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浸染了鮮。
“殿下……”江之禮看向李裕。
李裕深吸一口氣,看向江之禮時,沉聲道,“告訴汪云峰,郭從容,宋時遇,還有太傅一聲,明日起,揮師北上,借道長運,正月里,兵臨城下。”
“是!”江之禮應聲。
江之禮正要轉,李裕又喚住,“懷瑾。”
江之禮轉,“殿下。”
“把這封信,讓人送給李坦。”李裕將信遞給他,江之禮接過,眸間詫異,還是應聲照做。
臨近臘月中旬了。
快結束了。
他和李坦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
……
明和殿中,李坦砸了茶盞,也砸了煙臺。
“貴平公公。”殿外,就連云陶都嚇得打抖,“公公,陛下這次不一樣,這次陛下……”
云陶話音剛落,又聽殿中傳來怒喝聲,連殿外都聽道,“朕不管,正月之前,見不到李裕的首級,你就取你自己的首級來,滾!”
貴平微怔,見魯一直從明和殿中出來。
“公公。”魯一直低頭。
貴平見他下顎有跡,應當是被茶盞或是旁的碎片砸傷……
過往,即便是陛下再如何怒意,都不會真將這些東西砸在臣子,尤其是將領上。
魯一直還是殿下邊的軍統領,陛下他,緒失控了……
貴平朝里一直頷首,沒說旁的。
等魯一直離開,貴平朝云陶問起,“陛下今日見過什麼人,或是收到過什麼消息嗎?”
云陶頷首,“陛下今日就見了魯將軍,旁的人沒見了,哦,對了!”
云陶忽然想起,“陛下今日收到紅城那傳來的書信,好像是廢太子那邊的。”
貴平驚訝,李裕的書信?
“什麼時候的事?”貴平問起。
云陶悄聲附耳,“就一個時辰前,然后陛下大怒,讓人喚了魯一直魯將軍來,再后來,公公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貴平轉。
云陶手扯住他袖,搖了搖頭,“公公,這次真不一樣,公公晚些。”
云陶很如此。
貴平不由駐足。
果真,殿中接連的砸東西的聲音傳來,每一聲都似振聾發聵,讓人心中一,到最后,應當是砸無可砸,將桌案踢到了。
貴平和云陶對視一眼,都知曉不能再等了。
云陶跟在貴平后,貴平囑咐道,“別跟來了。”
云陶擔心看他,“公公。”
貴平溫聲,“我心中有數,別跟來了。”
“是。”云陶應聲。
等了明和殿中,貴平才知曉云陶早前說的這次真不一樣的意思,滿地狼藉,殿中的宮人無論是宮還是侍都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近乎沒有一個人上沒掛彩的。
眼下,所有人看向李坦都是恐懼,但又不敢彈,更不敢吱聲。
忽然聽到腳步聲,紛紛抬頭,看到是貴平的時候,都投來害怕,求救,激混雜在一的目。
貴平環視殿中,沉聲道,“這都伺候不好,還要你們做什麼,都滾出去!”
幾人紛紛激看向貴平,在貴平目授意下,相繼離開了殿中。
等所有的人都離開殿中,原本早前盛怒的李坦,才看向貴平,而后緩緩坐回龍椅上,憤怒,惱意,疲憊參雜在一,比早前見過天家那次更甚。
“陛下。”貴平擔心。
李坦沉聲道,“李裕送信給我,讓我不要再做無謂之爭,說阮萬水在他手中,把什麼都待了。”
貴平倒吸一口涼氣,“阮萬水?”
李坦攥手心,指尖得咯咯作響,又起抓起一側的白玉瓷瓶就地砸碎,“無謂之爭!朕要他知道什麼是無謂之爭!”
貴平看向李坦,想說有些話,還是咽回間。
……
等從明和殿中出來,云陶上前,“公公。”
貴平輕聲道,“沒事了,晚些讓人將殿中打掃干凈就是了。”
“是。”云陶拱手。
貴平正要離開,云陶上前,“公公,打聽到了。”
“說。”貴平皺眉。
云陶低聲,“方才打聽過了,今日早朝上沒事,但殿下在寢殿見了黃大人,說是早前早朝上,陛下要征兵,戶部說軍餉吃,有朝臣提議加稅,被黃大人呵斥,不解決本問題,說這兩年賦稅已經夠重,再以后各層層加碼,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再這麼下去是民反。殿下后來在寢殿私下見了黃大人,原本還好好的,后來據說黃大人說起本在幾大世家,要想在這個時候應對廢太子,只能釜底薪,但是陛下不同意,說這幾個世家如果投向李裕威脅才更大,兩權其害,寧肯犧牲百姓。黃大人怒極,說了聲,天子不仁,何以為天子,李家幾百年的基業本不能被毀,陛下聽到這里大怒,直接將人扔進了大理寺牢獄,審都不審,過幾日問斬……”
云陶說完,貴平噤聲。
云陶嘆道,“公公,黃啟明黃老大人,過去是最支持陛下的,陛下他該不是……”
貴平垂眸。
從陛下知曉李裕知道真相后,已經全然失了準則。
大凡聽到這樣的字眼,就如芒刺在背。
李裕這封信是特意的,讓陛下自陣腳,而且終日憂心忐忑,不知道李裕什麼時候會公之于眾,所以惶惶不可終日……
而李裕一日不提,這就似懸在陛下頭上的一把刀子,著陛下鋌而走險。
李裕也不是當年的李裕了……
***
定州婁府,溫印收到李裕的書信。
書信送到定州要大半月,馬上就是年關了,這封信是臘月寫給的。
溫印窩在躺椅里,躺椅上裹了厚厚的毯,在毯里,一側有碳暖,不算冷,只是病到現在還沒好,一直咳嗽著。
但一面看李裕的信,還是一面笑著。
尤其是最后那句,吾妻卿卿。
越來越像只野狗了……
溫印笑著,沒留意外祖母什麼時候到跟前的。
“外祖母……”溫印剛要起。
區老夫人示意坐下,“別了,怎麼舒服怎麼來。”
溫印笑了笑,重新窩了回去,在外祖母面前沒那麼多講究,祖孫兩人都笑起來。
“殿下的信?”區老夫人看手中拿著書信。
溫印莞爾,“嗯。”
區老夫人是過來人,“這個時候還能惦記給你寫信,是心里有你……”
溫印握拳輕咳兩聲,“快年關了,他怕到時候顧不上,就先寫信來,也問候外祖母年關好。”
溫印這次的風寒時間很長,眼下還咳嗽著,有時候震得腦袋都有些暈,溫印輕聲道,“大夫也看過了,也說沒事,就是風寒未愈,也不知怎麼了,平日里都好好的,就這次一直病著。”
區老夫人笑道,“人就是這樣,多長時間了,你都似一琴弦繃著,一旦弦松了,可不就得病一場?寬心。”
溫印點頭。
老夫人繼續道,“年關想吃什麼,告訴周媽一聲,讓周媽做。”
溫印笑道,“周媽做的,什麼都好吃。”
老夫人也跟著笑起來。
一側的碳暖燒得嗶啵作響,祖孫兩人的聲音并著炭火聲,一直到很晚時候。
等老夫人出門時,苑中都已經張燈結彩,掛上了年關時候的喜慶裝飾。
又快一年了,大雪紛飛,瑞雪兆年。
屋中,溫印也一面咳嗽著,一面看向窗外。
馬上年關了,也不知道李裕那邊如何了。
……
李裕正同汪云峰,郭從容,宋時遇和彭鼎等人在一,大軍前兩日已經過境長運,之后還有七八日就會抵達京城。
眼下是臘月二十八,后日就是年關了。
按照正常行徑,正月初五就會兵臨城下……
谷馳簡單說起眼下京中的布防,探子已經探過很多,即便眼下李坦將大部分兵力都在紅城上,想要攻破紅城,將李裕這的兵力截斷,各個擊破,但紅城這黃煾石咬得很。
谷馳也提起,前不久,李坦忽然讓魯一直帶兵離京,減弱了京中的布防,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李裕心中清楚,是他的那封信,讓李坦急了。
李坦早前就已經全線境,眼下把京中的布防也拆了一部分出去,是不計后果,也沒想到他們能通過長運借道。
而頻北這關卡雙方都卡得很死,李坦一雙眼睛都盯著,所以頻北沒有靜,李坦才敢放心調人手。
但谷馳也道,“但京中的守衛,尤其是幾城門,都固若金湯,即便城中的防衛弱了些,但要攻破京城,恐怕也要三五日,傷亡在所難免,也不排除魯一直的人掉頭,與這兩的駐軍形包抄之勢,所以,局面不是全在掌握中,除非,能從部攻破,有人打開城門,那以京中和宮中的戍防,只要一日就能攻破,直搗宮門……”
“部打開城門很難。”宋時遇早前是軍,很清楚,“京中當時的建造就是以量兵力抵大量侵。想要從部打開城門,不是幾個人,甚至幾十一百個人能做的,除非能有路,放人。”
郭從容嘆道,“如果這條路行不通,真的要正面迎戰,是能殺李坦一個措手不及,但李坦如果惹激,他怕是會拿城中百姓做擋箭牌。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郭從容看向汪云峰,“汪將軍,您看呢?”
汪云峰還沒應聲,一側,一直在環臂看著京中附近地形圖的李裕忽然開口,“我知道一條路,可以通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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