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他結賬就算了,今日讓他吃了剩飯再讓他結賬,怎麼都說不過去。
原本活潑熱小二聞言笑了笑,連忙殷勤道:“這位小姐請放心,奴才不敢讓掌印結賬。”
傅知寧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這酒樓是我的。”百里溪回答。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
“日后你再來,直接去頂層的那間廂房,他們知道你的口味,”百里溪說罷,意味深長地與對視,“本該前幾日就帶你來的,可惜你一直躲著我,便一直沒有機會。”
“……我沒有躲你。”傅知寧心虛且,臉上的熱意好不容易褪下,這會兒又開始了。
百里溪角微浮:“以后還躲嗎?”
“……一直都沒躲。”傅知寧不敢看他。
百里溪沒有再問,起便離開了,傅知寧目送他遠去,這才了自己泛熱的臉。
百里溪走后不久,傅知文便急匆匆趕來了,結果付賬的時候被告知已經付過了。他一臉莫名地上樓,看到傅知寧正噙著笑坐在窗前,立刻迎了上去:“姐。”
“你怎麼不明天早上再回來?”傅知寧斜了他一眼。
傅知文尷尬一笑:“半道上馬車壞了,我一路跑來的……姐,他們怎麼說已經結過賬了,誰付的?”
“我。”傅知寧起往外走。
傅知文愣了愣,回過味后震驚:“你不是沒錢嗎?!”
“突然發現又有了不行?”傅知寧反問。
傅知文想說當然不行,他那麼辛苦跑回家……但看傅知寧的表,他果斷犯慫了。
姐弟倆一同從廂房出去時,傅知寧下意識看了角落的廂房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跟著傅知文走了。
兩個人回到家時,客人已經離開,兩個人毫不意外地捱了頓罵。傅通罵完也不解氣,可惜要忙端午祭祀,只能恨恨離開了。
接下來兩三天,傅通早出晚歸,一家人幾乎沒有面的時候,沒了管教的傅家姐弟徹底放松,一個整日泡在書社不回來,一個時不時出門溜達。
傅知寧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那一晚的吻之后,恨不得離百里溪遠遠的,可自從酒樓見面,又態度大轉變,每日里至出門一趟,想在街上能遇見他。
可惜人想要什麼偏偏沒有什麼,之前不想見百里溪時,偶爾出門都能遇見,如今每天出去幾次,都沒有個面的時候,不免有些郁悶。
而不知道的是,每一次出門,都會有人及時報給司禮監。
“原先不是最喜歡悶在家里,近來是怎麼了,竟然最多一日要出門三四趟?”正在司禮監室喝茶的趙懷謙聽到匯報,一時間有些好笑。
百里溪垂著眼眸看公文,沒有解答趙懷謙的疑,角卻一直揚著。
趙懷謙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看到他的表后挑眉:“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春末夏初,天氣正好,出去走走能強健,隨去吧。”百里溪淡淡回答。
趙懷謙笑了一聲:“所以,這是開竅了?”
百里溪看他一眼,沒有理他。
趙懷謙卻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當即湊了過來:“還真是如此?”
百里溪放下奏折:“四殿下就沒有自己的事嗎?”
“有啊,孤還忙得很呢。”趙懷謙故作夸張。
百里溪不悅地看向他。
對視片刻,趙懷謙敗下陣來:“罷了,我又不是做紅娘的,管你們開不開竅的,只要別耽誤了正事便好。”
“不會。”百里溪回答。
“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趙懷謙笑了一聲,轉拇指上的扳指,“吳老夫人給的那張名單,該料理的也料理得差不多了,父皇雖什麼都沒說,可你短時間置這麼多朝廷員,他對你多還是有些不滿,你近來低調些,切莫再出風頭,一來是平息父皇疑心,二來免得引起榮國公府與齊家注意。”
百里溪沉默不語。
趙懷謙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嘆了聲氣:“我知道,當年之事是榮國公府與齊家帶頭,這兩家不死,百里家的仇便不算報了,可如今不是逞強的時候,因著趙良毅垮了子一事,榮國公府與齊家的矛盾浮上臺面,我們如今只需坐山觀虎斗便好,實在不必參與其中。”
“你來,便是為了提醒我這些?”百里溪看向他。
趙懷謙抿了抿:“清河,我也是擔心你。”先前聽說了安州的事時,他簡直驚出一冷汗,幸好傅知寧及時勸住他,否則劉淮若以科考舞弊罪,眾人定會知曉百里溪未忘當年滅門之仇。
榮國公府和齊家還好,頂多是生出警惕,可趙益若是知道,于百里溪定是滅頂之災,畢竟沒有哪個皇帝,會放心一個對自己心存怨恨的人留在邊。
“你用了六年時間,又幾次險些喪命,才換來父皇放下疑心,莫要到了最后關頭,突然功虧于潰。”趙懷謙語重心長。
百里溪定定與他對視,漆黑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波。
許久,他才淡淡開口:“我有分寸。”
趙懷謙聽到他這麼說了,才徹底松了口氣,玩笑般與他談起即將到來的端午祭祀。
這次的祭祀顧名思義,也該在端午節那日進行,然而昨天趙益剛請高僧算過,說是那日不宜出行,便索往后推了五日,所以時間上更為寬裕,同樣的,禮部也要多忙五日。
閑聊幾句之后,趙懷謙便離開了。百里溪獨自一人出了室,到平日辦公的桌案前坐下繼續看奏折。
劉福三進來時,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掌印,”他恭敬開口,“安州那邊已經來信了。”
說罷,他將一個厚厚的信封奉上。
百里溪接過后直接打開,垂著眼眸一頁頁翻閱,劉福三道:“您讓奴才查此人過往,奴才順便將他在京中的這些事也查了,當真是個有本事的,這麼快連大殿下都上了。”
百里溪看完,又將信紙重新放回信封:“給傅小姐送去。”
“是。”
劉福三應了一聲,接過信封便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百里溪又突然將人住:“等一下。”
劉福三不解回頭。
百里溪沉默片刻:“我去送就好。”
“是。”
又是艷天,一天熱過一天,傅知寧照例一無所獲,想到端午祭祀也推后了,見面仿佛遙遙無期,頓時心郁悶地往家里走,結果經過那日的酒樓時,突然被人攔住。
頓了一下,認出是酒樓的小二,心跳突然快了一瞬:“有事?”
“傅小姐,咱們酒樓新出了幾道菜品,您可要去嘗嘗?”小二熱地問。
傅知寧隔著帷帽沉默一瞬:“就……只是品菜?”
“不然還能做什麼?”小二失笑。
……是啊,不然還能做什麼。傅知寧心里嘆了聲氣,想著閑著也是閑著,干脆隨他去了。
小二帶著從小門進,避開熱鬧的大堂一路去了頂樓,將帶進了頂樓唯一的一間廂房。這間廂房清雅簡單、窗明幾凈,桌上擺著竹枝與清茶,一看便是百里溪喜歡的風格。
見不到他,來他的廂房坐坐也好。傅知寧角悄悄翹起,直接將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在外間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小二將剛出鍋的菜端進來才重新坐好。
“您慢慢品嘗,若是有不喜歡的地方,定要告訴小的。”
傅知寧看著桌上兩副碗筷,正要問是不是上重復了,小二便笑著退下了,出去之后還順便幫關了房門。
傅知寧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裹了蛋黃的,吃完頓時心滿意足地瞇起了眼睛:“好吃。”
“那便多吃點。”
沉悅的聲音響起時,傅知寧猛地站了起來,驚喜又慌地看向后之人:“你何時來的?!”
“我從前是怎麼教你的,到了陌生地界,第一件事該如何?”百里溪淡淡開口。
傅知寧眼睛還亮晶晶的,聽到他訓話已經開始犯慫:“要、要先觀察四周,仔細隔墻有耳。”
“你是怎麼做的?”百里溪又問。
傅知寧眨了眨眼睛:“這里是你的地盤,又不是陌生地界……”
慣會用這種不經意的言語撒,百里溪也一向沒有辦法應對,明明表還嚴肅著,開口卻已經緩和了三分:“下不為例。”
“好。”傅知寧嘿嘿一笑,乖乖坐下。
百里溪看一眼,到對面那副碗筷前坐好,傅知寧當即給他夾了一塊自己剛吃過的東西:“你嘗嘗這個,很鮮。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
“是蟹,從蘇北運來的東西。”百里溪回答。
傅知寧表一僵,頓時驚恐地看向他。
百里溪沉默一瞬:“炒了,與生腌的不同,不會你難。”
傅知寧這才松一口氣,隨即想起當日烏龍,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不是總犯迷糊的。”
百里溪角翹起。
傅知寧每次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有種逃走的沖。咳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你怎麼突然找我了?”
百里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
傅知寧接過來打開,越看眉頭皺得越。
“若需要幫忙,便與我直說。”百里溪緩緩開口。
傅知寧扯了一下角:“我得先去跟舅舅他們商議一番才行。”
百里溪聞言,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因這一封信,傅知寧徹底沒了胃口,簡單吃了幾口便要離開,只是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百里溪看向:“還有事?”
“……你近來如果沒有太忙,也可以多來找我。”鼓起勇氣。
百里溪眼眸微,沒有開口說話。
傅知寧嗓子發干,不自覺地咳了一聲:“你若覺得在外頭見面不好,也可以晚上來我家……反正你知道路的。”
說完,不敢看百里溪的表,扭頭便跑了出去。
百里溪無言許久,間溢出一聲輕笑:“橫沖直撞的。”
傅知寧跑出去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得歧義太深,就好像邀請他……他應該不會多想吧?傅知寧咬了咬,心跳越來越不控制。
坐上馬車后,冷靜了許多,便車夫往徐家去。
去的路上,想了許多說辭,結果一到地方就迎面遇上急匆匆往外走的馮書。
“舅母?”傅知寧疑,“你做什麼去?”
馮書看見,頓時松了口氣:“如意去你家鬧了,你快去攔著點。”
“為什麼鬧?”傅知寧驚訝。
馮書頭疼:“阿言今日遇上知文了,兩人也不知怎麼回事鬧了點矛盾,知文、知文將阿言給打了,如意不樂意,便去找他算賬了,他們本就不和,你趕去勸勸,別外人看了笑話……”
說話間,柳言鼻青臉腫地出現,看到傅知寧后眼神閃爍,卻也恭敬行禮:“見過表姐。”
“究竟是怎麼回事?”傅知寧蹙眉問。
柳言嘆了聲氣:“都是我不好,惹表哥不快,還表姐去將如意勸回來,小事化了,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
不提何事,但字字句句都是傅知文的錯。
傅知寧干脆不再問了,對柳言隨便說了兩句寬的話后,扭頭看向馮書:“舅母不必擔心,我這就回去勸解。”
“快去吧。”馮書忙道。
傅知寧答應一聲,坐上馬車便往家里去了。
趕到時,傅知文的院子里正一片熱鬧,院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皆是自家下人。傅知寧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傅通和周蕙娘可在,聽說他們都不在后才松一口氣,直接往院子里走。
下人們瞧見大小姐來了,連忙讓出一條路,傅知寧還未走進院里,便已經聽到了二人的吵聲——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能找個這麼好的夫婿,將你都比了下去,你卑鄙小人小肚腸!你惡心!”
內裡,親爹冷漠,後孃歹毒,還有懶惰後姐事事挑釁;外部,各類親戚虎視眈眈,麻煩、阻礙接踵而來.得了,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什麼?累死累活不給飽飯吃?還要將她的知心小弟弟賣出去做童養婿?好傢伙,遊姊擼擼袖子就準備幹上了……帶靈珠,攜幼弟,撇開極品,她要發家致富,走上和諧的小康之路!
一朝穿越,腹黑狡詐的她竟成身中寒毒的病弱千金,未婚夫唯利是圖,將她貶為賤妾,她冷冷一笑,勇退婚,甩渣男,嫁世子,亮瞎了滿朝文武的眼。不過,世子,說好的隻是合作算計人,你怎麼假戲真做了喂喂,別說話不算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