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西驍說要追后就越來越回到了從前的狀態,好幾個瞬間,周挽都仿佛看到了從前那個年。
那天的事被他猝不及防的提及,周挽腦海中又浮現起某些旖旎的畫面。
紅了臉,蹭得站起:“我要睡覺去了。”
陸西驍又開始笑。
周挽臉越來越燙,裝作沒聽見,目不斜視地往臥室方向走,因為別扭差點走同手同腳。
推開門時,陸西驍住:“挽挽。”
回頭。
“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是你喜歡的。”陸西驍說。
*
第二天,周挽和報社HR約了時間,中午就坐車過去。
報社離陸西驍的住不遠,通便利,公車和地鐵都能直達。
順著指示走上樓,傳統紙的裝潢不如新公司那樣時尚,但總給人一種溫暖踏實的覺。
周挽走到前臺表明來意,而后被帶到一間小辦公室。
里頭一張糟糟的辦公桌,上面堆滿了各種報紙雜志,幾乎騰不出一塊干凈的地兒。
周挽愣了愣。
接著從報紙堆里抬起個腦袋,推了把眼鏡:“周挽?”
“嗯。”點頭,“老師好,請問是在這里面試嗎?”
“不面試,用不著,你那簡歷哪兒還需要面試啊。”
“……”
這也太隨意了。
“你先坐,我們隨便聊幾句。”帶著厚重眼鏡的男人說,“哦,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副主編,大主編這幾天出差去了,等過兩天回來了你就能看到了。”
周挽點頭。
接著,副主編用極其隨意的狀態跟聊了下工資問題,雖然比不上從前的,但對剛進來而言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周挽問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來上班,副主編說:“你一會兒還有事嗎,沒事兒就今天開始吧,我讓人幫你收拾個工位出來。”
“……好的。”
周挽先去綜合組拿了些辦公用品。
綜合組組長是個看上去很溫的四十來歲的大姐姐,還拉著跟扯了好一會兒的家常,問那麼高的學歷怎麼會想來這里上班,問哪兒人,今年幾歲了。
回去時工位已經收拾出來了。
周挽剛來,先從實習記者做起,后面就給編輯部打打下手,之后再正式定崗。
坐右邊的是個很可的生,也是去年剛畢業的,側過臉沖招手:“哈嘍,我季潔,潔白的潔。”
周挽也沖笑:“我周挽。”
稍停頓了下,說:“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哇——”季潔張大,“你果然是學霸誒,自我介紹也不一樣,我也要換一個,以后我就說……嗯,帶潔的詩句有什麼?”
周挽想了下:“潔白凝秋暉,劉禹錫的。”
“好,我季潔,潔白凝秋暉的潔。”又重新介紹了一遍。
周挽被逗笑:“其實也是潔白,沒區別。”
“不,這個高大上很多。”
“……”
季潔是個小話嘮,轉回去沒多久又湊過來:“對了,再過會兒估計我們要一塊兒出外勤。”
“去做什麼?”
“明天雷鋒節了嘛,要去看貧困戶,幫幫忙,拍拍照什麼的。”
周挽點頭。
沒等一會兒,果然就有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過來人,他皮黝黑,大概是時常在外跑,季潔抱起兩個設備袋,周挽幫拿了一個。
一群人一起坐上一輛商務車出發。
目的地遠的,在遠郊的農村,車一直開了很久,路也變得顛簸起來,周挽有些難,暈車。
組長撕開礦泉水箱子,分給他們一人一瓶水:“再半小時就到了。”
聽其他人都他“葉叔”,周挽接過水,說:“謝謝葉叔。”
擰開瓶蓋喝了口,總算將口的不適下。
拿出手機時才發現陸西驍給發了一條信息:[面試怎麼樣?]
周挽提了下角,將那隨意的面試過程告訴他,而后拍了一張車窗外的雜草地照片。
[周挽:現在準備出外勤去了。]
[陸西驍:去哪?]
周挽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
過了會兒,又拿出來,將陸西驍的備注改了“6”。
*
車停在一家破舊的院子前,周挽跟著眾人下車,后備箱里放了些米油一類的生活用品。
對接的村長也來了,葉叔跟他接了工作,讓他幫忙將那些米油分給村子里的貧困戶低保戶,而他們這次來主要的目的是其中一戶,是村里生活最困難的,他們要進去拜訪一下。
周挽肩上挎著相機包,手里提了兩瓶油。
葉叔看一眼:“能拿嗎,不用逞強。”
周挽沖他一笑:“沒事。”
跟著大家往巷子深走,而后走進一戶人家,大門敞著,里頭空空,幾乎沒什麼家,連個人影也沒有。
最先眼的是墻上的黑白照片。
周挽仰頭看過去,季潔湊到耳邊,輕聲說:“是老的兒子,前年突發腦溢走的,才56歲。”
周挽再抬眼,看到里間的老。
那房子簡直都已經不能用臟來形容,床也稱不上床,就是個板凳上頭放了床被子,被子都已經泛黑,邦邦的,像塊磚。
而呢,腳很不便利,彎得厲害,本看不清腳掌在哪兒,大概是以前得過小兒麻痹癥,人都比常人矮了一截。
拿把木椅子當拐杖,撐著慢吞吞從里間走出來,走得很慢。
三四米的路,是走了好幾分鐘。
周挽看著,一時連上去攙扶都覺得無從下手,心里發得厲害。
葉叔將帶來的米油、還有一些菜幫放到廚房,那廚房里頭不過是一個煤爐上頭放著個不銹鋼碗。
想表示謝,周挽站得最近,便拉起周挽的手,不住說著謝謝,說們這樣的大善人以后一定會有好報。
“,您今年幾歲啦?”周挽問。
“79歲。”
如果還活著,到現在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了。
……
幾個人分工合作,幫收拾干凈屋子,拍了幾張照,又陪聊著天做采訪。
聊天后才知道,還有個孫。
不是親孫,兒子沒娶老婆,打了一輩子,那小孩是兒子年過半百時撿到的,被別人棄了,看著可憐,便帶回來了。
誰知造化弄人,現在只剩下了和小孩兩人互相拉扯。
這個故事太沉重。
聽得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離開時已經夕西下。
季潔問:“葉叔,我們到時刊報時要不要把老的地址也附上去啊,也能多些人一起幫助。”
葉叔搖頭:“不行,現在很多人心都太雜了,之前就遇到過做主播的借著這個由頭作秀,擾的人家整日都不得安生。”
“也是。”季潔嘆了口氣,“那怎麼辦啊,和孫沒一個有賺錢能力,以后的日子要怎麼過。”
“報社這邊都有聯系著,沒事,能幫就幫,回去組織個捐款也可以,趕明兒我跟主編反饋一下。”
周挽頭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景發呆。
老和小孩相依為命,這樣的畫面總是讓不斷想起過去的自己和,只不過們要好許多,雖然也沒什麼錢,但至活的還有尊嚴。
手機一震,陸西驍又發來一條信息。
[6:下班沒?]
[周挽:在回來路上了。]
[6:我過來接你。]
周挽看了眼車載導航,預計還要一個小時。
這個點免不了堵車,又回復:[還要一個半小時左右才到,不著急的。]
[6:嗯。]
……
車開到報社時天早已經大暗。
周挽跟著眾人下車,來回坐了好幾小時的車,腰酸背痛。
了胳膊,剛準備給陸西驍發條信息說自己到了,就聽到馬路對面響了兩聲喇叭。
回頭,看到車窗搖下來,陸西驍朝抬手示意了下。
“周挽,這是你男朋友啊?”季潔又張開了,“好帥啊你男朋友!”
周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陸西驍的關系,笑了笑,沖揮手道別,說明天見。
季潔眼睜睜地看著周挽坐上那輛車,眼睜睜看著那輛車駛遠了,眼睜睜地看到了車屁上的標志。
“葉叔。”還張著閉不攏,“這車標是賓利嗎?”
“嗯,這車得七位數。”
“……”
季潔覺得一個北漂的世界觀到了沖擊:“這世界上的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就不能多我一個呢!”
“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你認識啊?”
葉叔看了一眼:“你不知道嗎?”
“什麼?”
“周挽,盛興傳黃輝那事兒,就是跟有關的啊,我聽說盛興倒臺就跟有關,剛才那男人就是陸西驍,陸總,記得嗎,前段時間咱們還給他公司發過一個采訪邀約,可惜被拒了。”
“……所以,周挽的男朋友是陸總?”
“看樣子是。”
“那也太沒架子了吧!我要有這種男朋友我起碼得配個舒服點的好車出外勤!”
葉叔嗤笑一聲:“你就這點出息。”
……
車上,陸西驍側頭問:“第一天上班,怎麼樣?”
“好的。”
“累麼?”
“有一點。”周挽笑了笑,“但我覺得有意思的,也很有意義,我很喜歡。”
周挽跟他講了今天出外勤遇到的那個。簡直是難以想象的艱苦。
陸西驍知道肯定是想到自己了,側頭看了一眼,說:“你要是放不下,等周末了我們再一起去一趟。”
周挽愣了下,而后笑起來:“好啊。”
“晚飯想吃什麼?”
“都可以。”周挽說,“別太貴的就好。”
陸西驍找了家私房菜,地址比較偏,但生意很不錯,沒預約大概是不可能有位置的那種,但服務生似乎是認識陸西驍,沒問有沒有預定,直接將他們帶到了二樓包間。
“這家是不是很貴?”周挽湊過去,小聲問。
陸西驍笑了下:“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總心我給你花錢。”
周挽眨眼:“因為賺錢不容易嘛。”
陸西驍挑了下眉:“其實也不是很難。”
“……”
也是,到了他這份兒上,賺錢確實不是件難事了。
“可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周挽垂了下眼,看著菜單,“我都沒怎麼請你吃過什麼。”
“那以后你工資直接打我卡上,我都花你的錢,行麼?”
周挽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行啊,不過我的工資應該不夠你一個月的開銷,我那兒還有張卡,是我這幾年攢下的錢,都放你那好了。”
“……”
陸西驍不過隨口一句,沒想到還真答應了。
“不怕我把你錢都花啊?”陸西驍笑問。
“因為我現在住你那兒嘛,我的工資在B市租不起那麼好的公寓。”周挽說,“你隨便花,本來就該給你的。”
陸西驍發現周挽格使然,總是算得很清楚。
不是斤斤計較,對其他人其實都熱心的,在能力范圍也很慷慨,但別人對一點點的好,都會放在心里,如果稍多一些就會不自在,會覺得負累,怕償還不了,哪怕別人本不打算讓還。
從十六七歲認識是就這樣,沒法那麼快改變。
“挽挽。”
他低聲,微微靠近,吐息間咬著包廂的空氣。
“你這臉皮還是太薄點兒,男人手里有太多錢可不是什麼好事,容易干壞事兒。”
周挽看著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就該把我的錢都騙到你兜里,讓我干不了壞事,每天只能跟在你后頭,好好表現,才能拿到些生活費。”
“……”
*
兩人吃完飯,下樓結賬。
服務生說今天店里有個砸金蛋的活,他們的消費額可以砸兩個金蛋,說中獎幾率很高,90%的中獎幾率,基本都能中,無非大獎小獎的區別。
陸西驍側頭:“要玩麼?”
周挽點了下頭。
陸西驍便拿起錘子遞給周挽。
“你砸吧。”周挽說,“我運氣特別不好,肯定不中的。”
“說不定今天運氣就不錯。”
周挽笑了下:“我從小到大這樣的活就從來沒有中獎過,也從來沒有到過什麼‘再來一瓶’,好像壞運氣總是跟著我,甩都甩不掉。”
“試一下,萬一呢。”
周挽沒再拒絕,選中一個金蛋砸下去。
里頭一張紅字條,拿起來一看,果不其然,謝謝惠顧。
十分之一的幾率都能讓中了。
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你看。”
還有一次機會。
陸西驍還想再讓再試一次,周挽可不敢這麼浪費獎機會,說:“你挑一個,我來敲。”
陸西驍隨便指了一個。
周挽敲碎那個金蛋,服務生拿起那張字條,出個燦爛的笑容:“恭喜啊,是特等獎!全場就一個的。”
周挽愣了下,雖然是陸西驍挑的,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到這樣的好運,不敢置信:“真的嗎?”
“真的呀。”服務生說,“一等獎獎品是蘋果的新款電腦。”
說著,便從桌下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周挽。
周挽接過,道謝。
……
初春來了,夜風不似之前那麼冷,再過段時間,花也要開了。
周挽捧著電腦盒子,忍不住臉上的笑意:“陸西驍,你運氣真好。”
他側頭。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穿了件白棉襖,抱著個大盒子,看上去有些笨拙。
“其實我剛才想敲的是另外一個,幸好聽了你的,不然說不定又是一張謝謝惠顧。”周挽說。
陸西驍輕笑:“那你以后跟我。”
周挽仰起頭。
“我運氣好,以后到的獎都給你。”
車在馬路對面,他們站在斑馬線前,綠燈亮了,陸西驍垂手牽住周挽的手,帶著往前走。
綠燈,一路通暢。
走過斑馬線后周挽才回過神來:“陸西驍,我知道為什麼我運氣一直這麼不好了。”
“為什麼?”
“可能我把我所有的好運氣都用來遇見你了。”
這話聽著像土味話,但周挽是真的這麼覺得。
那麼好的陸西驍,現在就站在邊。
他不計較犯過的錯,不在意曾經那樣傷害了他,坦赤誠,驕傲耀眼,卻愿意在前蹲下,告訴,我會你的全部。
陸西驍看了一會兒,也笑了,神飛揚,狂妄自大,讓人移不開視線。
“是,有了我就什麼都會有。”
他清貴優雅,是律政界神話般的存在,卻在男廁所裡給小實習生拍了那啥照。嫩甜瓜似的小姑娘得了便宜還賣乖,「叔兒,長得有點醜,等我給美顏一下再發朋友圈哈。」修長的手指夾住她藏在胸口的手機,他在她耳邊循循善誘:「寶貝兒,覺得醜是因為你沒有看清,今晚來我房間,我們高清無碼360度無死角觀賞。」第二天,小實習生的微博微信狀態隻有血淋淋的四個大字,「老子腰疼!」在這個時代,小實習生想逆襲成為大律師,嗬嗬,那就先愛上一個大律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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