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慈重新端起酒杯,向婁語和章閔敬酒:“不過我還是要最謝婁語姐和章導給我這個機會!”
其他幾位演員自然也不落下風,趕舉杯:“我們也很崇拜聞老師和婁老師!章導也很厲害!”
章閔擺手:“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說客套話了,一起敬一杯吧。來來,兩位主演也互相敬一杯。”
婁語一口飲盡杯中的殘酒,重新倒了一杯新的,探長手去聞雪時的酒杯。
砰,酒杯相撞的聲音干脆利落。
“聞老師,我敬你一杯。希咱們之后的拍攝都能順利。”
先一步干了,聞雪時按了按眉心,也干了杯中酒。
章閔兩只手各攀在兩人肩上拍了拍:“如果沒問題,明天我讓統籌出原本的通告?咱們試試?”
兩個人都沒意見地點頭。
目的達到,章閔松口氣,沒再讓大家多喝,免得影響到明天拍攝。
飯局散場,一群人集往房間移,各自樓層不同,只有婁語和聞雪時都在二樓。
兩人和章閔他們道晚安,人群散開,空氣瞬間變得很安靜。
聞雪時公事公辦的口氣問:“要對一下明天的戲麼?”
婁語的腦袋因為酒有些漲,但其實喝得并不多,頭腦是清醒的。
“不用了,應該沒問題。”
“你確定?”
“嗯。聞老師早點休息。”
他也不強求,站在原地目送進了房間。
次日拍攝,終于又是兩人的對手戲,章閔故意沒讓統籌排特別親的,但就算不怎麼有肢上的過分親度,但在上依然有強烈的對流。
這場戲,秦曉霜躺在他們布置的新沙發上等翁煜回來。他這天有航班的飛行任務,本可以下午落地,兩人說好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妝都畫完了,卻久久等不到翁煜落地的消息。
新換的沙發很,等著等著,就在上面睡著了。
電視開著聲音,掩蓋了半夜回來的開門聲。
翁煜進屋,看到沙發上蜷著的人影,抱歉又心疼地想把人抱到床上去睡。
在這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翁煜以為張口要被埋怨,結果只是看著他,眼瞼下是暈開的黑眼線,臟乎乎的眼睛就這麼看著他,張口道:“我剛剛做了個夢。”
“什麼夢?”
“夢到了初中的一個暑假傍晚,天氣很暖和。”
“然后呢?”
“沒然后了。”
他失笑:“什麼啊?”
“就是想等你回來,和你說說這個無聊的夢。”撇,終于出一點不滿,“誰讓你回來太晚了,不然我還能多記住一點。”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
“沒有啊,我沒怪你!”
“ok——”
章閔停,眉頭又輕輕皺在一起。
“你們等一下。”
放下對講,直接拿著劇本走到了現場。
“這次雪時我先不說了,也不太好。而你,婁語……你的狀態也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因為你是這場戲的戲點,我的特寫全在你上。”章閔語重心長地給剖析,“你們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所以你不怪他來這麼晚,不怪他的遲來導致心準備的一切都泡湯,你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只有喜悅,和他聊夢境是因為你真的做了個很好的夢,所以你想和他分。”
婁語神凝重地點頭:“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你剛才給我的覺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覺就像是,你們不是熱到所有問題都可以拋到腦后的,而是已經談了很久彼此都特別疲憊的怨了。你聊到夢的話題也不是單純和你的人分你當時的,而是你們已經無話可說,害怕說起來就會爭吵,所以扯到了一個無聊的夢上。你可能甚至都沒做夢,因此夢的然后是什麼你也說不出來,你只是想逃,避免通和流,因為你不想再傷了。”
婁語抿起,臉越聽越蒼白。
章閔剖析的本不是秦曉霜,本就是切中了婁語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某一面,一片一片地割了下來。
確實沒戲,沒演好秦曉霜,把自己過多地代了。
在自己和角間來去自如的本領終于失靈,喜歡這個故事,可喜歡的代價就注定會失去一些理智,勾出一些本能。尤其是昨晚的飯局,起到的效果本是雪上加霜。
章閔斟酌道:“其實如果找不到狀態的話,沒必要勉強。沒關系的。你們現在的狀態,我繼續把一些鬧矛盾和分手的戲提上來。反而你們可能會演好。我本來是覺得這些戲需要緒鋪墊才往后放,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有點多余。”
婁語搖頭,很堅決道:“章導,給我十五分鐘時間就好,重新拍這條。”
章閔端量著的神,權衡之下點點頭。畢竟等十五分鐘和直接換場的時間比,那顯然該選十五分鐘。怕的是十五分鐘過去后狀態還是不行,那還是得換場。
婁語匆匆回到房車,盤坐在沙發上開始冥想。
以往這套方法管用,閉上眼睛,周遭聲音就慢慢淡化了,但這次卻不行。腦袋里不知被誰安上了擴音,連最遠的聲音都近在咫尺。
所有聲音在耳朵邊打架,像個不知所措的勸架人,反倒被打得鼻青臉腫,什麼能耐都沒有了。
婁語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無可奈何,給聞雪時發去了一條微信。
『你現在在房車上嗎?』
他很快回:『在。』
『我們拍之前再對一遍吧,我現在過來找你?』
『可以。』
婁語拿起劇本,一鼓作氣地敲響了聞雪時的房車門。
“進來吧。”
聞聲推開門,他正坐在沙發上把煙泯滅,抬手揮著空氣里的霧氣。
“你來得太快了。”他說,“車里有點味道,得忍一下。”
“沒事。”婁語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攤開劇本,“你昨晚是對的,應該提前對下戲。不過現在對也不晚。”
聞雪時嗯聲:“那來吧。”
兩人對了一遍臺詞,婁語盯著劇本,自己都過不去心里那關。
聞雪時見沉默,直接道:“別逞強了,去跟章閔說換場吧。”
婁語坐著沒有。
“你知道外頭已經在傳我們什麼樣的話了嗎?”
他抬眉詢問地看著。
“都在說我們不和。”
他了然:“怪不得這麼倔,一定要把這場戲拿下。”
“我是為了劇組考量。”
“應該還有別的私心吧。”他毫不留地揭穿,“一而再再而三地狀態不對,讓別人看到肯定會質疑你的專業能力。你忍不了這點,對不對?”
全中。
婁語眉頭一抖,干脆攤開來講:“既然聞老師都清楚,那就配合一點,畢竟這也是為你好。”
“那你昨晚緒難過,也是因為聽到別人說你不好的聲音了?”
婁語驚訝:“什麼難過?”
“明明不是被芥末嗆到。”
婁語的口突突一跳,面上還是:“就是芥末。”
他臉上漾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意,本不相信的話。
“這點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安的語氣道,“在這個圈子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流言。可你已經做出一點績了,你要相信你自己。”
即便兩個人還在置氣,他還是選擇放下他的緒來安。
此刻,一種非常奇妙的涌過婁語的心頭。
笑,該如何講呢,自己的確還是很在意別人的評價,但這些年早長了,不再是那個會和人據理力爭傷心的小姑娘,甚至因為不被他理解冷戰好幾天。
現在難過的事,本無法在這里說出口。
便默認了這個說辭,點點頭:“我知道。”頓了頓,又說,“謝謝。”
聞雪時垂下眼,忽然扔開劇本。
婁語疑道:“……不來了嗎?”
“對臺詞沒用,不如干脆再演一遍吧。”
房車一片安靜,接著響起聞雪時的腳步聲。他朝的沙發這側走過來。
一步,兩步,一片影投在的上,將包圍。
他的手覆過來,從的腰后和膝蓋下進去,將人打橫抱起。
僵的在他懷中下,腦袋斜斜歪進他的肩頭,嗅到他脖子上一很淡的味道。
不是香水,他拍戲都不會噴。
那是什麼呢……
這味道從剛才在片場聞到時就覺得悉,此時才忽然福至心靈,想起那是從前在老房子里總是習慣買的那一款柑橘沐浴。總放在臨期的貨架上,二十塊錢一大瓶,買來能用好久。
那時他們的上都有著同一種氣味。只是不用那款沐浴很久了,久到甚至忘記它是什麼牌子,唯獨嗅覺還保持著好記。
明明送給他的香水都換掉了,大概是因為香水有代言而沐浴沒有?該不會懶到連挑選一款新的都覺得麻煩,索一直用下去吧。
那這些年他赤洗澡的時候,會有一次想起嗎?
婁語怔怔然,視線上挑,盯著他尖那一顆小痣。
本該接著臺詞說,我剛做了一個夢。
可是忘記了自己該說什麼。這里沒有攝像機,沒有打燈,沒有收音,沒有圍在他們邊的男男,只有和他。
聞雪時也沒催,他的視線一寸寸地在臉上游移。
鬼使神差地開口:“接吻嗎?”
他的目停住,錯愕地審視著:“你在說什麼?”
口一,故作鎮定地解釋:“你別多想——只是為了拍戲。”像在做數學題,為了那一個解列下一板一眼的求解條件,“距離十五分鐘只有三分鐘了。我現在還完全找不到和你熱的狀態。所以不如打破距離試一下……”
聞雪時沉聲打斷。
“你這幾年學會這麼對戲了?如果此時是別的男演員在這輛房車上,你也這樣?”
婁語的面龐頓時火辣辣一片。
怎麼可能。
但親口承認剛才我只是想吻你,就和親口承認昨晚我不是因為芥末難過一樣為難。
拍掉他的手,從他的懷抱中掙。
“我開玩笑的,這麼認真?”
婁語想,一定是那沐浴的味道太廉價的緣故,聞到才會頭腦發昏。
彎腰去拾落在沙發上的劇本,腰部被后的手突然強勁地攬住,生生將自己翻了個面。
聞雪時面對面,居高臨下又面無表地盯著。
“好,就為了拍戲。”
像法宣判結果,下一秒,被惡狠狠拖進了由他圈的牢籠——就在沙發和他的隙之間。他的手臂又變了紋不的手銬,將鎖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
他的舌甚至是一鞭笞的長鞭,從牙關里撬開,審訊犯人般卷住的。
他們接吻,卻像在戰爭。
一場闊別五年的戰爭,借著拍戲的名義起兵,硝煙還是柑橘味的,帶了一點未散盡的尼古丁,帶他們回到許多年前悶熱的夏夜。
房車外,劇組忙忙碌碌,無數人從車前走過,卻無一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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