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唐韻昨兒原本是打算了要去東宮,被五公主攔了下來，“都做得這般明顯了，他還是瞧不出來,咱就安心選秀,別去了。”

　除夕那夜，五公主只是想讓唐韻在父皇面前個面,如今這選秀的名單，倒是個意外之喜。

　就不信了，皇兄就沒半點想法。

　若是往日唐韻或許還有信心，可經過了那夜，看過了太子的聲嚴厲,有些不敢確定了,“要是選秀也不了，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立春后，天氣依舊寒涼。

　唐韻一香妃短襖，煨在火堆前，微微抬起頭,清的眸,滿是愁容。

　同那日五公主看到的滿臉信心,截然不同。

　五公主看著心下一疼,忙地道，“誰說的不？韻姐姐這麼好,一定可以的。”

　當日五公主便讓秋揚去尚儀局請了教禮儀的嬤嬤過來,同唐韻打氣,“從今兒起,咱們就開始學禮儀,還比不過旁人不。”

　唐韻聽了五公主的。

　連著兩日都留在了覓樂殿,學起了禮儀。

　申時后，唐韻才回逢春殿，一回去，殿已是一片熱鬧，再無往日的清凈。

　唐韻早從五公主那已經得知了，初選的一批秀先住到了逢春殿，并沒有什麼意外，平靜地踏進了殿。

　里頭的姑娘，一個都不認識，也沒上前攀談，目不斜視地走到了自己的屋前。

　正要推開門，后突地響起了一道聲音，“這就是唐姑娘吧？”

　唐韻回頭，見是個高挑艷麗的姑娘，一雙眼過來帶著幾分挑釁，明擺著不懷好意。

　唐韻對點頭一笑，并沒回答，轉又要推門。

　那姑娘繼續道，“聽說五殿下關起門來讓尚儀局的嬤嬤教了唐姑娘禮儀，唐姑娘可否讓咱們開開眼。”

　話音一落，旁另一個姑娘也跟著搭了腔，“云姐姐就別為難人唐姑娘了，咱們啊，是沒那麼好的運氣，救命之恩換來的東西，還能便宜了咱們不。”

　唐韻緩緩地回頭，目落在云姑娘上，“姑娘想學嗎。”

　對面的云姑娘一愣，突地捂住手里的帕子笑出了聲，滿臉嘲諷，“那就有勞唐姑娘教教咱們？”

　“秀宮第一條，不尋釁不滋事，云姑娘父親乃副都史云大人，為清廉，極重規矩，母親為東閣大學士的嫡長，是江陵城有名的大家閨秀，一言一行，端莊溫雅，從此等家族走出來的姑娘，規矩禮儀，想必比咱們都懂，又有何須嬤嬤來教。”

　唐韻的聲音不大，一直面含微笑。

　客客氣氣，并無半點諷刺之意，饒是云姑娘想生事，也被說的啞口無言。

　今日一進宮，四公主便同打了招呼，讓堤防著這位唐姑娘。

　生慣養習慣了，可學不會堤防。

　只會先發制人。

　不就是對五公主有過救命之恩，奴才救主子，理所應當，哪里有挾恩圖報的道理。

　果然這第一眼，就是個不討喜的。

　一副狐子樣兒，裝什麼清雅高貴，云姑娘輕蔑了掃了一眼，轉丟下一句，“落敗之家的喪家之犬，記還真是長臉了。”

　唐韻沒什麼表。

　推開，關門，上了門栓。

　學了快兩日的規矩，子有些累，唐韻進屋坐在了榻上，捧著書歇息了起來。

　許是謀算習慣了，非常的清楚，什麼人對自己有用，什麼人無用。

　想當太子妃，問題只出在太子和自己的家世之上，同這些人八竿子打不著，也從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之人上。

　黃昏時，門外傳來了兩道敲門聲。

　今日秀已住了進來，不可能是東宮的人。

　唐韻微微一愣，擱了手里的書，上前拉開門，蘇家四姑娘正立在了屋外，笑著將手里的一個食盒遞了過來，“這是今兒我從家里帶來的桃，自己做的，唐姑娘嘗嘗？”

　唐韻不太想要。

　從不貪口舌之，且對方還是自個兒的勁敵。

　“蘇姑娘不必客氣”

　“唐姑娘拿著吧，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唐韻沒接，蘇四姑娘便一直著手，片刻后，唐韻到底是接了過來，笑著道，“多謝蘇姑娘，蘇姑娘稍等我一會兒。”

　蘇四姑娘點頭，提了提擺，正打算邁腳進去，唐韻卻突地一下關了門，蘇四姑娘險些就被在了腳尖，神一愣。

　還未反應過來，門又從里打開了，唐韻手里拿了一盒茶葉遞了過來，“這是前兒我得來的一盒新茶，可惜我不好茶水，蘇姑娘要是不嫌棄，就收下。”

　蘇四姑娘連連擺手，“唐姑娘可使不得，不過是幾塊點心，哪里敢要了唐姑娘的東西”

　唐韻懶得同說，直接給塞到了懷里，“蘇姑娘不用客氣。”

　這個時節，也就只有宮里的貴主子才能喝到新茶，蘇姑娘是個識貨的人，看了一眼盒子，便知道貴重。

　這一盒茶若放在蘇府，都能有面子拿出來招待客人，蘇四姑娘見執意要給，便也沒再推托。

　目抬起來時，無意中瞟到了后的屋子。

　陳設確實同其他屋子有些不同。

　唐韻輕聲問道，“蘇姑娘還有何事？”

　“沒，沒什麼事兒，那唐姑娘早些歇息。”

　“好。”

　唐韻手握住門板，正要合上門板了，蘇姑娘突地又回頭喚了一聲，“唐姑娘。”

　唐韻看著。

　蘇姑娘一笑，安道，“今兒云姑娘說的那番話，唐姑娘可別放在心上，自來就是那等子跋扈子，咱以后離遠些便是。”

　唐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倒還真是想多了，本就沒往心里去。

　“多謝蘇姑娘，早些歇息。”唐韻不想同過多的攀談下去，太子妃之位就一個，兩人的目標相沖，必定會鬧翻。

　不想同其故作親熱，更不會拉幫結派，沒必要。

　黃昏時，管事嬤嬤便來了，守著殿堂，唐韻也挪不腳了，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唐韻便跟著一堆的秀，去了花園。

　昨日進宮的秀，實則已經選過一了，驗合格的，才住到了逢春殿再進行復選。

　唐韻因是皇后娘娘親自讓人添上的，第一首選，并沒有讓其過去。

　今兒復選記，管事嬤嬤才將其名字排上，若將來被哪個宮里的主子選上了，再驗也是可行。

　唐韻的腳步落到最后，并非是怕旁人為難，而是不想再到蘇姑娘，即便是如此，唐韻幾次無意抬頭，蘇姑娘都在尋著。

　唐韻裝作沒看見，并沒上前。

　眾人原本以為復選，頂多是皇后來盤問篩選，誰知到了花園，太子也在。

　倒不是太子自個兒要來的，是被皇后拽出東宮，非得讓他自己一個一個親眼過目。

　秀一來，皇后便示意太子抬頭，“太子妃這一輩子可就只有一個，別打了馬虎眼兒，待會兒本宮讓那董家姑娘和張家姑娘過來，太子好生瞧瞧。”

　太子抬頭。

　一眼過去，也就只看到了一人——落在隊伍最后的唐韻。

　自從除夕過后，太子便沒再見到。

　太子不太確定是不是還在生氣，但明公公送去的東西，都收了，應該也沒再同他置氣。

　“人選定下來之前，也別讓人瞧出了端倪，那蘇家四姑娘待會兒你也見見吧”皇后說了一長串，遲遲不見他作答，這才回頭看向他。

　見其目正一不地落在最后的幾位秀上，皇后好奇地看了過去。

　皇后也看到了唐韻。

　不得不說，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兒。

　這般往人群堆里一站，貌和氣質，愈發突顯了出來。

　但皇后兒就沒往那方面想。

　淵哥兒是如何追求唐姑娘的，太子可是一清二楚，且還曾支持過，對淵哥兒說過一句，“既喜歡，就去追。”

　淵哥兒拿了這話，還曾堵過自己的母親。

　這些事，皇后都知道。

　皇后又順著他的目，往前尋了尋，董家姑娘在那。

　“太子？”皇后又喚了他一聲，同他介紹了起來，“董家姑娘，是戶部尚書的二姑娘，容貌端正，談吐也大方，母親方氏從小就注重培養，琴棋書畫，樣樣都通”

　琴棋書畫

　太子的眉目，突地揚起，脊梁不覺都坐直了幾分。

　他就說在折騰什麼呢。

　又是彈琴，又是選秀，還學起了禮儀

　太子的嚨有些發燥。

　不太可能。

　他什麼都可以給，唯獨太子妃之位，恐怕不行。

　他可以幫唐家洗清謀反的罪名，還給一個清白的名聲，也能無限度的寵，甚至為了，他能做到寵妾滅妻。

　但他不能去娶一個唐家之為正妻。

　旁的什麼都好說，太子妃關乎著國運，必須得世干凈。

　唐家就是一個泥坑，一堆的麻煩，他不想招惹，也不會去招惹，至于寧家，如今不過只是在西戎領了一下路。

　將來就算是封攻論賞，也得從最底層的將士做起。

　自己也不可能去手，幫著一步一步地將寧家扶起來，他沒那個功夫，也沒那個力去培養一個完全沒有必要培養價值的的家族。

　太子有些后悔自個兒沒同說明白。

　但如今也不算遲。

　當日選秀一結束，太子便讓明公公去了覓樂殿，讓五公主將人給他帶過去。

　五公主見他終于過來尋人了，心頭記一喜，忙地問明公公，“皇兄可有說是何事？”

　明公公哪里知道，只猜測著，“太子殿下似乎是有要事要找唐姑娘。”

　五公主沒再說，趕去了逢春殿尋人。

　唐韻剛從花園里回來，立了春后，天一直不見好，回來時天上還飄起了雨，唐韻正打算換裳，五公主便敲了門。

　一進來，五公主立馬栓上了門，挽著高興地湊在耳邊道，“皇兄適才派了明公公過來尋你，八是反應過來了。”

　明公公雖沒說，但五公主想也能想得到。

　今兒皇兄陪著母后一道去的花園選太子妃，韻姐姐就在那里面，再遲鈍的人，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如今一回來，便這般急匆匆地來尋唐韻，定是好消息。

　唐韻一愣，臉上也有了些許興，“那，那我先換裳。”

　唐韻著急地去櫥柜里翻找著衫，五公主看著忙碌的模樣，忍不住取笑道，“韻姐姐放心，你穿什麼都好看。”

　唐韻臉一紅，“五殿下可別笑話我了。”

　“我說的可是真話，我就不信皇兄沒說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