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六點之前就要起床,然后忙死累活一整天,新婚夫妻今晚本該早點睡養足神,可是臥室里空的,只有小杏一個人安穩睡覺,臥室門也地關上了,不進丁點外面的聲音。
盛卉倒沒有真的和葉舒城“私奔”。
抱著綿的布藝抱枕斜躺在沙發上,戴著藍牙耳機,已經和他打了許久的電話。
“我真的要睡覺了。”
盛卉撐坐起來,側的落地窗進不遠暗淡的晚燈,借著微弱的線,看到前方穿鏡中自己面紅的臉龐,狠下心來,撂了句“晚安”,便將電話掛斷。
老婆掛我電話了。
葉舒城單手把玩著滾燙的手機,心里沒有毫沮喪,起抱了條干凈浴巾,哼著不調的歌走進浴室。
盛卉也去洗澡,慢騰騰地,一點一點洗著,抹上淡雅芬芳的浴,讓自己從頭到腳都沐浴在溫暖馥郁的清香之中。
其實今晚就算不和他打電話,估計也睡不著。
細致地打理好自己的,盛卉披上蠶質地的睡,被褥之中。
很難描述現在的心。
證已經領了大半年,夫妻之實更是持續了一年有余,決定辦婚禮的時候,只把這當做一場意義深刻一些的宴會,可是現在,到一陣沒來由的張,像個未出閣的姑娘似的,既期待又彷徨,不由自主地把明天當了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天。
放在從前,盛卉會很排斥這種虛無的宿命。
但是今天不一樣,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張——因為太高興了,很喜歡現在這種心跳加速,腎上腺素不斷分泌的覺,寧愿沉溺其中,睡不著也無所謂。
遮簾隔絕了室外的所有線,漆黑而溫暖的臥室,伴著兒規律的呼吸聲,盛卉最終還是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一宿香甜無夢。
這一覺補足了神,清晨天剛亮就和鬧鐘一起醒來,小杏翻了個,還不到起床的時間,眼皮睜了睜,很快又閉上了。
盛卉讓孫阿姨進來照顧,自己輕手輕腳離開臥室,走出房門的時候,舅媽和婆婆已經在外邊等候多時了。
“我昨晚激得都睡不著覺。”
“我也是啊,看了一整晚的電視劇,瞧我這黑眼圈。”
“等會讓化妝師給你蓋一蓋,哎,你瞧小卉,的氣是真好,白里紅的,底都可以不用上了。”
盛卉訕訕地和們道早安,餐桌上擺了盛的幾十道餐點,盛卉胃口一般,吃不太下,卻被兩位長輩著吃了十二飽。
“別看你一整天都在被人擺弄來擺弄去,其實那樣最累了,一定要多吃點。”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餐最重要了,等到造型做完了,穿著一隆重的禮服,午餐和晚餐,你估計更沒胃口。”
面對兩位長輩的碎碎念,盛卉只有點頭如搗蒜的份兒。
吃過早餐,很快又被帶到化妝間,開啟漫長的新嫁娘造型之旅。
正如顧夕和沈南枝所說,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只需要坐著聽吩咐,然后被人擺弄來擺弄去即可,完全不需要腦子。
兩位長輩和總造型師瞿瑤負責指點江山,其他伴娘做完造型之后也在新娘的化妝間里沒事找事做,盛卉了們倒水,盛卉熱了們扇風,實在沒事做就嘰嘰喳喳地陪盛卉聊天,絕不讓到半分無聊。
小杏醒來之后,沈南枝和瞿瑤過去陪做造型,讓盛卉心里最后一顧慮也煙消云散。
什麼也不需要想,什麼也不需要擔心,開開心心地做的新嫁娘就好。
這種全心全意依賴別人的小兒心態,就好像媽媽還在邊一樣。
如果媽媽在天上看到結婚的時候還這麼懶,一定會笑話的吧。
花費了整整四個小時,盛卉的婚禮儀式造型才算完。
到了賓客場的時間,化妝間里的人都出去忙其他事了,盛卉邊只剩下瞿瑤,閨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瞿瑤起檢查了一遍盛卉的妝容,確認致完天無之后,說自己去上個洗手間,也離開了化妝間。
偌大的房間忽然安靜下來,讓人很不習慣。
盛卉撿起桌角的手機,看到葉舒城給發了十幾條消息,隔一會兒就來一條,即使知道沒時間看手機,還是照發不誤。
從清晨山間彌漫的薄霧,到儀式上要用的、瓶口系著輕紗的起泡酒,甚至還有伴郎團各種鬼馬姿勢的集照和小視頻,逗得盛卉抬手扶住頭上的鉆石編花冠冕,然后才敢大笑。
就在這時,后的房門外忽然傳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
盛卉背對著房門,右手仍扶著頭上的王冠,一邊對鏡整理發型,一邊不慌不忙地喊了聲:
“進來吧。”
直到耳邊傳來門把手旋的聲音,才恍惚意識到,如果是造型師或者伴娘們,來的化妝間應該不會敲門。
難道是葉舒城?
都說了婚禮儀式前不要見面,他怎麼還來。
盛卉抿了抿,心底有些雀躍,卻擺出使傍氣的模樣,轉頭瞋了一眼從門后踏進來的人。
那雙明艷憨的目,在及來人的面容時,實打實愣住了片刻。
盛卉從座位上起,單手牽起擺的白紗,表恢復了一貫清冷自若:
“舅舅?您找我有事嗎?”
“嗯。”
廖楓著外甥那張妝容華麗、艷出塵的面龐,眸不自地晃了晃,好像過這張年輕的臉孔,見了埋葬在舊時里的另一個人。
盡管盛卉現在換了職位,不常去總部大樓走,他們還是經常在工作場合上遇到,所以對彼此并不陌生。
只是,那些時候,總是很客氣地稱呼他為“廖總”。
廖楓今天穿了一套純黑戧領西服套裝,戴領結,前簪著玫瑰花,看起來俊逸斯文,和藹又溫。
他走進化妝間,停在盛卉面前,從后拿出一個手掌大的黑首飾盒,輕輕放在盛卉的化妝臺上。
“這是舅舅送給你的結婚禮。”
盛卉:“您之前不是已經送了一套首飾,還給小杏買了一輛新的玩跑車?”
廖楓:“今天的和之前的不一樣,這是舅舅結婚的時候”
“我不需要。”
聽到他說“舅舅結婚”幾個字,盛卉果斷拒絕了。
“小卉,你先聽我說完。”廖楓溫和的眼底約藏著一悲戚,“是舅舅結婚的時候,你媽媽送給我的禮。”
他一邊說,一邊將首飾盒打開,里面是一對海藍寶袖扣,還有一串海藍寶項鏈,澄澈的寶石在燈下折出璀璨奪目的輝。
盛卉垂在側的手不攥了攥擺,將眼眶泛起的酸死命抑回去:
“既然媽媽送給您了,那就是您和舅媽的東西”
“你舅媽也同意把它送給你。”
盛卉深吸了一口氣,緩而又緩地回答:“好。”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收到一對婚姻關系破裂的夫妻當年的結婚禮,屬實不是一件吉利的事。但是,既然這件禮曾經屬于母親,那盛卉說什麼也愿意留下。
的頭腦非常清醒,舅舅在今天突然送上一份這樣的禮,一定有他的用意。
他借盛卉圓滿的婚姻,暗示了自己的意圖。
盛卉轉過,將那份海藍寶首飾收進梳妝臺的屜里。
再回頭,目已經不見一搖晃。
盛卉著廖楓的眼睛,余瞥見他眼尾深刻的幾道褶皺,還有鬢間愈發明顯的幾叢白發,這些年老的痕跡,都是去年他和舅媽分開之后才爬上他的面頰。
盛卉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舅舅,已經一年了,不要再拖下去鬧得兩敗俱傷,趕同意離婚吧。”
廖楓完的面驟然破碎了一瞬:
“小卉,我已經和那個人斷干凈了,會帶著孩子出國,絕對不會再出現你舅媽面前。我知道你舅媽最聽你的,你就幫我”
“不是他們出不出國的事。”盛卉輕輕蹙眉,眸顯得異常冷漠,“現在就算我愿意幫你在舅媽面前說項,你們也不可能復合了。”
“怎麼會?”
盛卉扶住椅背,下頜微微繃:“因為舅媽已經不需要你了。”
“不了,不需要了,甚至完全不在意了。”
盛卉松開眉心的褶皺,語氣放緩了些,“您就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執著了,沒意義的。”
“我”
化妝間的房門在這時再度打開,打斷了廖楓接下來要說的話。
進來的人是顧夕,不是沈南枝,盛卉驀地松了一口氣,轉坐回座位,從鏡子折的倒影中,默默目送舅舅離去。
顧夕眼明心凈,大概能猜出他們剛才聊了什麼。
大好的日子,和孩子聊這些做什麼。顧夕心里有些郁悶,但沒有表現在臉上,走到盛卉邊,從頭到腳地檢查一遍,確定的禮服和妝容依舊完如初,這才放下心來。
桌上的手機震了兩下,盛卉拿起來一看,是舅舅發來的消息。
廖楓:【本來沒想在今天和你談這些】
廖楓:【舅舅真心希你能幸福,如果影響到了你的心,一萬個對不起】
廖楓:【你在舅舅眼里和甜豆是一樣樣的。那份禮,希你僅僅當做姐姐拜托我送給你的新婚禮,沒有其他任何寓意】
廖楓:【其他事,我會認真想一想】
盛卉將手機放下,了心口,努力將這些繁雜的思緒掃出腦海。
就在這時,后的房門再度吱呀打開,而后響起一道清脆稚的聲線。
“媽媽,我來接你啦~”
盛卉轉過頭,見出現在門框的,一皇家騎士裝扮的小杏。一時間,盛卉綻開笑,那些紛紛擾擾的事,在腦中然一空。
盛卉沒有爸爸,也不愿意讓舅舅牽著的手走上婚禮儀式臺。
幸好還有小杏。
讓最親的兒帶著走向葉舒城邊,沒有比這更好的出場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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