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潔轉頭看,“姐,你是不是要冒啦?”
凌爻也看著阮溪,阮溪搖搖頭道:“沒有,就是鼻子有點。”
今天下午打了好幾個噴嚏,在老裁家畫畫的時候也打了兩個。
每次打完噴嚏都會想到阮翠芝的事,眼下通和通信都很不發達,真是做什麼都不方便。比如說現在他們只能干等著,阮長生不到家就不知道事怎麼樣。
晚上和阮潔躺在床上,還想著這個事,看著帳頂出聲說:“也不知道三姑的事怎麼樣了,你說五叔能理得好嗎?”
這事要不是去公社發現的,要不是看到了阮翠芝胳膊上的傷,或許還沒那麼關心在意。反正一想到阮翠芝上的傷,心里就忍不住有氣。
要是有能耐,都想去打死劉雄那個死人渣。
阮潔出聲說:“五叔雖然一天到晚流里流氣的沒個正形,但他還是有主意有分寸的。畢竟在外面帶著好些人一起混日子,也還是要點本事的。”
阮溪笑笑,“不知道你是在夸他,還是在罵他。”
阮潔也笑出來,“反正他對我們兩個好的,每次在外面弄了點好吃的,都會拿回來給我們兩個吃。不管別人覺得五叔好不好,反正我覺得他好。”
阮溪笑著點點頭,“這倒也是。”
姐妹倆聊天聊到困,眼睛閉合幾下,也就肩膀挨著肩膀睡著了。
次日起來,洗漱吃飯出門,又是新的平平無奇的一天。
因為現在是八月份,離過年還有五個月的時間,所以找上門來做裳的家庭并不多。等過幾個月快要過年了,各家各戶張羅著做新裳準備過年,到時候會很忙。
沒什麼人上門,日子就過得清閑一些。
阮溪到了老裁家還是埋頭畫畫,不與阮躍進爭高低。只要阮躍進不過來犯賤招惹,不會主和阮躍進說任何話,一直都是各忙各的。
阮躍進時不時就表現出自己特聰明特牛的狀態,阮溪和老裁也都不打擊他,只把他當個傻子看。反正反話說了他也聽不懂,還真以為在夸他。
既然他以為是在夸他,那就多夸夸他好了。
他回家時的狀態好,導致孫小慧的心跟著好,也可以給阮溪和阮潔減很多麻煩。孫小慧心愉悅了,天天盼著兒子學手藝當裁,自然沒心思出幺蛾子。
至于阮躍進在當裁這件事上到底有多天賦和多大的可能,那真的是,只有天知地知,老裁知,阮溪知。
現在最讓阮溪佩服的,就是阮躍進的意志力。
絕對是,一級棒!
阮溪在老裁家呆上大半天,又在山坡上學習小半天,和阮潔回到家喂豬喂做飯吃飯,梳洗完躺到床上松口氣,這一天便又算是結束了。
外面夜沉沉,阮溪躺在床上跟阮潔說:“五叔明天應該能回來吧。”
阮潔還沒出聲應話,忽聽到外面傳來阮長生的聲音:“爸媽,我把三姐帶回來了。”
聽到這話,阮溪和阮潔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趕扯開帳門下床出來,給阮翠芝和阮長生開門。阮志高和劉杏花年齡大作慢一些,又等了片刻才出來。
看到阮翠芝,劉杏花眼眶一,上去住的手說:“你還知道回來啊?”
阮翠芝眼眶也了,“媽,對不起,讓你們心了。”
劉杏花吸一下鼻子穩住緒,又問阮長生:“你把你三姐帶回來了,那劉雄呢?”
阮長生直接道:“我把他往死里打了一頓,劉雄變狗熊了。”
劉杏花有些擔心:“你有沒有收著些?沒把他打出什麼來吧?”
阮長生:“我沒把打死算他命大!我昨天剛到鎮上找到他家,就看見他在院子里踹了三姐一腳,那是下的狠腳,直接把三姐踹得摔在地上,你說我打不打?而且你們猜他為什麼打三姐,就是因為三姐抬水缸的時候了一下手!昨天要是我不在的話,他肯定還得上去再踹三姐幾腳出氣,他就是個該死的人渣!”
阮志高聽了一肚子氣,有氣沒地方發,豎起眉頭惡聲惡語重重罵道:“這個狗日的混賬王八蛋!我好好的閨嫁給他,就是讓他這樣欺負的?”
劉杏花聽得是又氣又心疼,關心阮翠芝:“翠芝你上沒事吧?”
阮翠芝著眼眶搖頭,吸著鼻子道:“媽,我沒事。”
正屋西頭房間里,孫小慧和阮長貴也聽到了靜,但沒有立即起床出來。
孫小慧好奇問:“小五子怎麼突然把翠芝帶回來了?”
這都多年沒回來了,人人都說在鎮上過著了不得的好日子。
這麼看來,過得倒也不見得有多好。
阮長貴道:“我怎麼知道?起來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孫小慧跟在他后面起床,兩人一起下床到邊屋里去。
進了邊屋,看到所有人都在劉杏花的房間里坐的坐站的站,有的坐床上,有的坐板凳,阮長貴看向阮翠芝出聲招呼了一句:“三妹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劉杏花心里堵著氣呢,正愁找不到人撒。
阮長貴過來撞槍口,沖阮長貴就說:“怎麼你三妹回來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阮長貴就冤死了,“唉喲,媽,我是這意思嗎?”
劉杏花很不客氣道:“你該干嘛干嘛去,這里沒你的事。”
夫妻倆都不是實心的人,來了除了看熱鬧添,能幫上什麼忙?
阮長貴自討了個沒趣,吸口氣說:“算我多管閑事好吧?”
說完轉就走,順手拉了孫小慧一起。
兩人回到自己房間里,孫小慧小聲說:“自己一個人回來的,連孩子都沒帶,還是小五子去給帶回來的,我猜肯定是在婆家挨欺負了。”
阮長貴躺下來睡覺,沒心道:“管做什麼?睡覺!”
阮長貴能睡得著,孫小慧想聽八卦的心熊熊燃燒,哪里睡得著。
等阮長貴睡著了,下床,到劉杏花房間的窗戶外站著,聽墻角去了。
邊屋里,劉杏花等阮長貴和孫小慧走了,拉了阮翠芝的手又問:“你現在老老實實告訴我,一個字也不許瞞著,嫁到劉家這些年,你到底都過得好不好?”
事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瞞著的。
阮翠芝吸吸鼻子道:“先前的七八年是不錯的,雖也說不上有多要好,但日子過得還算正常,他對我不好不壞。那時候每年回來一次,他嫌山路難走雖不大樂意,但每次也都是陪著來的。等到后來生了小虎子,家里有了男娃,他可能是覺得我幫他完任務了,就改了子,看我越來越不順眼,有點氣就往我上撒。”
阮志高聽得氣悶,“他那麼早就開始欺負你了,打你打這樣,你為什麼不跟家里說?他就是看你什麼都忍著,不敢讓人知道,所以才敢這麼欺負你!”
阮翠芝低頭緩片刻,看向阮志高,“爸,離家太遠了,我怎麼說呢?”
阮長生接話道:“家就在這里,過得不好你不知道回來?長在你自己上,難道他能拿繩子綁著你不?還是你也嫌家里窮,不想回來?”
阮翠芝忙說:“當然不是了,我只是不想有點事就找你們,爸媽年紀一年大過一年,能折騰多事多心呢?我不想結了婚還不安生,老回來娘家折騰,人看笑話。我也舍不得四個孩子遭罪,我走了,們怎麼辦?”
劉杏花道:“我們不需要你這樣考慮,你考慮來考慮去,苦的是你自己!你說你不想我們心折騰,可在我聽來就是生分,遇事不找娘家人找誰?”
劉杏花說得是,一直遮掩這件事,一直忍氣吞聲不讓人知道,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想這個想那個,考慮這個考慮那個,有氣有苦有委屈全都自己吞。
知道自己打不過劉雄,所以不敢和他板,免得到的拳腳棒更多,就覺得忍一忍,他打幾下出氣也就算了,于是一次次這樣忍過來。
又是特別怕惹事的子,不敢惹事,也不想把事鬧起來,不想家里天吵吵鬧鬧人看笑話。用忍氣吞聲的方式來維持家庭和睦,至讓外人看著和睦。
當然,也是為了四個孩子,為了那個所謂的家。
再有娘家實在是離得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也不想結婚了還給父母添負擔,讓他們為的事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但現在事一下子鬧開了,鬧得人盡皆知,上頓時像卸了擔子一般,覺也沒什麼不得了的。擔心的事全都發生了,也沒想象中那麼不能接。
不止沒有不能接,甚至還有一種解。
之前腦子里所有的顧慮,現在全部都發生在了眼前,發現自己也是能夠面對和承的。最最主要的,的父母和弟弟還把當個寶貝,不能讓他們失。
可以依靠他們,不需要再自己默默忍了。
如果這次不是阮長生過去鬧,大概率還是忍忍就算了。但現在爸媽和阮長生已經幫出頭,已經把事鬧開了,就不能讓他們和自己一起氣。
自己一個人忍可以,但不會讓家里人陪著一起忍。
仍是覺得愧疚,半天又說一句:“媽,對不起,是我沒用。”
劉杏花看這樣忍不住心疼,著的手說:“全都怪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嫁給劉雄,不該讓你嫁那麼遠。當時我就該明白,劉雄他就不是個好東西!”
阮翠芝搖頭,“我自己愿意嫁的。”
當時覺得可以嫁到鎮上,劉雄看著又老實踏實是個過日子的人,是自己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高興得不得了。就算知道劉雄不是很想娶,只是他父母喜歡,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嫁了。
這幾年不是沒后悔過,只是嫁都嫁了,孩子都生四個了,早就沒法回頭了。
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劉杏花沒再扯這個,又安阮翠芝說:“你現在就什麼都別想了,先安心住下來,自己家,想住多久住多久。等他們劉家的人過來,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給個說法,這事沒完。”
阮翠芝現在別無想法,都聽劉杏花的,點頭應聲:“嗯。”
但剛應完,一直站在箱子邊沒出聲的阮溪忽開口說了句:“給什麼說法都沒有用,哪怕是他跪下來痛哭流涕都沒用,遇上這種事,只能離婚。”
聽到這話,阮志高、劉杏花、阮長生、阮翠芝和阮潔全都轉臉看向阮溪,臉上也全是愣怔的表,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還是劉杏花先反應過來,疑出聲:“離婚?”
阮志高接話道:“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阮溪看向阮志高:“爺爺,我比您想象的懂得多,男人打人這種事,只要開始了就不可能會改掉。尤其像三姑這種,劉雄都打幾年了,更不可能改掉的。哪怕今天他到這跪下來哭著認錯,明天回到家里,脾氣一上來照樣還是會打。”
屋里的空氣一時間凝結起來,阮志高劉杏花幾個人還是全都看著阮溪。
好長時間,誰都沒再說出話來。
家里屋子就那麼幾間,阮翠芝回來只能跟阮溪和阮潔住一屋。
阮翠芝梳洗的時候,阮溪和阮潔并肩躺在床上,阮潔轉頭看阮溪,問:“離婚這種事,也是凌爻告訴你的嘛?”
阮溪沒回答,只問阮潔:“你覺得三姑會離婚嗎?”
阮潔想了一會,“我不知道,但是我們這里,從來沒有人離過婚。”
阮溪深深吸口氣,“算了,先睡覺吧。”
說完翻個,面朝墻壁背對阮潔,閉眼睡覺去了。
阮潔也沒再多想這些事,閉上眼睛調整一下姿勢,很快也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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