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寧!知寧!”
徐如意大著傅知寧的名字, 一路穿過走廊、小橋,最后跑進了一偏院。
傅知寧剛起床,正坐在院子里吃早膳, 見風風火火地跑來,一時間有些好笑:“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你怎麼還在吃飯,趕趕, 阿歡在后門等著呢,”徐如意催促完,又想起傅知寧有虧之癥, 又趕道,“算了算了,你還是慢慢吃吧,待會兒要去爬山,你吃得了可不行。”
傅知寧笑著答應了。
不知不覺,已經來安州一個月了。這里氣候比京都要熱,卻沒有那麼干燥, 到都是青綠的山水,風一吹大片大片的樹水波一般搖晃,不過才三月中, 已經有了盛夏的味道。
如徐如意從前向描繪的一般, 安州的規矩不多, 民風淳樸, 未出閣的姑娘也可以隨意出門, 不會有人指指點點,所以近來過得十分舒心。
傅知寧低著頭, 乖乖將一碗瘦粥全部喝完, 又吃了半張煎餅, 這才起隨徐如意出門。
徐如意嘰嘰喳喳地與說著話,臨到后門時突然發現了什麼:“你今日這裳可真是利落。”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探進一顆腦袋,看到傅知寧頓時睜大了圓圓的眼睛:“知寧,你真漂亮。”
說話的姑娘,便是徐如意剛才提到的阿歡,比們虛長兩歲,如今已經嫁做人婦,子十分活潑。們剛來安州時便與相識了,隨著在安州城玩了幾次后,就徹底為了好朋友。
傅知寧一看到,便忍不住笑了:“你也跟著起哄。”
“我沒起哄,”阿歡站直了,“是真的漂亮。”
傅知寧低頭看一眼自己上紅的騎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跟你們一起去游湖,結果裳太繁瑣,擺了大半,所以才想著穿得舒服些。”
安州多山水,連街道上的路都是有坡度的,京都城流行的寬袖長,在這兒不就要弄臟下擺。眼下所穿的這種騎裝,更像是改良的胡服,上是短打,下半是子般寬松的子,中間用腰帶扣出腰肢,配一雙利落短靴,是安州百姓最常穿的一種裳。
原先還不適應,可連續長了幾次教訓,也終于開始穿這樣的裳了。
“這樣好看,更像我們安州的姑娘了。”阿歡笑嘻嘻地來來。
徐如意是個人來瘋的,見狀拉起傅知寧的另一只手,兩個人拖著就往外跑,惹得傅知寧好氣又好笑。
三人坐上馬車,直接去了城外的一座小山。
由于這座山的道路崎嶇,馬車和轎子都上不去,所以平日來踏青野游的人很。這正便宜了三人,因為們總喜歡去人的地方。
到了山腳,三人利落下車,練地把早就準備好的三個包袱拿出來,一人一個分好。
“你拿最輕的這個。”徐如意說著,將一個小包袱塞給傅知寧。
傅知寧無奈:“我能拿重的。”
“你能拿,我們也不能讓你拿,萬一你走到一半暈眩了怎麼辦?”阿歡調笑。
傅知寧嘖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把豬油糖:“瞧見沒?不可能暈眩的。”
“有備而來啊!”徐如意驚訝,三人頓時笑作一團。
盡管傅知寧帶了糖,徐如意和阿歡卻還是堅持拿最輕的。傅知寧拗不過們,只能聽話地背好自己的小包袱。
三人慢悠悠地往山上爬,一邊爬一邊閑聊,時不時還要推開橫生的枝條,免得會到自己。三人起初還在聊天,漸漸的就沉默了,只專心應付碎石和土塊。
“記得跟我啊,”阿歡找了子趟路,“仔細別踩到獵戶的陷阱。”
“這兒還有獵戶呢?”徐如意驚訝。
阿歡失笑:“當然了,人越的山上,野就越多,肯定會有獵戶來的。”
徐如意點了點頭,然后提醒后面的傅知寧:“聽見沒,可別跑。”
“管好你自己吧。”傅知寧嗔怪地看一眼,從懷里掏出塊糖塞進里。
山確實不高,可因為路況太差,三人用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到達山頂。
當來到頂端的開闊地時,徐如意長舒一口氣,直接倒在了草地上:“可算是到了!”
“哎呀!還沒鋪床單呢!”阿歡催起來。
徐如意賴著不肯:“太累了,你讓我歇歇。”
“是誰說不想跟人,想找座清凈的山爬的?”阿歡挑眉,“現在后悔了?”
“你也沒說人的山會這麼難走啊!”徐如意耍賴。
二人說話的功夫,傅知寧已經將干凈的床單鋪好了,這才拍了拍還賴在地上的徐如意:“起來。”
徐如意乖乖挪到了床單上。
阿歡忍不住笑:“你怎麼這麼聽知寧的?”
“我是妹妹,聽話多正常,”徐如意哼哼一聲,“你還說我呢,明明比知寧大,不也一樣聽的。”
“誰讓聰明呢?”阿歡聳肩。
徐如意附和:“確實聰明。”
“……你們兩個夠了啊。”傅知寧無語。
二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太高高懸于上空,毫不吝嗇地照在山頂上,山澗吹來帶著氣的江風,中和了晴空帶來的熱意,一切都剛剛好。
三人漸漸不說話了,安靜坐在床單上這一刻的山風。
們趴的這座無名小山并不高,即便到了山頂,也無法會一覽眾山小的覺,可山前便是空曠的山谷,山谷里一條清澈的大江,奔騰著翻涌著,嘈雜又妙。
徐如意坐了片刻,歇夠了便起走到崖邊,傅知寧見狀趕起來:“你小心點。”
“我沒靠太近,”徐如意安地看一眼,接著低頭盯著腳下山谷看了許久,突然將雙手抬到臉頰兩側,對著山谷大喊一聲,“喂!”
喂喂喂喂喂——
的聲音在山谷里無限循環,又逐漸遠去,仿佛和奔流的江水融為了一。
“知寧你試試!”徐如意面興。
傅知寧覺得稚,可被拉到山谷前,也莫名生出一豪氣:“啊!”
啊啊啊啊啊——
兩人大笑,于是山谷里又傳出大笑的回聲。
早就看慣了山水的阿歡一臉嫌棄:“有這麼好玩嗎?”
“太好玩了,安州真是太好了!”徐如意大喊。
傅知寧也跟著喊:“安州真是太好了!”
阿歡撇過頭,假裝不認識這兩人。
三人在山上待了小一個時辰,等把帶來的小食全吃完了才下山。
下山的路上包袱已經輕了大半,走路卻要更費事,早就被踩瓷實的坡路稍不注意,就會坐在地上。三人才走了短短一截,傅知寧和徐如意已經摔了兩次。
“這路也不難走吧?”阿歡哭笑不得。
京都來的這輩子第一次爬野山的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覷。
“跟點啊。”阿歡又提醒。
傅知寧連忙答應一聲,將坐在地上的徐如意拉起來,繼續跟著阿歡往下走。
正如阿歡所說,這種沒人來的山上野很多,們才走了不到一半,就遇見了三只兔子一個捕夾,徐如意還險些一腳踩進夾子里。
這下饒是阿歡也出了一冷汗:“好家伙,你若是踩結實了,只怕這輩子都要跛腳了。”
徐如意一臉驚恐,傅知寧急忙安:“沒事沒事,待會兒注意點就是了。”
這話說了沒多久,自己也中招了,下坡時腳下太,眼睜睜朝著一個捕夾撲去。
“小心!”徐如意驚呼一聲,憑借一沖勁生生將人拉回來。
阿歡也是想也不想地撲過去用手阻擋,結果一不小心劃破了手。
“你沒事吧?”傅知寧摔到地上后顧不得疼,一個翻直接沖過來握住阿歡的手腕,當看到手背上劃出一道痕后,頓時愧疚不已。
“不要,”阿歡甩了甩傷手,笑著安道,“一點小傷。”
“快下山吧,去給你找個大夫。”傅知寧說著,將人扶了起來。
徐如意自告勇要做趟路人,被阿歡無拒絕了。
“你確定還可以?”傅知寧蹙眉。
阿歡無奈:“都凝住了,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傅知寧看了眼手上的傷,果然不流了,這才默默松一口氣。
三人慢吞吞地往下走,總算平安回到了馬車上。
沒等坐穩,傅知寧便車夫先去醫館。車夫應了一聲,駕著馬車朝城里去了。
馬車在無人的道上疾馳,很快便到了城門,守正一看到悉的馬車,頓時笑著看向一側正在檢查公務的徐正:“將軍,您家的倆姑娘又跑出去玩了。”
徐正聞言抬頭,看到馬車后十分無奈:“也是在京都拘得太了,一來這兒就剎不住。”
守正忍不住大笑。
馬車走進城,車夫看見徐正便要停車,徐正擺擺手示意不必,車夫這才駕著馬車繼續走。馬車里還在擔心小姐妹的兩人,全然不知道自己又被抓個正著。
“我真沒事,不用看大夫。”阿歡頭疼。
“不行,那捕夾上也不知有沒有臟東西,必須得看。”傅知寧堅持。
阿歡無奈,只好同們一起去了醫館。
安州的醫館很,每一家門口都排著長隊,等阿歡包扎完傷口,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不同于白日的悠閑,阿歡著一焦慮,不斷催促傅知寧和徐如意送回去。
“阿生這就該下值了,我得趕給他做飯才行。”阿歡催促道。
傅知寧將人扶上馬車,這才道:“你都傷了,就不能讓他自己做飯?”
“不行的,他干活辛苦,哪有力氣做飯。”阿歡嘆氣。
徐如意撇了撇:“這麼辛苦,也沒見他補多家用,還不是要花你的嫁妝。”
“小老百姓,本就賺得不多。”阿歡失笑。
“哪是賺得不多,分明是他不務正業,整日閑散度日,”徐如意輕哼一聲,“要我說,你還是同他和離算了,反正安州民風開放,再嫁也不難。”
“哪有你說得容易,就不說別的,府規定夫婿必須犯了大錯,子方能提和離,他不過是懶了些,即便我要和離,只怕府也不退婚書。”阿歡與徐如意打趣。
“可是……”
“如意,”傅知寧突然開口,“我還有幾塊豬油糖,你幫我吃了吧。”
徐如意輕哼一聲接過,不再提此事了,阿歡激地看了傅知寧一眼。
三人趕慢趕,還是沒能趕在阿歡夫君之前到家。
阿歡一看見自家夫君在院里坐著,趕往廚房走:“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做飯。”
何生正要發火,看到后的二人后立刻喜笑開,連忙起施了一禮:“問兩位小姐好,今日難得來一趟,不如留下用膳吧。”
“不必了,我們也該回了。”傅知寧微笑道。
徐如意直接無視了他。
何生也不惱,還是殷勤地繼續勸:“還是用過飯再走吧,剛好我今日買了半只,阿歡給你們做栗子炒如何?”
“真的不用了,”徐如意突然道,說完忍了忍,還是補充一句,“阿歡今日手傷了,大夫說不讓沾水。”
何生頓了頓:“啊……傷了呀,那我得給買些紅糖去,多也得補補子。”
說完,還心疼地看一眼廚房,卻沒將正在廚房里洗菜的阿歡出來,徐如意眼底閃過一不屑,還想說什麼,卻被傅知寧拉走了。
回去的路上,徐如意還在憤憤不平:“那個何生,當真是半點都不惜阿歡,阿歡也是的,平日看著那麼明的姑娘,就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拿個臭石頭當寶貝。”
傅知寧扯了一下角:“不管怎麼說,阿歡只要跟何生是一日夫妻,你就不能像方才一樣給何生甩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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