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語正將青菜從鍋里撈出來,包廂門一推開,夏樂游完煙回來了。
他低著頭進門,氣很低地坐回位置上,憋了半天,終于看了婁語一眼。
正好抬起頭,和這個眼神撞上,對方又懊喪地移開,看得婁語莫名其妙。
突然一怔,心想不會他和聞雪時又在煙的時候聊了些什麼有的沒的吧?
這個念頭一起,不免覺得不安,但又想到聞雪時在微信里氣定神閑地回復自己,那麼穩重,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放下心,從碗里撈起菜慢吞吞地咀嚼,手機屏幕一亮:你有一條微信消息。
——『出來一下,耽誤一分鐘。』
聞雪時發來的。
婁語立刻心虛地摁滅屏幕,左看右看,悄悄低下頭回他。
『怎麼了?』
『你出來就知道了,很快。』
婁語便淡定地假借著再次上衛生間,走出包廂,剛走到走廊拐角,被人拉住了手腕,低聲說:“跟我來。”
被聞雪時抓著走的瞬間,心都險些跳出來。
雖然大廳沒有其他顧客,但畢竟還是有服務員,他居然膽子就這麼大地和牽手。他們小心地避開坐在收銀臺邊的兩個服務員,隔著一道走廊的包廂里又全是他們的人,不知道誰會突然走出來上衛生間,萬一撞見他們這樣……
但他們的手卻又在這種如履薄冰的刺激下不舍得放開。
人也賤,反正。
婁語心里鄙視自己,直到被他牽著到了另一個包廂里,他將門虛掩一半,將拉進門后。
不解地小聲問:“到底是……?”
他直接說:“你看。”
過大廳照進來的燈,能看見墻面上滿墻的裝飾海報,都是曾經大火的電影電視劇,而其中有一張,是他們的《昨日之詩》。
這張海報現在幾乎很難看見了,大約是這家火鍋店開得離攝影棚近,來這里用餐的很多都是干這行的,所以就在墻上糊了這些海報。而又因為年頭久,所以才一直張著沒撕下來。
最妙的地方在于,這張海報的旁邊,居然還著一張海報——
一張婁語三年前拿到視后的電視劇海報。
它們相對著在一起,如此不起眼,可對他們而言,這是充滿了驚心魄意義的并列。
“我剛剛煙回來,偶然看到的。”聞雪時在旁邊嘆說,“我想,一定要讓你來看看。”
婁語百集地看著這一幕。
大廳外的燈順著隙照進墻面,照亮墻面上的兩張海報,這一幕竟巧合地有點像老式的電影院,最后排的放映機投到屏幕上,中間一條長長的瑩白線,浮滿塵埃。
這此時此刻,那些塵埃都是的人生。
從沒覺得這一刻如此珍貴過,不僅是因為這兩張時過境遷迥然不同的海報,更是因為,現在能陪著自己見證這個績的人居然依舊是聞雪時。
依舊是那個,曾經在最低谷陪著過去的人。
這世界上能有這樣一個人,他最知道你的來龍去脈,你不需要去和他解釋任何東西,只需要看到海報的那一刻,兩個人互相對視,就能泛起同樣的緒。
曾以為已經只能獨自這份。
但現在,一點都不寂寞了。
婁語在這個狹窄的門板背后輕輕擁抱了一下聞雪時,在他耳邊道:“你先回去吧,不然他們會懷疑。”
他了下的發,低聲說好。
差不多隔了一分鐘,平復了心的波濤,也悄悄地離開了這間意外的“放映室”。
一行人吃完火鍋,分車回到山莊。為了避嫌,婁語沒和聞雪時一輛,蹭了導演的車回。
上車時,陳蓉那小姑娘看上去又面如土,看得有點想笑。
把托栗子買的禮遞過去,之前不好當著所有的人面送,現在正好是送出去的機會。
陳蓉看到袋子懵了,結道:“這是……什麼……”
“給你的見面禮。”
陳蓉臉僵,求助地看向章閔。
章閔笑道:“這是給你的禮,你自己選擇收不收,看我干什麼?”
婁語語氣輕松地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用覺得有負擔。”
“好吧……謝謝。”
接過袋子,等婁語轉過臉去和章閔說話了,才抖著手摁開手機。
剛才發了一條嚎博就下線了,此刻評論和私信都被塞,紛紛詢問是不是吃到了什麼新瓜和新糖,快點分。
點開了一個好的互關好友私信界面,醞釀半天,沉痛地打下一行字。
春日漱石:姐子,我可能要叛變了。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嚇死我了,你終于來了,咋回事啊啊啊
春日漱石:我今天跟你說的,你絕對不能說出去…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嗯嗯嗯嗯,咋了?
春日漱石:我今天和聞雪時還有婁語一起吃飯了。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我去,真的假的……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寶寶你真牛,是去探班了?
春日漱石:嗯嗯,今天劇組聚餐,所以我也去了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然后呢?發生啥了?
春日漱石:你別激啊……我……我有點約約嗑到了……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你嗑到啥了??我沒聽錯吧?
春日漱石:我也不想嗑啊我現在真想一頭創死我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嗎我吃飯的時候他倆居然是坐在我對面,并排坐著,我就控制不住一直在觀察他們,想證明他們p;&iness,他們表面流也的確很客氣,但是,被我發現了華點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靠,我有點不太想聽了
春日漱石:不行,你必須聽我說……聞sir差一點點點點就要把鍋里撈上來的菜給婁語了……我真的服了,那絕對是要去夾給的勢,其實夾個菜也沒什麼對吧?你說為什麼要蓋彌彰地又把東西夾回自己碗里啊!!我當時真想放下筷子大吼一句你們別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勸刪寶寶,對我不好。我覺得現在是我需要119了……
春日漱石:我現在還和婁語坐在同一輛車里,居然還給我買了禮,我真的謝……太溫了好吧,而且近距離跟我說話我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巨型貌地震沖擊,而且上香香的,我快暈車了嗚嗚
給我下雪不準下雨:omg寶寶你……
春日漱石:反正我就跟你上來說一聲這個號之后我真的不上了,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我現生忙吧!
一氣呵地退出賬號,原地轉生復活,新號火速關注了時雨超話。
時雨超話
我是賣傘的小行家:嘿嘿,新人報道!真就是墜叼的!
婁語不知道這幾十分鐘的路上,某個到重創的鐵大已經棄暗投明,和章閔聊著拍攝,車子剛駛車庫,婁語便過車窗,眼尖地發現了一輛眼的車子。
——周向明的車。
自從兩人上次意見不合之后,周向明就再也沒來過組里,也沒有給發過一條消息,肯定是對上次自損利益的自作主張非常不滿。
現在過來是消氣了?
婁語拿不準,跟著導演一齊下了車,周向明也從車上下來,手上提著袋子走向他們。
章閔詫異地揚手:“周老師!”
“周生。”婁語也跟著招呼,“你過來怎麼不說一聲。”
他把袋子遞給章閔:“聽說了今天是導演生日,趕最后臨時過來補個禮。”他看了眼手表,“可惜,過了12點了。”
章閔寵若驚地接過袋子,忙道:“這可真是我今天最軸的禮了,難為你還親自跑過來一趟。”
“太忙,很久沒來組里,但今天怎麼著也得過來,畢竟是章導生日。”
“你再早點過來就好了,我們剛吃完火鍋。”
他笑:“聞出來了,都好大味兒。”
章閔接過禮,拉著陳蓉和他們道晚安離開,剩下婁語和周向明。撓了撓脖子,看向周向明。
“那你這麼晚還回去嗎?還是今晚在這邊休息?”
想,若是他等會兒還要返回市里,那就不是和他談的好時機。
周向明了眉心:“不回了,已經讓執行幫我開了間房。我正好和你說件事。”
婁語在心里頭上下打鼓,隨即口而出:“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兩人回到婁語房間,婁語下外套,想起口袋里還裝著夏樂游的耳釘,怕就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來放到旁邊的架子上。
周向明看了那東西一眼:“今天不是章導生日,怎麼你也收到禮了?”
大大方方地拿出來,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隨口一問。
“組里一個小朋友送的。”
“以防萬一我還是確認一下,你這收下不代表其他意思吧?”
“當然沒有。”
他點頭:“那就行。”
婁語心里一:“……這怎麼了嗎?”
“你當我這陣子沒來組里在做什麼?”
“當然是忙……”婁語以退為進,“還有就是我知道上次番位的事讓你到不愉快。”
他到沙發上坐下,下一抬。
“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稚了,我是制片人,要對劇組負責,不可能跟你慪氣就這麼長時間不來劇組。”
婁語抿:“那……”
“但同時,我也是你的經紀人。應該說在我這里,經紀人的份是大于制片人的。”他看向,“我這段時間沒法來組是飛了趟國,把serein的全球代言人談下來了。也不能說談下來吧,但是對方愿意把你作為最首位的考察對象。只要你能通過考察期,我們就可以和對方簽訂合同。”
婁語完全呆住了。
&ein,全球六大藍中位居首位的高奢老牌,做派非常謹慎,在此之前沒有采用過任何一個亞洲出的代言人。
“……我沒聽錯吧?”
的語氣都因為太過驚訝而結了。
周向明卻非常篤定地解釋:“他們這兩年在歐市場有點萎,早兩年就打亞洲市場的主意了,我們又是亞洲里底盤比較大的,所以他們的首選代言人也是想在我們這里找。前兩年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只有意向,還沒太的計劃。但最近我聽到了一點風聲,為了確認真實,就干脆飛了一趟。”
“所以……是真的?”
“我跟你開玩笑嗎?這兩年他們沒閑著,一直在觀察各種藝人,你也在名單里。本來你的競爭力稍欠,但這兩年排在你前面的人不是結婚了就是頻繁緋聞纏。而你除了之前那次……我們公關得及時,所以到現在都算保持得非常好,他們現階段覺得你在公眾中的口碑和形象都不錯,很合他們想要的,畢竟當今的時代價值觀已經慢慢變了,他們也在抓風向,獨立事業是目前最符合serein預想的代言人形象。”
“而且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安排你拍這部網劇?就是為了搭上peaco,我早就盤算著這能為你的砝碼,peaco到時候全球播出,或多或對你打開知名度對有幫助,國目前還沒有其他藝人有這樣的影響力,我跟serein提到過這點,他們也很有興趣。”
婁語徹底沉默了,慢慢地消化了他話里巨大的信息量。
他所帶來的這個消息,幾乎讓忘了自己原本應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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