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花園那一出,傅知寧一路心不在焉,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未來十日要住的地方——倚翠閣。
倚翠閣事宜皆由皇后安排,嬤嬤走到門口便識趣止步了,只笑著同傅知寧說一句:“傅小姐,貴妃娘娘對你甚是思念,待安頓下來后,切記要去承乾宮請安。”
“……是。”傅知寧在一眾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中,垂著眼眸福了福。
嬤嬤沒有多言,直接離開了,片刻之后兩個宮人從倚翠閣出來,和煦地招呼眾人進門。
倚翠閣是宮里專門用于招待客的地方,庭院多用花木布置,再佐以各種巧裝飾,視線所及之皆琳瑯。
“倚翠閣只有五間寢房,只能委屈諸位小姐了。”宮人緩緩開口。
眾人福:“但憑公公安排。”
宮人笑了笑,突然看向傅知寧。
不小心和他對上視線的傅知寧心里咯噔一下,默默低頭假裝沒對視過。
“傅小姐。”他開口了。
傅知寧心下絕,卻也只能著頭皮站出來:“小在。”
“你可有相的玩伴或好友,想一同住的?”宮人溫聲問。
徐如意立刻探出頭來:“公公,我!”
傅知寧訕訕一笑。
宮人了然:“那便請二位住在倚松房吧。”
倚翠閣五間寢房,分為楊、松、柏、楠、貞五房,其中倚楊房為主寢,倚松房和其他三房為次寢。
聽到自己沒被分到主寢,傅知寧默默松了口氣:“多謝公公。”
宮人看向其他人,笑問:“各位小姐可有想一同住的?”
他沒像承乾宮的嬤嬤一般只關注傅知寧,這讓各位天之驕好了許多,紛紛找到自己最要好的玩伴,再經由宮人按照出和家世排了寢房。
分完屋子,宮人又叮囑:“各位小姐今日且在倚翠閣中休息,明日卯時再去清風臺,與皇后娘娘一起為圣上抄經祈福。”
“是。”眾人答道。
宮人離開,倚翠閣里頓時散漫起來,眾人說笑著,打量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傅知寧上。傅知寧只當沒看到,拉著徐如意就往寢房去。
李寶珠看著二人背影,不屑地說了句:“小人得志。”
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整座院子里的人都聽到了,頓時引起一陣意味深長的輕笑。
眼下院子里的十個人,有一半是正二品以上員家的嫡,平日到哪兒都是被捧著的,今天卻被傅知寧這個六品的兒風頭,心里早就不舒服了,只是礙于皇后和貴妃的面,不敢出言嘲諷,現在有人做出頭鳥,們自然也樂于坐山觀虎斗。
最好是鬧起來,鬧到皇后和貴妃那里去。
可惜傅知寧無意理會李寶珠,聞言直接將門關上了。
“關這麼快,怕我跟斗?”徐如意挑眉。
傅知寧失笑:“沒有,我知道你有分寸。”
“我當然有分寸了。”徐如意說著,看到桌上放了糕點,趕跑過去拿了一塊,“唔,好吃……你若有心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選一個,我必然要回的,可你不想選也不會選,我就不便說什麼了,否則落在旁人眼里,就了借皇后和貴妃的勢,將來你不嫁進皇家,只會被們加倍取笑。”
“如意妹妹真聰敏。”傅知寧說著,又遞了一塊糕點給。
徐如意嗔怪地看一眼:“就別笑話我了,眼下皇后和貴妃都來勢洶洶,你可想好怎麼辦了?”
“且熬著吧,等過了這十天,我便稱病躲出京去,過個一年半載再回來,到時候們想來也該將我忘了。”傅知寧緩緩開口。這十天結束,與那人的易也快結束了。
徐如意頓時來了神:“那去安州吧,我與你同去,省得留在家里要一直相看夫家。”
“好。”傅知寧笑著答應。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用糕點,一下午很快便過去了。
晚膳是各自在寢房用的,吃到一半時徐如意才想起來:“貴妃娘娘不是說要你得空就去拜見嗎,你今日為何沒去?”
“中宮那位還沒見,如何去見?”傅知寧反問。
徐如意了然,接著嘖了一聲:“你現在算不算,有了和圣上一樣的煩惱?在皇后和貴妃之間周旋什麼的。”
傅知寧:“……”圣上可沒煩惱。
一夜無話,轉眼就是天亮。
二人被宮人起后,便趕洗漱更出門,等走到院里時,其他幾屋的小姑娘們也出來了,一個個發髻繁復妝容致,一出來整個院子都亮堂了。
相比們,徐如意和傅知寧就顯得素雅許多。
“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不是賜了你許多珠寶,傅小姐此次進宮怎麼沒帶?莫非是看不上?”李寶珠突然咄咄人。
傅知寧溫婉一笑:“二位娘娘所賜皆是好,我舍不得戴,便只能供在家中悉心保存。”
李寶珠輕嗤,剛要反駁,徐如意就皺了眉頭:“李寶珠,這里是皇宮,不是你家后院,想吵架斗就回家去。”
“你……”
“各位小姐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不如這就隨奴才走吧?”一道尖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李寶珠的發作,李寶珠不甘心地看了徐如意一眼,黑著臉不作聲了。
一行人跟著宮人往外走,傅知寧和徐如意照例走在最后。
“究竟是怎麼平安長到現在的,竟敢在宮里說你看不上皇后和貴妃的東西。”徐如意不可思議。
傅知寧牽上的手:“好在你出言呵止了。”
“蠢那樣,不會領的。”徐如意輕哼。
傅知寧笑笑不語。
一行人很快到了清風臺,按照出排列魚貫而。們所在是清風臺的正殿,兩側分五排擺放十張桌子,上面已經擱置了筆墨紙硯,而上方正位亦有一張桌子,皇后已經坐在桌后。
眾人俯首行禮,皇后笑著請眾人起來,挨個關心問話之后,才傅知寧到自己右下方坐。
那是殿除了正位之外,最為尊貴的一張桌子。
傅知寧要是坐了,只怕會招來更多敵意。咽了下口水,著頭皮跪下:“小出低微,只怕配不上此位,不如讓吳小姐落座。”
說的吳小姐,是吳閣老的孫吳芳兒,亦是十人里出最好的。
吳芳兒聞言眼眸微,不由多看了一眼。
皇后做慣了好人,既然提出了,便不會拒絕,只是臉上的笑意淡了一分:“如此也好,大家不必拘禮,只管選自己喜歡的位置就是。”
“多謝皇后娘娘。”
說了隨意選,卻沒人敢真隨意,都老老實實按照出坐了位置,傅知寧在右方最后一個位置坐下,徐如意便去了倒數第二個,與相鄰。
眾人落座,皇后緩緩開口:“這段時日所抄經書,皆用于元宵節祈福,所以不止要心誠,還要文墨尚可,雖然你們出大家,字寫得不會差了,可本宮也要先確認一番,字跡漂亮的,就多辛苦些。”
言外之意,就是抄經之前還是要考察一番,字如果太差,可能抄了也不會被選上。被選進宮里抄書是何等風的事,若是最后上呈的經書沒有自己的,那所有的風都會變丟人。
眾人頓時打起神,準備迎接這次考察,只有傅知寧淡定如初。
皇后見們愈發恭敬,眼底閃過一滿意,正要開口說話時,王管事突然走了進來:“皇后娘娘,百里溪來了。”
淡定的傅知寧瞬間不淡定了,默默坐直了子。
皇后頓了頓:“請他進來。”
“是。”
片刻之后,百里溪從殿外緩步走來,余掃見他拔影的傅知寧,默默盯著面前的宣紙,用盡力氣維系淡定,卻依然顯得張。好在百里溪聲名遠揚,張的不止一個,在眾人之中不算顯眼。
百里溪緩步走至殿中,微微躬行了半禮:“參見皇后娘娘。”
“掌印不必多禮,今日怎有空來了?”皇后前所未有的慈祥。
百里溪垂眸道:“奉圣上之命,送幾例金碳來,給娘娘和諸位小姐暖。”
自榮國公府出了個細作以來,圣上還是第一次賞賜東西,皇后心大好,笑容也帶了幾分真心實意:“掌印辛苦了。”
“娘娘客氣。”百里溪說完便站到一側,等金碳送到殿上便要離開。
“掌印何必著急走,”雖然自己冷落,歸結底還是因為東廠查了榮國公府,可皇后也沒有與百里溪為敵的意思,反而示好,“你的字是圣上都夸過的,不如留下幫本宮瞧瞧姑娘們的字跡,順便再指點一二。”
……這是什麼噩夢?千萬、千萬別留下!傅知寧默默屏住呼吸等待。
許久,緒莫辨的聲音響起:“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傅知寧:“……”
一旁的徐如意悄悄扭頭,用氣聲問傅知寧:“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字是他教的?”
傅知寧默默點了點頭。
“……寫得不好,他還打你手板?”徐如意努力回憶。
傅知寧心如止水。
徐如意無言片刻,安:“沒關系,他現在肯定不會打你了。”
傅知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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