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紅說著這些實在有些氣憤。

　不過氣憤，歡卻很是淡然。

　這事早就預料到了，有什麼好氣憤的？

　笑道：“沒事，這事以前在農場不是也總發生的，你不該見慣了嗎？有什麼好生氣的？”

　米月紅道：“那不一樣啊，那時候就是大家自己了自己用，沒看見有這麼多的裁和攤販跟著做的。”

　主要那時農場也沒別的裁，就米老裁，他那麼驕傲古板的人，誰要是上門找他做歡的東西，他能啐人一口。

　歡笑道：“那倒也是，不過沒事，你不也說就是那些裁鋪子里做的，也就是個表面樣子而已，至于那些小攤販，就更是制濫造了……放心，這事我有辦法。”

　“對了，鋪面的事看的怎麼樣？”

　歡問米月紅。

　上次趙穗上門，雖然趙穗這人不靠譜，但說鋪子開在樓上不方便卻也是真的，歡本來就沒打算把樓上當作以后裁鋪的鋪面，而是先暫時讓大家在那邊做服而已，現在米月紅過來，也是直接住在了這邊。

　這些天一直讓米月紅還有王萍萍們幫看附件的地鋪，是打算有合適的就租過來當作賣服和接訂單的鋪面。

　原先還打算就在自己家這里一樓做鋪面。

　反正房子夠大，樓上也夠住。

　可是住進來之后發現這邊環境清幽，趙錫又不喜歡人打擾，還是算了。

　米月紅道：“跟萍萍姐們一起一共尋了好些，最后我們討論了一下，選了三，給姐你看看。”

　從手袋里拿了一個小本子出來，打開，里面畫了一張特別簡易的地圖，上面標了三個地方。

　一個是在學校北門外面那條新興的小賣街里面。

　一個是在學校東南門外對面一條大街上，那條大街里面進去是別的單位宿舍區。

　另外一個就在工程集團宿舍附近，鄰近原先的國營大飯店附近，那里也是一條街，原先有各種國營商店雜貨鋪在那邊。

　歡看了地點，心里已經大概有了個主意，不過還是仔細聽了米月紅的信息。

　要說熱鬧，因為學校學生多，學校北門和東南門外對出的街道是更熱鬧的，因為學生平日里放學不上課的時候就喜歡在附近逛逛，尤其是現在攤販還有各種私營小鋪子冒了出來之后，鋪租也不貴，兩個鋪面一個大點一個小點，都是兩層樓的格局，下面可以做鋪面，上面做工作室或儲室，兩個鋪子都是二十幾塊錢的月租。

　鄰近國營大飯店的那個鋪面要說人流其實可能還沒學校外面對出的街道熱鬧，但可能是大街道，旁邊又都是國營大飯店和國營商店，再加上鋪面大，門面已經有學校那邊鋪面的兩倍，樓上更是還有兩層……這個鋪面，當真奢侈，租金也很奢侈，要五十八塊錢一個月！

　這可是比得上一個五級工的工資了！

　歡手挲了一下那地圖，道：“這個，我明天過去看看。”

　紅安看了咋舌，道：“妹子，這可真是大手筆。”

　說著生意，他可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米月紅卻是絕對歡的擁護者。

　道：“你知道什麼，這個才實用，三層樓，一層做鋪子，一邊賣服，一邊賣手袋錢包，還要有柜臺分別收錢和接訂單，二樓可以做工作室，三樓就做儲存室，正好夠用，租金雖然貴點，我們努力點工作就能賺回來了！”

　紅安點了點頭，道：“這個說的倒也是，那把現在工程集團那邊的屋子租出去，雖然租金點，但也能抵上一些了。”

　“租出去做什麼？”

　歡笑道，“月紅，還有以后其他裁可能也需要住的地方，給們住就了。”

　其實王萍萍一直想把孩子接出來的事是知道的。

　不是什麼特別熱心對什麼人什麼事都會往自己上攬的人。

　但相了一年多，品也都知道了，現在王萍萍在鋪子里幫忙，過上一段時間看做的怎麼樣，有沒有心思一直在鋪子幫忙，再決定要不要讓把孩子接過來搬過去住。

　月紅一聽這話立時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紅安：……瞧你那點出息。

　“等有了鋪面，我們再做多點宣傳的工作，做好正版的招牌和標記，大家就會慢慢知道正版和外面那些隨便仿制的區別了，”

　歡笑道，“不過這樣的話，你們要記住，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馬虎，質量和版型一定要最佳，決不能有瑕疵，這樣才能長期保得住我們的標牌。”

　這也是不愿意把設計簡單賣出去給工廠的原因。

　就是農場紉廠那邊，“小胖熊”和鋪子里面的標牌，也打算是分開的。

　這些都是要仔細考慮衡量的。

　說了了一兩個小時的話，米月紅和紅安怕歡累了，就也不多說跟告辭了。

　歡也沒再留他們，由著他們自己回去了。

　晚上趙錫回來歡也沒有瞞他，就把紅安跟說的那個夢的事說了。

　關于自己的先沒說，只是說了家的事。

　手了他膛結實的，未側了腦袋，道：“紅安哥說，那個夢，他就像是親經歷了一場一般，很難讓他不去相信……其實我是相信他的，趙大哥，有一件事我其實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你之前不是去青州城調查過我嗎？一定發現你認識的我，跟調查到的那個以前的我應該有很大分別吧？”

　趙錫原先還在想著說的那個紅安的那個夢。

　他并不關心家的人和事。

　他最在意的是懷中的人。

　之前在紅安說的時候，歡能發現關于的。

　趙錫自然也能發現。

　他還在想著這個，正準備問，卻不想先說了這些話。

　他摟著的胳膊了，道：“沒跟我說過什麼？還有，紅安的夢里，你呢？你從來沒出現嗎？”

　“出現了，”

　歡道，“他跟我說，在他的那個夢里，我并沒有離開沈家，更沒有去農場，所以也沒有擺沈家，然后就在他們的迫下答應嫁給那個姓郭的，可是卻在結婚前夕出了事，進了醫院……總之是半死不活的了，然后婚自然是結不了，沈家出不起醫藥費，就主找了趙蘭珍，把我踢給趙蘭珍了……后來被喬軍長帶走了。”

　趙錫摟著的胳膊越來越，得都有些疼了。

　手了他繃的臉，似乎是想讓他放松些，卻并不奏效。

　而這會兒，趙錫卻是突然想到了沈岫岫。

　說是重活一輩子的人。

　上一輩子，嫁給了他云云……他一句都不信，因為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會娶。

　撒了謊。

　但說的有一點應該是真的，的確是重活了一輩子的人，或者至有那麼一世，他們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不同。

　想到這里，想到沒有他的到的傷害，折磨和痛苦，他就沒有辦法平靜。

　歡沒有辦法讓他放松些，索就靠近他的懷里，道：“原先的我跟現在的我的確是不同的，我就是在沈家人準備拿我的婚事跟那個姓郭的談易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就像過去的二十年像是生活在夢中一樣，那個夢里的我雖然也有緒，但緒很小，更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按部就班別人說什麼就做著什麼，從來不知道反抗，從來沒有自己強烈的意愿……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那個我也真的是我，但就像是看夢里的自己，你明明看到，但沒有辦法左右夢里的自己，你明白嗎？”

　他靜靜看著，說實話，他并不是特別明白。

　但這并不妨礙他聽說。

　歡笑了一下，但這笑容并沒有什麼歡愉。

　靜靜道：“可是我就在想，如果我沒有突然醒過來，那麼我很可能不會反抗那個婚事……但是嫁給那個姓郭的，”

　側了側腦袋，道，“我一直在想紅安哥說的婚前夕我出了事，到底是什麼事……后來我想，就算我的意識沒有醒過來，但那個我還是我啊，讓我嫁給姓郭的，肯定是不的，說不定我的子突然發，跟那個姓郭的同歸于盡……也不是不可能。”

　說完就看到他的臉沉得呀。

　忙從他的懷里掙了掙，稍微掙開了些就坐起跪轉手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吻了吻他的側臉，繃得如果刀鞘般的下頜，聲道：“那不是夢里假設的事嗎？這一世都沒有發生，他們并沒有傷害到我。”

　他扣住。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歡卻是突然又道，“可是就算是夢里的事，我又總覺得像是發生過，這一世他們沒有傷害到我，但那個夢里，如果我的意識沒有覺醒……聽紅安說，我要一輩子都要接治療，長期生活在醫院和特殊療養院里，難道我沒有能力反抗，就要被人害到這種程度嗎？所以我不打算放過他們了……明天你陪我見見趙蘭珍吧。”

　趙錫不想讓歡自己手理這件事。

　還懷著孩子呢。

　想到這里他對那些人的惱火就又更添上一層。

　歡就撒道：“我就是大概有個思路，后面的事都要你幫我做呢，我可做不來那麼多復雜的事。”

　說著就嘟嘟囔囔地把想法跟他說了一遍。

　趙錫這才點了頭。

　歡原本是不想再見趙蘭珍的。

　可因為紅安的一番話，整理了政府給的所有關于趙家財產房產的文件和資料，又去學校機房打印機打印了一份文件，第二天就讓趙錫開車送去了趙蘭珍的宿舍找趙蘭珍。

　趙蘭珍看到他們十分意外。

　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愣了一會兒之后就避開了歡還是一如既往那樣明亮的目，將他們迎進了自己宿舍里。

　默默去櫥柜里拿了兩個杯子，一盒茶葉，了一小撮茶葉放進水杯里，到第二杯之后手卻又頓了頓，把茶葉又放了回去，然后就沖了一杯茶水，一杯白開水，茶水推給了趙錫，白開水推到了歡面前，道：“你有了子，不能喝茶葉，就喝點白水吧。”

　趙錫沒有理會那杯水，歡卻是點了點頭。

　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就笑道：“大姨，我知道你并不想看到我，放心，這件事之后，以后我也不會再來找你了。”

　趙蘭珍的面皮抖了抖。

　想否認，可是卻本沒辦法否認。

　的確是不想見到。

　比以前還要不想見。

　在歸紅英把剛捧到手上時，不想見，是因為上流著喬家人的，流著認為仇人的，同時也認為是，蘭萱才會死。

　所以面對時心復雜。

　……后來過了二十年，過去的事到底淡忘，再回來，帶著被桂芬和沈家刻薄的十七年，卻笑容燦爛，清新人，笑起來像是雪后第一道打進來時梨花綻放般那麼奪目。

　心里只剩下了愧疚和疼。

　可誰知道，偏偏就是，是撕開了已結痂二十年的傷疤。

　把所有的丑陋都淋淋地撕在了人面前。

　再不想見到。

　是因為一看到，一看到跟蘭萱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就想到蘭萱。

　想到說的，是一手死了蘭萱。

　然后又把送到了桂芬手里，任他們苛待了十七年。

　面對時已經沒有辦法平靜。

　哪怕每天著佛珠，也沒有辦法平靜。

　可是說以后都不會再來找，卻又讓心里不可抑制地一痛。

　歡沒有管的復雜緒，只是笑道：“我知道你心靈難安，所以這一次，我過來找你，是想找你一起解決這件事的，或許解決完這件事，大概我們都能把過去那些事放下了，或者，至能讓你心里好些。”

　說著就從手袋里拿出了一沓文件和資料。

　從中出一份，道：“你看，這套房子是原先就在你名下的房子，可能政府那邊也已經通知你，等那邊的住戶已經搬走，你就可以去政府辦公室重新辦理房契手續，正式將這套房子歸還給你……你一直沒有去辦手續，想必是想等先辦理了跟東河離婚手續，再理外公財產和房產的事……不過這回我想請你幫忙的第一件事，就是暫時跟東河和好，一起搬到這套房子里去。”

　趙蘭珍一怔，抬頭看向歡。

　歡還是笑盈盈的，道：“想必你已經聽紅安過說過他的那個夢，你是不是還是將信將疑，一邊心里厭惡，一邊卻還是舍不得跟東河過去幾十年的夫妻之？那不如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又何妨？不過……有紅安哥的那個夢在，雖然我會找人幫忙盯著東亭和桂芬，但你還是好好照顧你自己吧……”

　趙蘭珍聽懂了歡的意思，手狠狠地了一下。

　歡就若無其事道：“這事看你自己了，答應不答應都由你，是終生生活在痛苦后悔掙扎和愧疚之中不可自拔，還是下狠手拿刀進去這個表面看起來好像還好的膿瘡，或許還能求得一個解，就由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