翻找。
侯府中的大院子有四個,老太太住的院落,還有二房那邊一個院落,褚玉苑,還有便是老侯爺夫婦在世時住的院子。
而小院子則有八個,這樣仔細搜查下去,得好些時候才能搜完。
趙府判原先只是來查證的,不想卻摻和進了這麼多事里,但既然說有失蹤孩子信息,自然也留了下來等消息。
下人去二房院子搜查的時候,崔文錦悶得厲害。
崔文錦不滿他們東翻西翻,讓覺得自己就好似賊人一般。怒意陡生,一怒之下便去尋了翁璟嫵。
崔文錦在花園中見了翁璟嫵,便停下了步子,面帶怒容“我是做過錯事,但你們這好像是把我們二房當做犯人一樣,進來就翻,什麼意思?”
翁璟嫵侯府也有兩年多了,矛盾也過去了兩年有余,崔文錦那些謹慎心虛早已經淡了許多。
翁璟嫵淡淡的道“陸英娘的兒子在府中丟了,有可能藏在府里,不僅二嬸的院子在搜,其他院子也在搜。”
崔文錦看了眼行匆匆的下人,卻依舊不滿“若你事先與我說便罷了,可也沒提前與我說,你這顯然是沒把我當回事!”
“二嬸,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了。”
謝玦的聲音,忽然從他們后傳來。
聽到這話,崔文錦面一變。
二人紛紛轉看向一云峰袍的謝玦。
謝玦面冷清地暼了一眼崔文錦。做游魂那幾年,崔文錦所做之事他瞧得一清二楚。
百般針對妻子,唆使縱容兒侮辱對妻子。也暗中幫扶著英娘,讓英娘給妻子添堵。
而后更過分的是被查出他在世時,給妻子下了避孕之藥,致使他們夫妻二人兩年都沒懷上孩子。
一樁一件,謝玦無法再給半分好臉,只等再犯錯,或是尋個由頭把他們二房分出府去。
崔文錦對上侄子那黑沉沉的目,背脊有些發涼。
不知怎的,侄子還未去蠻州之時,侄子雖然對也沒什麼好臉,但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讓人背脊發涼,汗直豎,心生懼意。
那句“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聽得崔文錦心里發堵,上嘟囔道“我好歹也是長輩,你怎能如此說長輩?”
“長輩?”謝玦冷笑一聲,走近后暼了一眼“我眼里并沒有心腸歹毒,謀害晚輩的長輩。”
崔文錦臉大變“玦哥兒!謀害可是大罪,你就是再討厭二嬸,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翁璟嫵心下驚詫地看向謝玦。
還以為這一世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會揭過去上輩子的事,不承想他會對崔文錦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心底略欣。
謝玦眉眼一沉,眼神銳利,聲音極低“崔氏,你敢保證,阿嫵懷瀾哥兒的時候,沒過毒的心思?”
崔文錦語塞,不看向翁璟嫵,這事肯定是告訴侄子的!
謝玦見崔文錦看向自己的妻子,步子微,擋住了的視線,眉梢一抬,眼神冷卻。
他繼而聲沉沉的道“我容不得任何人欺辱我妻兒,若要什麼心思,先想想你且能不能承得了后果。”
謝玦的氣場過于懾人,比他父親在世時的氣場還要大,讓崔文錦連大氣都不大敢,梗著脖子,一句話都沒能懟出來。
這時,不知哪里傳來了“找到了,找到了”的聲音,夫妻二人都沒有空閑再理會崔文錦,紛紛朝著聲源疾步而去。
發現孩子所在的地方,竟是清塵院的井中。
莫麟瘦小,所以被塞在木桶中,再被繩子固定的捆綁著,從而掉在了水井的半空中。只要繩子不斷,他便不會掉水井里邊。
可水井冰冷,人被掉一個晚上都凍得慌,更別說只是一個六歲的孩。
把莫麟拉上來的時候,那孩子臉蒼白,渾發燙,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繩子解開,孩子的一雙手都已被勒得又紅又腫,手臂上的那一圈紅腫的淤青,目驚心。
把他口中的布團拿開的時候,他那被凍的發紫的一張一合,噎噎的喊著“阿爹……阿娘……”
看到這場面,翁璟嫵雙眼一酸,口悶悶的,就是間都梗得厲害,驀然轉就靠到了謝玦的肩上。
為人父母,最看不得這樣的場面。
謝玦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的后背。
趙府判看到孩子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氣,但看到孩子的狀態,又憋了一口氣。
這些賊寇真不是人,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趙府判來的時候,是帶著大夫來的。所以把孩子拉上來后,下人立即抱了屋中,把他上已經半的服給換了下來。
大夫讓人準備熱水和濃郁的姜湯。
約莫半刻后,姜湯和熱水都快速送來了。
給孩子灌了姜湯,再讓他泡熱水中,許久后,他那蒼白的臉上才漸漸有了。
大夫把他從浴桶中抱起,干了,換上了干爽的服后便抱到了床上。
莫麟似乎緩過了些許的神來,睜開了眼睛,著悉的地方,可卻不見阿娘,也嗚咽了起來。
大夫從屋中出去,隨后翁璟嫵與謝玦,還有趙府判了屋中看他。
莫麟看到悉的人,眼淚嘩啦啦的流,臉上全是淚痕。
他看向高大的謝玦,許是總是聽到阿娘說這個叔叔是好人,會幫他救阿爹,所以他朝著謝玦哽咽的說道“四、二叔抓了我,讓、讓阿娘放火……”
翁璟嫵聽得懂這話,而謝玦在蠻州生活了整整一年,又在蠻州打過兩回仗,兩回加起來幾乎是一年時間了,自是能聽得懂一些邕州話。
莫麟所言之事,也在夫妻二人的意料之中,倒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翁璟嫵轉頭看向神肅嚴的趙府判,正要解釋之時,趙府判開了口“下會多州方言,南境許多州方言的話音相似,下也聽得懂一些。”
聽到了這小孩的話,趙府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陸英娘被威脅了放了火,只是為何還要去狀告侯府?
趙府判今日沒有白來,雖然那藥渣沒有完全確定,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所以說陸英娘狀告的事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第一,永寧侯夫人并未加害,這只是的臆想。
第二,永寧侯夫人更沒有挾持的兒子。
第三,永寧侯毀約一事,并未犯律法,這事不過府衙管。
第四,便是人脅迫,但也是縱了火。
誣陷加上縱火,已是犯了律法。
趙府判轉而與永寧侯夫婦一拱手,道“下需得回去回稟府尹大人今日之事,便先告辭了,而今日多為打擾了,下次再登門致歉。”
謝玦淡淡的道“秉公辦案,是盡責,并無過錯,也無須致歉。”
趙府判早對永寧侯正直的子有所耳聞,今日一見后,心底已全然是欽佩。
趙府判離開了屋子,屋中只余兩大一小。
翁璟嫵到底沒把英娘的過錯也牽扯到莫麟的上。
英娘是英娘,孩子是孩子,更別說了那麼大驚嚇的孩子。
莫麟哭得一一的,好不可憐。
坐到了床邊上,把他攬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莫麟邊哭著,邊哽咽的訴說道“阿娘好兇,不讓我出門,不讓我提阿爹,昨天晚二叔忽然出現抓了我,讓阿娘去放火……”
英娘神狀況差,脆弱得很,指不定說崩潰就崩潰。而一旦崩潰,遭殃的只會是邊的人。
翁璟嫵輕嘆了一口氣,指腹抹了他眼底的眼淚,溫聲的的說“沒事了,那二叔已經被抓住了,你阿爹也快到金都了。”
原本哭得厲害的莫麟,忽然聽到“阿爹”這兩個字,他哭意緩了下來,打著哭嗝地抬起頭看向,小心翼翼的問“是、是麟哥兒的阿爹嗎?”
翁璟嫵點了頭“是麟哥兒的阿爹。”
莫麟似乎想起逃離山寨時,一群人圍攻阿爹的場景,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小小的一個孩子,半年之間經歷了種種,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這個年紀所能承的了,昨夜又了驚嚇,沒哭多久也就心皆疲得昏睡了過去。
翁璟嫵幫他掖了被子后,與謝玦相視了一眼,然后無聲的一同出了屋子。
翁璟嫵安排了原來院子的婢照顧莫麟,然后隨著謝玦出了清塵院。
出了清塵院后,翁璟嫵面疲倦地嘆了一口氣,問旁的謝玦“你說那莫郎君與英娘的事會如何發展?”
謝玦對他們夫妻的事不大興趣,所以委婉的說道“他們的事,我們左右不了。”
翁璟嫵想了想,說道“哪怕英娘是被那賊人威脅,但總歸是犯了律法,免不得一頓牢獄。正好孩子也可先給他父親。孩子心是善,顯然是與他父親教導的有關系,跟著他父親,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玦點了點頭,說“莫風手腳皆斷,先前給穆王醫治的龐大夫或許能治一治,再過七八日也應該到金都了,到時候朝廷會有賞賜,侯府也不用費心他往后的食住行。”
“如此最好。”
快到褚玉苑了,翁璟嫵幽幽的道“今日之事,只怕明日這外邊的人又該議論紛紛了。”
謝玦沉默了一瞬,拉上了的手,五指扣,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過去我未能與你共同面對,這一回,定不你自己一個人承。”
翁璟嫵早就對過去介懷了,所以看向他之時,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輕輕一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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