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強也是個欺怕的,眼見爸媽不幫他,停下哭嚎,噎噎開始雪人。
雪人當然不出來,陸文強團吧出四個雪球,兩個兩個摞在一起,然后眼抬頭看裴錚。
裴錚嫌棄不已,但也知道已經是陸文強的最高水平了,讓他把“雪人”放到原來的位置擺好,等一會兒讓陸濃過來修正。
要說陸文強這小子真真討人嫌,偏踩扁了代表裴錚和顧淮的雪人,裴錚不生氣誰生氣?
陸文強從裴錚手里活著掙出來,宋大蘭連忙摟住他,陸家夫妻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心說小爺脾氣不好,以后可千萬不要惹到他。
可誰知這會兒小爺卻緩和了臉,指著沙發說:“來者是客,既然是陸濃的娘家人,和我也算一家人了,不要客氣,坐吧,我去給你們沏壺茶。”
……剛剛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陸墨行夫妻在這一刻心靈相通,齊齊在心里給裴錚上一個喜怒無常的標簽,兩人帶著兒子拘謹坐在沙發上。
宋大蘭是個人更加敏銳一些,從進屋后就默默觀察起陸濃在這個家里的地位,雖說陸濃能把吳媽帶進裴家算一種本事,但想知道陸濃的家庭地位,看得還是和繼子、丈夫的關系。
恰好裴錚出現了。
裴錚剛才的一系列作,先是沒給陸墨行這個陸濃親哥哥一點臉面,之后對陸濃的外甥毫不留面,現在又直呼陸濃的名字,連個尊稱都沒有,看來陸濃在裴家的日子不好過。
想到這兒,心里舒服多了。
裴錚拿著茶壺走進廚房,來和吳媽打探消息,陸濃怎麼會有那樣一家子親戚?
“吳姥姥,外面一家人真是陸濃的親哥哥和親嫂子,不會是一表三千里的親戚吧?”
裴錚觀察仔細過,陸墨行的男人眼神不正,一看就是溜須拍馬之輩,他的媳婦兒從進門開始眼睛四打量,稍微值錢點的擺設,眼中立馬閃過貪婪和志在必得,仿佛那些東西將來都是的一樣。
就連他們的兒子也不是個好東西,看到桌子上擺著糖果和水果,他這個做主人的還沒發話,小東西就爬上桌把一盤子東西都拉到自己懷里了,那個嫂子也是搞笑,不但沒有阻止兒子,甚至還拿出個布袋給兒子,縱容他占別人家便宜。
更別說他還踢壞了小淮喜歡的雪人。
“說什麼呢?那是親哥,”吳媽嗔了裴錚一眼,“不過……”
吳媽沉下來,其實按照和老太太認識的年月,裴錚自然是比不過陸墨行的,但是眼緣這東西非常玄妙。
吳媽初時看裴錚不順眼,相下來卻喜歡上了裴錚這個懂事勤快的孩子,也可憐他娘不疼爹不,越發偏疼他,有時候連陸濃都吃醋說干媽偏心裴錚。
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錚首先給了吳媽尊重,裴錚從未看不起過吳媽曾經是給別人家當傭人的份,陸濃改吳媽干媽后,裴錚自己默默改吳媽為吳姥姥,他是真心把吳媽當家人相。
陸墨行卻恰恰相反,雖然不是李家的正經爺,可他在吳媽面前端的架子向來比正經爺足。
稍微大點的時候心不堪,不僅在學校里假裝是李家爺,還因為嫉妒別人比他歡迎家里比他有錢,把人家的頭砸破,最后他舅舅賠了人家一大筆錢才解決事。
這些就算了,沒禍害到自己人上,可他把親妹妹求學的錢花了,害的陸濃放棄了從小就喜歡的小提琴。
吳媽晦說了句,“濃濃在家排行老二,自小就和陸墨行陸清一兄一妹不親近,當年濃濃的小提琴造詣極高,被外國一所頂級音樂學院錄取,正準備出國留學的時候,陸濃媽把陸濃舅舅家留給讀書的錢據為己有,給陸墨行買了新房子。”
“那個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嫁進陸家后天天作妖挑撥,得濃濃有家回不來,只能住到舅舅家渡劫。”
裴錚睜大眼睛,腦子有點糊涂:“后媽不是考上北大了嗎?怎麼又被外國的音樂學院錄取?”
“小姐是先考上了音樂學院,沒走得了,陸家一家子吸鬼,拿了小姐的錢,卻天天嘲諷燒錢學沒用的東西,鬧出各種事小姐放棄學音樂,小姐一氣之下去報考了北大。”
裴錚:“……”
既被后媽的牛掰嚇到,又被陸家人的不要臉震驚到。
頂級音樂學院……北大……在陸濃那里,這些學校都是大白菜,任挑選啊?
至于陸家人做的事,斷人前程,還斷送了親閨親妹妹的前程……對了,幾個月前和陸濃拼酒的時候,他詢問過陸濃嫁給老頭子的前因后果。
有一茬是因為恤金,兩家為了顧衛國的恤金當著顧衛國的靈位大打出手,誰也沒把陸濃母子放在一起,連臉面都不顧了。
聽說后來老頭子到場兩家才消停,他也算了解親爹,老頭子之所以娶陸濃,很大程度上是看到了陸濃被陸家和顧家迫的場景吧?
還有一茬原因是那個什麼哥哥為了前途要把嫁給個老頭子,裴錚一唬,不會就是這個哥哥吧?
要真的是他,怪不得陸濃不待見他們了。
吳媽信息還是有遲延的,知道的甚至沒有裴錚多,印象里的陸墨行還是李家沒遠走海外之前,李家走后陸墨行再也沒有去李園看過吳媽。
再加上那會子“陸濃”不親近,去給陸濃照顧月子的時候,“陸濃”從沒過陸墨行賣妹妹求榮的事,穿回來的陸濃不想搭理糟心的陸家,只在提及和裴寂安結婚緣由的時候,說了一陸家和顧家搶恤金,其他事一筆帶過沒有詳說。
吳媽要是知道陸墨行兩口子這幾年的行徑,早把他們打出去了。
雖說不知道其他事,但吳媽是個聰明的老太太,很快就從裴錚和陸濃的態度上察覺出異樣,說要留陸墨行一家吃飯的時候,濃濃是特意支開的?
吳媽若有所思,對裴錚說:“你出去以后看著濃濃行事,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事我不知道。”
裴錚點點頭,心里有了計較,燒了一壺最燙的滾水裝好,走出廚房進了客廳。
“來,喝茶吧。”
裴錚不自覺模仿起陸濃坑人時候的笑瞇瞇神,親手拿杯子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陸墨行在裴錚期待的神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啊呸,好燙好燙!”
茶水灑了大半,陸墨行上燙出燎泡,“嘶嘶”吸氣,裴錚慢悠悠又把他的茶水填滿,“喲,這茶水這麼燙嗎?”
“是有點燙。”陸墨行討好著說,心中懷疑這小爺是故意折騰他。
后面每當茶水熱氣蒸完,裴錚就會趕在他們端杯喝水的時候添一點滾燙熱水印證了陸墨行的猜想,他真的是在折騰他們一家。
陸墨行責怪起妹妹陸濃,都是惹了裴錚的厭煩,才牽連到他們一家子上——剛才裴錚進廚房,宋大蘭給他分析過裴錚直呼陸濃名字的事,說明陸濃在裴家家里的地位很低,最起碼沒得到繼子的認可。
陸濃拿著欠條從樓上走下來,方才順便在臥室算了筆總賬,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本估算的三百不算什麼,陸墨行夫妻幾年間真實從“陸濃”上搜刮了五百五十多塊錢,抹去零頭還有五百五。
更不要說,每次“陸濃”回娘家帶的好吃的好喝的最后都進了這一家子里,宋大蘭還會時不時跑去陸濃家說說風涼話,“陸濃”不住的時候,就用票和打發。
升米仇斗米恩,陸墨行和宋大蘭兩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子,“陸濃”把他們的胃口養大了。
現在陸濃換了人,幾個月未曾搭理過陸家,他們可不就急了,找上門來。
前后格大變,陸濃并沒有會被發現不是“陸濃”的慌張,本就是自己,不怕被質疑。
倒怕自己的變化不夠明顯、態度不夠強,讓陸墨行夫妻還沉浸在弱陸濃的幻想里,以為能從上獲利,能從裴家得到好,所以今天非得讓他們知道疼,不疼不足以長記。
一下樓陸濃就端起架子,拿著華妃那一勁勁兒的范兒,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眼神睥睨,像看螞蟻一樣看著陸墨行夫妻說:“找我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裴錚:“……”不愧是后媽,戲真足。
陸墨行有一瞬間忘了陸濃已經不是弱可欺的格,惱怒想,裴錚為難他也就罷了,人家好歹是真公子,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我這麼說話?
回過神來后制住怒火,給妻子使眼。
宋大蘭原本臉黢黑,接收到丈夫的示意,立馬換上討好的神,著臉笑說,“妹妹,是這麼回事,你也知道你哥他在廠工會干,這不是今天老主任退休,你哥他很有希接任老主任的位子,可他有個對手,人家家里有關系,咱們也不能輸不是?”
“我和你哥一尋思,咱也不是沒關系,妹夫可比那個對手的關系強多了,妹夫一發話,那誰能不聽他的,你說是不是?”說罷朝裴錚笑笑,夸了裴錚的父親裴寂安,實則間接也捧了裴錚。
奉承話、高帽子不要錢的灑,能屈能,幾年不見,陸墨行再無陸濃久遠記憶里清高的哥哥形象,其實早就沒了,從陸墨行為了前程拋棄青梅竹馬友的時候就沒了。
陸濃心下一轉,彈了彈指甲,“求人辦事,總要有個態度的。”
“什麼意思?”聽陸濃沒有直接拒絕,陸墨行顧不得沒面子,急轟轟問陸濃。
“意思是親兄妹明算賬,我憑什麼幫你?”
陸墨行卡殼,一時適應不了陸濃風格轉換,半晌才將信將疑地上下掃視陸濃,又看向一旁的裴錚:“妹夫能聽你的話?”
陸濃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聽不聽我的你不都要通過我的關系和裴寂安搭上?我要是現在趕你走,你一機會都沒有。”
陸墨行咬牙:“你!”
“你……要什麼?”
“早點這麼說不就好了,”陸濃學華妃翻了個白眼,“我要的也不多,就三樣,第一樣是我的紅豆玉佩,當初被媽拿去,我猜媽一定給你了。”
陸濃剛說完第一樣,宋大蘭臉就不好了,陸濃沒猜錯,紅豆玉佩確實在宋大蘭手里,是生大兒子陸文強的時候陸母給的,也就是這個時候宋大蘭信了陸母手里有好東西,誰知道這些年下來,陸母再沒掏出來什麼值錢的老件。
私心里宋大蘭是不想還給陸濃的,早把玉佩當自己的東西了,還琢磨著哪天把陸清手里那塊玉佩也搶過來,給二兒子繼承。
現在陸濃要把紅豆玉佩要回去,當家的臉上搖,宋大蘭一陣疼。
見這兩人不愿意,陸濃加了一把火,險威脅道:“我的東西你最好還回來,不然,不要事沒辦,還落不到好下場。”
陸墨行呆住,這真的是他那個單純的妹妹嗎?就算沒失憶的時候,妹妹頂多氣高傲了些,人單純的很,更別說失憶后了小白兔妹妹。
嫁進裴家才幾天就變了,收禮收的這麼練,看來裴家行事一向如此,陸墨行想明白后反而松了口氣,他最怕裴家剛正不啊,那他今天來了也是白來。
只能說,誤會大了。
陸濃作為一個重度網癮,人設拿準準的,網癮歡樂多
“好,我答應你,剩下兩樣是什麼?”陸墨行忍痛割。
本來就是的東西,做出那副樣子惡心誰呢?
陸濃冷下臉說,“第二樣,你們家欠我的錢,我們當初去街道做過公正,五年你們不把房錢還回來,你家的房子歸我,八年了,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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