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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 第59章 第 59 章

 第59章

 肖晴娘一直走到聽不見他們說話的位置, 回頭看看瞧不見人影了,左右瞧瞧,稍微挪了些位置,找一棵老梅樹底下把沉甸甸的梅枝扔在了那里。

 這樣大的梅枝別說抱回去能累死, 家里也沒有能的瓶。

 這得是那種落地的半人高的大花瓠才得了的。

 過年的時候們全家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 看到老太太的廳堂里就有這樣的大花瓠, 著一枝橫倚疏欹的梅枝。后面是素面的黑漆屏風, 好看極了。

 回到小院后,肖氏還慨了半天,說記得小時候娘家也是這樣的。

 可惜后來敗落了。兩個兄弟一個夭折一個病逝, 后來娘家就沒人了。

 若不是因為娘家沒人了,也不至于在夫家被欺凌這樣。

 肖晴娘抬腳要走,看看那丟下的梅枝, 又停下。彎腰費了老力, 折下一截小得多的,拿在手里回去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見著了探花郎。只恨自己穿錯了裳, 惹了人家不快。

 這梅枝雖不是探花郎親手折的,也算跟他有關系, 總舍不得全扔了。折一截回去做個念想。

 南燭囑咐飛蓬:“你看好了,別再讓什麼人來吵著公子了。”

 飛蓬道:“若不是我, 就直著過去了。”

 南燭“噫”了一聲:“直著往這邊來的?“

 飛蓬道:“說找梅枝,我瞅著不像。鬼鬼祟祟地, 扎頭往這邊來的。我就跳下去嚇唬。”

 南燭像個大人似的他的頭夸道:“干得好。”

 從荷包里出顆糖塞他里:“以后就這樣, 都攔著。要們闖到公子跟前, 季白哥和桃子姐又要罵咱們啦。”

 說完, 補充了一句:“林姑娘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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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蓬道:“我曉得, 桃子姐囑咐我了。”

 南燭回到空地上,便覺得氣氛不對。

 雖然被耽擱了一下,但凌昭是先回來的,按說也差不多該結束晨練了。但南燭一進到空地就看見一片晃眼青到了空氣中的涼意。

 劍鋒割開空氣發出撕裂的聲音,比平時更響。

 南燭脖子。

 季白哥和桃子姐都教過他,主人不高興的時候別往跟前湊,就裝鵪鶉,越安靜越好。

 南燭悄沒聲息地過去,把涼了的茶潑了,蹲下撥弄小爐把火撥得小一點,省得待會把水燒干了。每天早上他也只帶一竹筒山泉水,燒干了待會公子喝什麼。

 只是碟子上點心已經擺好了,要收回去吧,靜大,要不收吧,這麼著怕招了蜂小蟲。

 可等了一會兒,凌昭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再燒下去水就真的干了,不燒涼了又沒法泡茶。

 南燭靈機一,站起來試著喊凌昭:“公子,林姑娘今天囑咐我說點心趁新出爐吃口最好。”

 青鋒劍在空氣中挽,青一片劍花,收了勢。

 凌昭走過來坐下。

 南燭忙斟了茶,又把點心推過去,松了口氣。

 他蹲下滅爐火。

 其實他也惱火的。好好的突然聽見那麼尖銳一聲驚,都以為是林姑娘呢,嚇得他一激靈。

 哪知道飛快過去,竟是個不相干的人。

 虛驚一場,換了誰不得惱火呀。

 真是的。

 而且有些況必須得跟凌昭稟報一下。南燭便把飛蓬講的都告訴了凌昭。

 凌昭一聽,心里便明鏡似的。

 但梅林偏僻,極有人來。他在這邊晨練時辰又早,幾沒什麼人知道。連四夫人都不知道。肖家兒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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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是林嘉。

 凌昭嘆一聲。

 沒心眼的傻姑娘,不知道防備人。這也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做不出什麼壞事,要真遇上心存歹意的人,怕是要被人坑得頭破流。

 只這等為人世,不比練字練琴,是得要帶在邊時時刻刻言傳教才行的。這要怎麼教

 便是凌昭,也到束手無策。

 悶悶地把點心都吃了。

 林嘉回到小院,跟杜姨娘說:“真稀奇,竟在梅林那邊到了晴娘。”

 杜姨娘一下子就神了:“咦?”

 故意問:“過去干嘛?”

 林嘉道:“這幾天不是沒什麼胃口嘛,說想去折幾枝花回來瓶,換換心。”

 杜姨娘:“呵。”

 “……”林嘉,“怎麼了?”

 杜姨娘含笑不語。

 林嘉過去搡:“討厭,有話說嘛。”

 話說一半什麼的,最討厭了。

 杜姨娘懶散地道:“九公子在那邊呢,我怕走錯了路,撞到九公子。”

 “不會。”林嘉道,“我特地囑咐過了,九公子不喜歡人擾的,我跟說了,注意點,別往那邊去。”

 杜姨娘嗤笑:“你說別過去,就不過去了?”

 林嘉愕然:“那不然呢?”

 人揣測別人的行為,總是習慣于按自己的行事原則去揣度。

 譬如林嘉,凌九郎喜清靜,不要往梅林北邊去。雖然后來與他已經這麼稔了,仍然恪守著約定,一步也不踏過去。

 林嘉自然就覺得,都特意囑咐了肖晴娘了,肖晴娘自然就該像那樣止步,避開凌九郎。

 杜姨娘笑那樣,搞得林嘉心里惴惴。

 杜姨娘說:“想跟你打個賭呢,可一想也沒法證明我贏了。總不能直愣愣去問……咦,對了,明天你可以去問問南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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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杜姨娘問,“是不是知道九公子早上會在梅林?”

 林嘉不說話了。

 杜姨娘一看即明:“你告訴的?傻丫頭,咱們從桃子和九公子那里賺錢的事也都告訴了?”

 “沒有。”林嘉忙否認,“這個我沒說。”

 “總算沒傻到底。銀錢的事要小心,財不白知道嘛。”杜姨娘說完,又問,“你告訴九公子的事干什麼?”

 “先問起來的。說虎兒就要跟著去九公子那里聽九公子講學了。怕九公子不好相……”林嘉解釋,“我就把當初第一次見九公子的事告訴了。想讓知道,九公子十分地寬仁宅厚、慈藹可親,是個頂頂好的人。”

 寬仁宅厚、慈藹可親……

 杜姨娘覺得這八個字就是用在老夫人上都毫不違和。偏林嘉竟用在了年紀輕輕的凌九郎上。

 怎麼覺得聽在耳朵里就怪怪的呢?

 林嘉咬了咬,抬頭問:“姨母,你是覺得晴娘是故意的是嗎?但為什麼呢?”

 杜姨娘盯著林嘉的眼睛,的目真的是帶著困不解。

 杜姨娘嘆了口氣,道:“傻丫頭,我問你,肖晴娘多大了?九郎可曾婚娶?”

 “我要猜得沒錯,晴娘定是什麼時候見過九郎了。十有八九,是跳過了你直接想去找桃子,很可能撞見了。”杜姨娘道,“我只在九郎小時候見過他兩次,超過十年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什麼樣。可四爺四夫人我可是見過的,他們倆生出來的孩子,便是倒霉全取了他們二人的短,也一定是個俊俏郎君。”

 “晴娘這年紀,見過幾個男子?乍見到這樣的郎君,怎能不心?”

 杜姨娘以為林嘉是全沒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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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林嘉只沉默片刻,卻平靜道:“心又怎樣?縱是舉人家的小姐,九公子也不是能夠得著的人。若真這樣輕浮,除了讓自己恥難堪,還能怎樣?”

 “家世,夠不上做妻。相貌,夠不上做妾。”

 “我非是貶低晴娘的容貌,實是九公子生得太過出耀人。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又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便不靠著凌家也定然是要大富大貴、位極人臣的。實不是我們這種托庇于旁人家里的孩子該想的。”

 “姨母,你教教我,我該怎生勸晴娘,才能讓打消這不該有的心思,又能不傷的臉面?”

 杜姨娘真真是驚了。

 原來竟小看了林嘉。一直覺得還是不開竅的孩子,誰料想,已經把這些事想得這樣明白了。

 杜姨娘百集地凝視林嘉片刻,反問:“那你呢?”

 林嘉微怔。

 杜姨娘盯著:“你也見過九公子了。照你說的,他生得像簡直像廟里供奉的楊二郎。這樣的年輕郎君,你又是怎麼想?”

 凌九郎若真的生得像個天人似的,肖晴娘的容貌的確夠不上給他做妾。

 但林嘉的容貌……足夠了。

 林嘉也一天天長大了,杜姨娘也想知道的心思。

 雖然堂姐有過叮嚀,但堂姐都已經不在了,而們還活著。活著的人得過日子。

 杜姨娘想了好久了,也很茫然,不知道該給林嘉找個什麼樣的人家,或者說能找個什麼樣的人家。

 且心里,其實對“外面”也存著一恐懼的。總覺得外面沒有府里安定安穩。雖然在府里也人微言輕,可終究能時時刻刻看得到林嘉。若嫁去了外面,是真的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且外面就真的好嗎?隔壁晴娘做什麼老盯著嘉嘉,還不是因為隔壁日子過得不好,摳摳索索的。

 已經很注意不讓林嘉太安逸了,這樣的生活都引得隔壁羨慕。

 若林嘉真出去了,外面的苦可吃得了?

 杜姨娘的心里面,一直是在為這個事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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