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年的春末,黎遇冬小朋友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去上學,黎羨南倒也不急,不過給他找好了一所小學。
黎羨南和葉緋對他的要求不太高,還是希孩子能在這個階段快樂一點,學校是雙語制的,也會全面發展孩子的喜好。
小家伙對上學還是期待的,那會還在上兒園,只是每個月有那麼幾天,黎羨南跟葉緋都要出門一趟。
趙西湄那時剛跟韓譯領了證,沒倚靠趙家,靠著的稿費跟韓譯的收,兩人在燕京買了一套帶院子的別墅,所以趙西湄最近除了盯裝修外還閑的,正好也喜歡小孩,主說幫葉緋帶兩天,瞧把黎遇冬送下車的葉緋,趙西湄眼神曖昧示意,“放心玩去吧,我給你帶著黎遇冬,這小孩太省心了。”
葉緋笑著跟道謝,趙西湄穿著睡下樓的,黎遇冬乖的,自己背著小書包,一步三回頭,跟葉緋說媽媽再見。
葉緋拎著包站在別墅的院子外對他揮揮手。
那會趙西湄有意逗弄這小孩,牽著他進來后給他洗了水果,黎遇冬跟這年齡的小孩不一樣,很乖很聽話,也有著這年齡的天真懵懂。
“黎遇冬,你在家里是聽爸爸的還是聽媽媽的?”
“爸爸說要聽媽媽的,”黎遇冬乖乖坐在沙發上認真回答,“因為爸爸說,不管以后在做什麼,要留給媽媽一份和溫。”
“為什麼呀?”
“爸爸告訴我媽媽以前沒有安全,要讓媽媽知道有被我和爸爸,”黎遇冬天真無辜地說,“所以爸爸送玫瑰花,我跟爸爸一起去買!”
“每天嗎?”
“對呀,每天早上,西郊的路口有一家花店,只賣繡球花和玫瑰花,那家店好聰明哦,知道我媽媽最喜歡繡球和玫瑰了。”
“……”
小孩子言無忌,說的都是最直白的話。
趙西湄正吃著今年新出的紅草莓,卻突然覺這草莓都不甜了。
那時也問過葉緋,說怎麼黎羨南送花只送繡球和玫瑰花呢,葉緋笑笑沒回。
后來又去問黎羨南,黎羨南說,還是又過了很久葉緋跟說——
“因為那會剛在一起,我在一個冬天突然想看繡球花開是什麼樣子,后來沒多久,黎羨南從港城空運了很多繡球,只在夏天開的繡球從冬開到夏,是他買來的鮮切花,幾天就要換一撥,”葉緋說,“他沒有跟我明說過,其實我知道,看到繡球就會想到西郊,那是家的覺,家不是西郊,其實是在他邊,我有知道他在我。”
趙西湄后知后覺,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別的,竟然是那年港城的小西郊。
那可是遙遠的港城,寸土寸金,那還是黎羨南深陷囹圄時最艱難的一年,那會趙西湄都以為黎羨南怎麼會做出那種“將現在手里全部的錢拿去買一閑置房”的行徑,那時還想著要不讓韓譯去想想辦法,可是再見到黎羨南,依然是風姿清雅淡然的模樣,永遠條理分明,只因為連日出差神疲倦幾分。
黎羨南只是笑著說,不用擔心,是葉緋臨走前買好的房子,不是現在剛買的,只是最近設計師一直在設計院子而已。
——那不是因而決定,而是因才有提前安排。
葉緋不是計劃,而是葉緋決定了他的計劃。
他的始終如一,堅定無悔,而這些的意義都指向。
再后來,是葉緋的生日,黎羨南提前找了和薛如意,怕葉緋孤零零一人在港城,剛到那別墅的時候,就看到了滿院子開的繡球花。
早些年還是只有零碎的覺,后來將這些細節串在一起,才知道繡球花意味著什麼。
是意味著他還在著,是他會一直著。
所以即便是在遙遠的港城,仍然有一個小西郊,又或者即便是在遙遠的倫敦,仍舊可以每周收到他托人送來的繡球花,還有每月的鉆戒。
葉緋常說,黎羨南的從來都不是說出口的,早些年在他那兒可聽不到一句我你,是這人很有意思,月月送戒指,送的都是婚嫁系列,周周送花,回回有禮,他不說,他只用細節去證明。
以前人家都說生了孩子就一地蒜皮,至在黎羨南和葉緋這里不是的,多了一個黎遇冬小朋友,這世界上也多了一個著葉緋的人。
趙西湄怕小家伙沒吃飯,給提前點了外送,手機響了,去院子里取。
葉緋和黎羨南還沒走,春末的天氣,杏的泡泡袖v領,淺咖的魚尾長,溫又恬靜,黎羨南在車里等,車窗半落,素來冷淡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的時刻——眸中是溫笑意。
那種覺也只有葉緋在邊時才能被人看,本是平靜遙遠的清苦深霧,生人勿近,也是無人可攀雪原高山,卻只在邊時,霧散雪融,更是盎然春景。
是因為特殊的偏,才讓人容。
而這人,只會是葉緋,也只能是葉緋。
-
葉緋每個月都會跟黎羨南出去幾天。
這也是黎羨南在某天給提議的,當時找的借口還是年輕人不要心思撲在工作上,葉緋笑說你這口吻怎麼酸溜溜的?
黎羨南說的還坦然,一邊擁著一邊說,“那怎麼不是,就這點兒時間,以前可都是我的,現在還要工作還要分給黎遇冬。”
葉緋就真問他,說怎麼想突然出去了?
黎羨南下搭在頸間,呼吸拂過的,想了一會說,“那回跟你看的那電影,不還是你說的。”
“嗯?”
“在午夜降臨前那部,賽琳跟杰西婚后總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他們就一起去酒店度個假,那會你還說以后有了孩子去華景呢。”黎羨南故意停了停,說,“那什麼來著?婚后重溫婚前的激?”
“那我跟你沒什麼好重溫的,”葉緋怕,他離這樣近,總讓格外敏,連隨意擱在腰上的手都重了一些,“每天都被你著,婚前婚后沒差別。”
“我有差別,”黎羨南不滿,單方面敲定說,“每個月幾天,就當度個假,過個二人世界好了。”
——就這麼決定的,好在有趙西湄還喜歡小孩子,能幫個忙帶那麼幾天。
黎羨南其實帶葉緋出去也并不會太遠,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浪漫可講。
他只是帶回一次江南小鎮,在那小鎮上慢悠悠地住幾天,他手機干脆關機,說也沒有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柯棋,但兩人在一起,柯棋有事兒直接找也一樣。
黎羨南對工作也沒那樣熱衷,那其實也并不是從婚后開始的,正經想想,應該是二人重逢后就有了端倪,葉緋說這樣不好,該忙工作還是要忙的。
黎羨南回一句,沒有什麼工作比你更重要。
葉緋的工作也不算太忙,app正式上架后他們宣發組只需要日常發宣稿即可,但是葉緋對待工作很認真,會在推送前親自翻來覆去檢查很多遍,而且現在的社會發展越來越快,難的不是容,而是被人記得的容,這也意味著小組里經常需要開會思考一些新的視角和切點。
加上有一陣子薛如意狀態不好,葉緋和趙西湄常常偶爾加個班陪一起。
這樣一想,確實有一段時間有點忽略了黎羨南。
而兩人一起出來幾天,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是兩個單純的在相的人。
黎羨南會跟在那個江南的小鎮上走走,坐在矮橋上看黃昏日落,在那個開滿洋繡球的院子中看日出。
老婆婆的旗袍店還開著,葉緋多看了一眼,他便揚揚下,讓去訂做一條,葉緋說自己這年齡了,穿旗袍好奇怪。
黎羨南就坐在旗袍店對面的椅子上,夕半落,小鎮的一切都很慢。
他拉著的手,將帶進懷里,葉緋坐在他上,幸好周圍沒什麼人。
“什麼年齡?”黎羨南將的長發攏了攏,散漫地坐在那,拂開耳邊的碎發,指節蹭過了的臉頰,“緋緋,不管多久你都是我的龍龍公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永遠漂亮,永遠都是。”
黎羨南說著,從大的口袋里出來一枚戒指,托著的手給戴上。
黃昏落日,小鎮上的每一秒都可以被綿延一生。
河里有蓑泛舟,旗袍店的老太太在穿針引線。
他們就在這湖畔的一隅相擁親吻。
葉緋在這兒訂做了一條旗袍,是淡綠的,擺至膝蓋,做了一個小開叉,著線條勻稱的,也是因為春末天還冷,配了一件霧藍的針織外套。
風姿綽約溫雅,不沾煙火氣,像只屬于他的的白月,也是他藏在心間的朱砂紅。
葉緋換上的時候還不好意思,說旗袍太挑人和材了。
黎羨南笑著看,趁晚上坐在鏡子前拆發髻的時候,拿了一條珍珠項鏈給戴上。
他俯湊過來,指尖捻著頸間的珍珠項鏈,輕吻了下的側臉,聲音沒深夜——
“怎麼不好看,這莊周見了你,都不能夢蝶了,得轉來夢你。”
“你就說……”
黎羨南低笑,手上后頸,幫拆下松松挽起來的長發,好心幫拉開拉鏈。
到那會,葉緋偶爾有點不安,不是因為別的了,是因為總覺得自己有點年齡焦慮,偶爾也會張兮兮問黎羨南,自己前幾天笑起來眼角下面是不是有細紋了。
黎羨南總以他的萬分耐心和認真回應,在夜晚朦朧的燈里,他真就認認真真輕著的臉,一雙眼浸滿意的,“一點都不,還是特好看。”
那時黎遇冬天真懵懂地問,“媽媽怎麼老喜歡問這種問題哦?”
葉緋還不知道怎麼回呢。
黎羨南黎遇冬的臉說,“媽媽不是想問問題,媽媽是想被,媽媽的小嘮叨也不是嘮叨,是想要讓我們聽到,然后要好好。”
兩人也有偶爾去一趟港城,牽手走過人來人往的市中心。
黎羨南是專程陪的,那會總穿點休閑舒適的,因為他生活習慣很好,歲月幾乎一點都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他天生有骨相的優勢,廓分明,眉骨高,眼眶深邃,眉眼都半點不輸西方人的深刻,眼型更是漂亮,深又溫。
那也真像港片中的某一幀。
仿佛多年前兩人在燕京街角的某影音店找雅克執導的人。
黎羨南與等紅燈時,撞上的視線,盛夏的風拂面,他們只是黎羨南和葉緋,在這浮華世界中相的兩人。
人行道的一旁沒有人,葉緋的腰抵在欄桿上,他俯吻過來。
落日沒云邊,整片天空都覆著一層碎金的暈。
高樓大廈,車流涌,人們在步履匆匆。
只有他們在喧鬧人間熱烈的相。
黎羨南吻的,夏風吹著的長發,那漫天的晚霞就是無邊又洶涌的。
他眼里的溫比落日還濃烈,能乘風海,抵萬難。
“緋緋,我你,特別特別。”
繡球花不是繡球花,是他要把全給。
再往后幾次,黎羨南也會帶去海邊。
在尾夏的時候,天氣舒爽。
黎羨南鮮帶住酒店,總是怕會睡不好——盡管葉緋一直睡的很安生,失眠沒犯過,只是剛生了黎遇冬那會,小孩子晚上是會醒的,會哭,要麼是了,要麼是尿了,葉緋也就常常醒來去看。
那時黎羨南也是真的怕失眠再犯,不管怎麼放輕作起來,黎羨南總能很快醒來,后來一陣子,葉緋晚上沒怎麼聽見黎遇冬哭,還以為黎遇冬終于可以安穩睡一夜了,直到一天夜里,葉緋是莫名醒來的,醒來后沒看到黎羨南,下意識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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