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名吳婉, 吳婉又跟許小娘子聊了好一會兒才起離開,這會兒正是吃暮食的時候,提著個大食盒,里面裝著就是紅燒青魚, 今天許小娘子要準備明天賣的魚丸子甚的, 所以晚上的暮食也是吃紅燒魚, 也帶了條回去。
說也奇怪,邵哥兒就只吃許小娘子做的吃食,哪怕是經常吃到的紅燒青魚, 他都吃不膩,就著紅燒魚能吃一碗的豆粥。
當然, 就連豆粥也是許小娘子熬煮的。
明明許小娘子把怎麼熬豆粥,豆子要浸泡多長時間,加多豆子和粳米,加多的水, 什麼時候大火什麼時候文火才可以把豆粥熬的爛粘稠都告訴, 但熬出來的就是沒有許小娘子熬出來的好吃。
甚至味道差了許多許多。
拎著食盒,吳婉回到來溪巷。
這條巷子就在桂花香前面,房屋大多數都是二進的宅子,自然比桂花巷的屋子貴, 不過來溪巷也有普通的小院子,價格也比桂花巷差不多的院子貴上五兩到十兩銀子, 因為來溪巷前面就是一條小河,早幾十年人工挖掘的, 方便鎮的百姓洗用水甚的, 兩邊都通往北街那邊的碼頭, 是條活水, 巷子里叉的路口還有一顆大槐樹,槐樹下一口水井方便家中沒有水井的人家吃水,溪水巷前面就是溪流,再不遠就是水井,所以房屋價格也普遍比別的巷子貴。
到了來溪巷的巷子口,吳婉撞見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正在河邊漿洗,便沖著小丫頭道:“二妞,跟你家太太說,桂花巷的許小娘子明日會有紅燒青魚,魚丸子跟魚頭豆腐煲賣,記得早點去買,不然很快就要賣完的。”
那正在漿洗的小丫頭立刻應聲道:“夏太太,我曉得啦。”
能住二進的宅子,大多數家里頭都是做營生的,比普通百姓富裕的多,家中都會買上一兩個的小丫鬟。
一路上,吳婉瞧見相的都會告知上一聲。
平日人大方,也喜歡找鄰居的婦人們閑聊,整條巷子的婦人家眷們都認得。
本來吳氏旁邊幾戶人家都知家暮食很香,知曉家暮食都是許小娘子家買的,周圍婦人又跟相好的街坊鄰里們一傳十十傳百的,也都知道了,如今整條巷子的眷們都打算明日上門去買點回來嘗嘗。
與此同時,許沁玉還在家里做魚丸。
既然要做魚丸,再大的青魚也使得,賀老伯送來的青魚之前都是二三斤左右的,漁網的原因,一斤以下的魚捕不上來,現在送來的,超過三斤的也要,魚片下來捶打做魚丸,魚頭可以跟豆腐燒著吃,都不浪費。
打算把魚丸的價格定在五文錢一份,一份大概是十顆半斤的分量,一斤魚大概能出一斤半的魚丸,魚便宜,但需淀,加的綠豆淀,這里可沒有淀的,都是自己用綠豆磨漿過濾分離出來的,綠豆磨淀不難,這活兒就給了四哥。
片魚片時,寧姐兒也在旁邊幫忙,把那些魚骨上剩余的魚都幫著刮下來,舍不得浪費。
寧姐兒現在會幫刮魚鱗,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許沁玉打算每月給寧姐兒五百文錢,給當零花,以后再看看寧姐兒想做些什麼,也不一定非要幫干活,可以雇人做的。
魚頭燉豆腐看份量,有五文錢一份的,有十文錢還有十五文錢的。
算起來,還是紅燒青魚的價格最劃算些。
魚丸做好后可以放著,明天再做一鍋,不然可能不夠賣,魚頭豆腐煲明天在做,今天的紅燒青魚已經賣完了。
魚丸剛煮好,院子外有人敲門,許沁玉過去開了院門,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形高大,穿著衙門的吏,腰間陪著一柄長刀,見到許沁玉,男人道:“可是許小娘子?”
許沁玉點點頭,“你是?”
心里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男人道:“我是徐仁,在衙門當差的徐孔目,今日特意過來是尋小娘子的夫君有些事商談。”
果然是徐孔目,他找四哥,應該也是金銀齋盜竊案有關,是四哥給的線索,所以過來問問四哥嗎?
許沁玉道:“徐孔目里面請。”
把人引了進去,裴危玄也從房里出來,見到徐孔目微微頷首,把人請進堂屋坐下,許沁玉上了兩盞熱茶,茶葉并不是多好,買來做茶葉蛋用的。
最近碼頭那邊都是買江米腸比較多,從賀老伯那收的蛋剩下不,就給做茶葉蛋來買,這個做起來也簡單,蛋煮加醬油鹽許香料清水繼續煮開,之后再煮食適量茶葉水倒蛋里,關鍵是煮好的蛋要浸在茶葉鹵水里一個時辰,這樣才能味更好吃。
兩文錢一個,每天都賣的很快。
徐孔目今日過來倒不是為了許小娘子做的吃食,而且裴危玄。
他知這次能夠這麼快破掉金銀齋的盜竊案是裴危玄提醒,這年輕后生甚至只是聽聞案件經過就知道盜竊跟馬掌柜有關,是個有大才的人,衙門缺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吏和不同,但小吏做得久,也不見得不能升,所以他過來問問裴危玄愿不愿意進衙門當個小吏幫著破案甚的。
徐孔目把來的目地跟裴危玄說了說。
裴危玄沉思片刻說,“恐怕要拂了徐孔目的好意,我是罪臣流放此地,無法,恐上頭會怪罪,另外也請徐孔目替我守著金銀齋盜竊案的事,裴某并不想被外人得知此案與我有關。”
雖然伏太后跟新帝不太可能這麼長的手,打聽他在這里做的事,再者伏太后覺得他已經是個徹底的廢,翻不起什麼水花,本不會搭理他們一家人,而他能做的就是繼續低著頭活著,暗地悄悄伏等待機會。
大兄曾經就跟他說過,如果以后他出事,他留下的一些黑甲護衛給他,那些黑甲護衛對大兄都是死忠之侍。
等到他解了上的毒,他不會在留在此地,會去尋黑甲護衛謀事。
但沒大事前,他定不會暴份,以免讓家人暴在危險之中。
所以等到離開時,他也無法直接告知家人,會尋個借口離家。
徐孔目愣了下,大概也沒想到裴危玄是罪臣流放,這樣的話,讓他來衙門做小吏的確不太合適。
徐孔目倒也不強求,拱手道:“叨擾了。”
既然這般,徐孔目也不好久留,起告辭,裴危玄送他出去,來到院中,許小娘子正在把魚丸盛起放在罐中,魚丸本就是可以保存好幾日的食,何況還是這麼冷的天。
徐孔目聞著這鮮香的味道,忍不住問了問,“這做的是何吃食?”
許沁玉笑道:“這做的是魚丸,用魚做,五文錢一份,一份是十顆半斤的量,回去熱過就能吃,滴上幾滴麻油味道更好,也可以再回鍋用油燜一下,還能跟其他配菜煮著吃都是行的,味道比較鮮,里面的魚刺也都被捶打泥,比較適合老人跟孩子們吃。”
徐孔目想到自己兩歲的小孫子,如今正是開始吃食的時候,這魚丸買些回去可以給小孫子吃,還能給家人都嘗嘗鮮。
而且這魚丸聞著實在是香,還有前幾日在夏兄家中吃過眼前小娘子做的佳肴,實在味讓人難以忘記。
徐孔目道:“那勞煩小娘子給我包上五斤,我帶回去嘗嘗。”
“好嘞,徐孔目稍等。”許沁玉尋了油紙來,包了五斤魚丸給他。
徐孔目從懷中了五十文錢遞給許沁玉。
許沁玉接過,笑瞇瞇說,“明日還有魚頭豆腐煲賣,徐孔目要是覺得味,也可遣人過來買的。”
徐孔目點點頭,這才離開。
且說離開裴家后,徐孔目走在路上,聞著懷中魚丸的香味,沒忍住,用手捻起一個放口中嘗了嘗,果然很鮮還很彈牙,只有魚的鮮一點魚的土腥味都沒有,不過他還是覺得那日吃的腸魚里面的魚更適合他的口味,鮮香麻辣的,這魚丸的確更適合老人跟孩子的口味。
家中妻跟孫兒肯定會喜歡的。
想到這里,徐孔目心中微微有些期待。
他住在西街那邊,他本只算作小吏,俸祿不高,不過妻子會經商,有兩間鋪子,家中略有薄產,他也覺得這魚丸不僅味還非常便宜,鎮上普通百姓都能買得起。
說實話,這魚丸這樣的味道,放在東來居可以賣到上百文錢一斤的。
就這份手藝都無人能及,那小娘子明顯就是想要鎮上的百姓也能吃得起葷而已。
徐孔目心里也不由對許小娘子高看了兩眼。
回到家中后,徐孔目把手中的油紙放在桌上。
妻子向氏見狀,笑道:“這是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魚丸經過這一路已經徹底涼了,香味就消減不,嗅覺不靈敏的人的確很難聞見。
徐孔目就說前幾日在夏元志那里吃過一位小娘子做的吃食很是味,今日特意尋了過去買來給家人嘗嘗,并沒有提及他去裴家是尋裴危玄的事。
向氏忍不住道:“真有那般好吃?”
“夫人嘗嘗便知。”
向氏喊小丫鬟取了雙木筷過來,夾起一顆,口有些涼,但就算是涼的魚丸都沒半點魚腥,鮮彈牙。
向氏驚訝道:“的確味,應該不便宜吧?”
徐孔目說,“熱過味道更鮮。”
說完又忍不住說,“夫人猜猜這魚丸多銀錢一斤。”
向氏也經常在東來居用膳,里面的菜不便宜,而且真的都不如這樣一個簡單的魚丸,覺得這魚丸起碼得好幾十文錢一斤。
道:“起碼得百文錢一斤吧,要是在東來居賣,至一百二三十文朝上。”
徐孔目笑道:“只要十文錢一斤。”
向氏驚訝極了,“這等手藝這等味道的魚丸竟如此便宜嗎?”
“是,這小娘子不魚丸做的味,聽說還有紅燒青魚,小的五文錢一條,大的八文錢一條,明日還有魚頭豆腐煲,可要都買回來嘗嘗?”
向氏自然說,“明日都去買些回來嘗嘗。”
又想起晚上小孫子沒怎麼吃暮食,跟徐孔目說了說,徐孔目也有些擔心,“怎地沒好好吃飯食?”
向氏嘆口氣,“晚上燉的蛋羹不太好吃,就吃了幾口就不肯吃了。”
“時間尚早,要不把魚丸熱了,喊大家都出來嘗嘗?喜哥兒也能吃吃看。”
喜哥兒就是徐孔目兩歲的小孫子。
向氏立刻讓小丫鬟過去廚房把魚丸簡單上鍋熱了熱,剛熱上沒多久,滿屋子鮮味了,不等向氏喊人,兒子兒媳就抱著喜哥兒過來,兒徐云蘭也過來了,剛過來就嚷嚷開,“娘,什麼味道,好香呀。”
徐云蘭今年只有十五,長的比較隨爹爹,個兒高挑,模樣俊麗。
向氏笑道:“你爹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了。”
魚丸很快熱好,小廚娘把魚丸端上桌,熱了兩斤,一斤裝了一盤,一斤大概有二十顆左右的量,上面還滴了幾滴麻油。
徐云蘭記得小時候,那會兒家里還住在小院子里,吃穿也不如現在,每日最期待的就是爹爹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帶些好吃的零或者其他菜回來,聞見這香味,倒讓想起小時候的景,心里暖呼呼的。
向氏又嘗了顆熱過滴了麻油的魚丸,果真更加的味。
徐云蘭也夾了顆吃了起來,吃的臉頰鼓鼓的,眼睛都亮了,“爹,哪里買的,好好吃。”
吃著,還給小侄兒也夾了顆,本以為小侄兒不會吃。
小侄兒這幾日胃口不太好,都瘦了些。
沒想到小侄兒聞到味兒,張咬了口,然后聲氣的喊,“小姑母,還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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