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聞出來時,柳二剛結束和家庭醫生的會面。

　昨晚近距離接過，嗅到的氣息后，柳二的火越發無法忍耐。從前,他幾乎每晚都有生活,生活并未到影響。而看見明肖手機上的照片后，一眼沉溺,他再未曾尋找伴。至今,已接近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不算久。

　但對于放縱慣了、日夜紓解的來說,不習慣。

　從前柳二還能勉強忍耐，或者自食其力，但昨晚之后，被那淚眼漣漣的，這道自我錮的枷鎖,悄無聲息地解開。

　一整晚，柳二都沒有睡著。哪怕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他仍覺得空、煩躁，重復著機械的作。或許疼，反而更讓他有腳踏實地的覺。

　柳二想過尋找一個伴應急。

　但他才走下床,便攥住了一旁的椅子,止住自己的步子。男人垂著頭，額前汗珠大顆大顆地落，修長的手指攥得泛白，指腹、掌心偏又是紅的。

　柳二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守如玉的人。他喜歡蘇墨墨，但兩人并未建立合法的關系。

　或許,是在抗拒別的人。見過了那明月,便不再將星星放眼底。

　給自己找到一個理由后,清晨時分，柳二撥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

　隨后，便是一系列的檢查。哪怕是最空虛的時候，柳二都不覺得自己有病，他只是比別人需求更盛而已。但現在，考慮到他和蘇墨墨的未來，柳二接了檢查。

　“柳二爺，您的雄激素高于正常人10%。加上一些心理因素，通俗點說，您應該是癮。”

　看著報告，又聽完了柳二的描述后，醫生給出了回答。

　心理因素……柳二眸淡淡，卻難以抑制地想起了6歲時看見的那一幕。

　“我該怎麼控制？”男人神淡漠，妖冶的桃花眼還有些不被滿足的緋紅，語氣卻早已恢復冰冷。

　醫生有些為難：“柳二爺，想要治愈需要接心理治療。短期控制的話，我可以為您開一些抗雄激素的藥，但藥也有副作用，比如部發育，靜夜減等……”

　想也知道，偌大一個集團的總裁，不太可能接這些副作用。想起眼前男人的那些頂級前友，醫生斟酌著道：“柳二爺，您的癥狀，已經出現很久了吧？既然您從前并未有不適，在我看來，或許您一直保持從前的狀態，不要輕易改變，會更好。”

　柳二足夠有錢，他的質也是頂級，足夠支撐如此頻繁的運。

　誰知醫生卻聽男人道：“給我開一些藥。”

　醫生難以置信地抬頭。他為柳家服務多年，甚至分別替老柳總、老柳總太太的人看過病，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那表，不亞于聽見柳二說要自宮。

　好在他職業素養極佳，通完畢后便告辭，只把這件事爛在了肚子里。

　柳二自然不想變太監。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等他和蘇墨墨在一起，便也不需要服藥了。

　只是……醫生的話勾起了一些不愉快、被大腦模糊的回憶。男人雙手枕在頭上，躺在沙發上，雙眼有些恍惚地看著頭頂璀璨的吊燈。

　那一瞬間，他回到了六歲。

　記憶仿佛了碎片，從視網掠過。高興回家的小男孩、沙發上翻滾的赤、污言穢語、息和嬉鬧聲，還有，那朝著他出的染著紅指甲的手……

　仔細想想，他的歷任友容貌艷麗，竟然都像極了記憶中的紅指甲。

　明明厭惡想吐，最終，他卻不自覺地踏上這條路。三天換一個友，既是新鮮，又是為了證明，他早已不是記憶中那個手無縛之力的男孩。

　想吐。

　真的想吐。

　男人驀地起，間傳來干嘔。緩解后，來到洗手間，看著鏡中額發沾、臉頰升起病態紅暈的男人，柳二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意思了。

　他很惡心，這富麗堂皇的別墅也很惡心。這個世界，就很惡心。

　他不自覺地攥起拳，幾乎想要揍自己幾拳頭，或是抓爛自己的臉，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出那骯臟的。

　太臟了，水都洗不干凈的臟。他的靈魂，就是臟的。

　突然，一道提示聲響起，拉回了柳二的思緒。

　他拿起手機，看見了屏保上的。

　——是那張唯一的正臉。

　初見時，會讓柳二生出濃重的。而現在，明明許久沒有紓解，明明快要炸，明明在發病狀態，但看見的那一眼，柳二卻覺得自己的心都平靜下來了。

　濃重的自厭緒，被純凈的救贖。

　這一刻，柳二突然發現——

　，不是喜歡。

　喜歡，一定有。

　但，卻可以將他從的漩渦中拯救出來。

　柳二蘇墨墨。

　他絕對不會放手。

　……

　柳二洗了個澡，換了干凈的服，似乎掙了那個泥潭。

　他拿過手機，正想和發個消息，卻看見了書打來的幾十個電話。洗澡的聲音太大，這才被他忽視。

　是公司的事麼。

　柳二漫不經心地想著，撥了回去。

　電話才響一聲，對面就通了。書語速很快：“柳總，江蝶小姐在網上料，說懷了您的孩子，已經一個月了，請問公關部該如何理？”

　書之所以沒有立刻澄清，便是害怕這事是真的。畢竟他們總裁的風評擺在這，也不是不可能。有錢人嘛，有私生子，也不稀奇。

　正漫無邊際地想著時，對面傳來一道寒若堅冰的聲音：“澄清，下熱搜，不計一切代價。”

　書打了個哆嗦：“……是，柳總。”

　這個消息，讓柳二的心沉谷底。

　醫生開的藥還擺在桌面，他也才發現自己有了心上人，準備好奔向兩人共同的未來。

　但此刻，泥潭里出一只手，想要再度讓他染上骯臟。

　一道奇詭的聲音似乎在他耳邊喃喃：你生來如此，又何必強求？快樂不好麼？臟，但是快樂啊……洗了個澡，便能洗去過去的骯臟麼？不必掙扎，不必思考，來吧，與我沉淪……

　指尖掐掌心，疼痛讓他回神。

　毫不猶豫地吞下醫生開的藥，柳二的眼前恢復清明，他看向手機，點開了書發來的鏈接。

　【細江蝶上位全過程！有圖有真相……】

　【翻車？還是真？豪門總裁和明星的狗！】

　【江蝶有什麼魔力？點擊便看柳總的18位前友對比照】

　柳二神淡淡，手卻越發攥。

　他無畏流言，也不視其為恥，因此從前并未控制過拍與輿論。但現在——會看見。

　會和評論區的路人一樣，信以為真。信那個他只見過三天的人，懷了他的孩子。

　柳二堅信自己的防護措施到位，每一次，他都戴著套。

　但看著江蝶圍脖出來的懷孕報告，簡單推算了一下時間，柳二發現，正是和他約會期間懷上的。

　除非，他上午和江蝶發生關系，江蝶下午轉和別人上床。

　開懷孕報告的，是一級城市的權威醫院。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十分鐘后，公關部發布了一條聲明。

　【@柳氏集團：關于近期網絡流傳的江蝶小姐與我司總裁的緋聞，特此聲明，全為謠傳……柳總與4月1日至2月4日與江蝶小姐往，期間每次發生關系都會采取防護措施，所用避孕套，皆由書自正規商店購。緋聞發前，柳總并未收到江蝶小姐有關懷孕的消息，2月4日后，二人私下更是未曾見面……如再謠傳，我司將采取法律手段。】

　聲明一經發布，瞬間引圍脖。這口瓜，可謂最近最大最甜的瓜了！

　猹們上躥下跳，愉快地蹦噠著。

　【嚯，柳總吃干抹凈不認人啊！】

　【呵，男人。】

　【都是打工人罷了（點煙），看來柳氏公關部的兄弟姐們今天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打工人——總裁上床，書買套，哈哈哈哈！】

　【雖然我之前沒有聽過江蝶，但長得很好看啊，白撿一個孩子不香嗎哈哈哈！】

　【有一說一，江蝶有手段啊，柳總那麼多前友，就一個人懷了孕，還能鬧這麼大，人說不定真能嫁豪門呢！】

　【就算沒法嫁豪門，要真的懷孕，估計錢也能拿夠。】

　【不，樓上的，我覺你們的思想有點歪。難道你們沒發現，這次的輿論發得特別快嗎，很明顯，有人要搞柳氏啊！】

　【我的天，那這樣的話，江蝶是和柳氏為敵了啊！或者說，江蝶只是一把刀？】

　【也有可能是江蝶沒和柳總談好條件。別管什麼刀不刀的，關系是柳總自愿發生的，沒人著他，方懷孕了，他就應該承擔責任啊。】

　【我早就覺柳總要翻車，那麼多前友，怎麼可能個個聽話？就算開的籌碼夠多，哪里比得上總裁夫人、或者未來總裁他媽這個份人？】

　【噫，只有我覺得姓柳的ex嗎，像一只敬職敬業的鴨子，哪怕長得再帥再有錢，和這麼多人發生過關系，都無法接啊！】

　柳二的臉愈發難看。每一句話，他都在心設想了蘇墨墨看見后的反應。

　如果可以，他想讓所有人閉。

　書的電話恰好打來：“總裁，熱搜不下去，背后應該還有人。”

　柳二一字一句：“查，聯系維克，沿著水軍往下找。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與柳氏為敵。”

　正要掛斷電話之際，看著屏保上的，電火石間，柳二的腦海里掠過了什麼。

　“先查明家。”男人聲音平靜，空無人的別墅二樓，著幾分奇詭。

　……

　蘇墨墨自然看見了新聞。

　一時間，有些愣住。這姐，有點勇啊。而貴圈，比想的還要。

　至于對小狐貍的憐憫和厭惡？

　那倒也沒有。蘇墨墨一開始便看出他是什麼人，眼下不過是猜測得到證實罷了。

　百科里，柳氏總裁的前友那一欄長得不見底，娛樂新聞拍到的約會照片更是不計其數。就差直接將床照拍到蘇墨墨眼前了。

　這樣的男人，又怎麼會覺得他“洗心革面”“潔自好”呢？

　現在這不過是“意外”懷孕罷了。

　坦白來說，蘇墨墨就算嫁給柳二，也早就做好了他有私生子的準備。就像養一只山上的野狐貍，關好門，它也極可能翻墻、再度溜出門找新主人。

　同樣，哪怕結婚，也不會給柳二，只會把他當做工人罷了。

　狐貍的野不會消失。

　浪的花花公子，也不可能從良。

　如果有選擇，蘇墨墨絕不想為一個著“豪門賢妻”標簽的樁子。

　沒有那麼旺盛的質，只要哥哥有得治，都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

　只是柳二比蘇墨墨想象的更……脆弱一點，或者說，不夠坦率。

　本以為，就算新聞出前友疑似懷孕，柳二也會繼續坦然地和勾搭。一個換友如此勤快的男人，想也知道心底沒有什麼道德束縛，這個孩子，不會被柳二放在眼底。

　或者說，在柳二眼里，這個未出生的孩子，不會為他換友的絆腳石。

　他不會覺得自己有了孩子，就低人一等。畢竟“柳氏總裁”這個份，才是進行換的真正籌碼。

　蘇墨墨看人的眼很確，從前的柳二的確如此。

　但忽視了一件事。低估了自己的魅力，眼中永遠不會上岸的花花公子，恰好意識到自己上了。

　因為，所以卑微。

　因為，所以籌碼變輕。

　因為，所以變得患得患失。孩子、歷任史，才會為他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