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哼著歌兒回到家，給許端端發消息。

　認真思索，鄭重打字。

　十六圓：【端，我發現了一件神奇的事。就是，為什麼每次我和江槐在一起，都會覺得心那麼好呢。】

　許端端飛快：【？】

　【饞子就饞子，不要說得那麼高雅，不適合你。】

　明霜在床上翻了個，哼了幾聲。

　原本覺得許端端說得很有道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隨后，又仔細想了會兒，一尋思忽然覺不對。

　那也不是吧，江槐連一手指頭都不讓，擱那虛空饞呢？

　真是背好大一個黑鍋。

　江槐到家，推開門，一室冷清，月從窗戶里落。

　屋子里幾乎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從前，江槐平日里住宿，很回來這里，或許是為了逃避什麼，不想想起那段回憶，他沉默著打開燈。

　和待在一起差不多一天，驟然回家。

　沒有了孩在耳邊的嘰嘰喳喳，世界似乎都一下安靜了下來。

　明霜上次給他寫的便簽被收在了屜里。

　這不能稱之為一個家。

　槐樹于窗前，沒有一新葉，殘破，丑陋，和這個家一般了無生機。

　桌上品也很簡單。

　一紙吸管，被洗得干干凈凈，在空的筆筒里，他凝神看了會兒，挪開了視線。

　旁邊的花瓶里，放著一束已經枯萎了的百合花。即使心護理，花朵花期也是有限的，眼下已經凋謝了，花瓣泛著黃，枯萎卷曲。

　年修長的手指小心上百合花瓣，輕而溫地挲而過。

　他依舊覺得很。

　或許，只有在這種況下，他才可以安下一顆心，有資格親近與。

　過了周末，明霜昏頭腦中的去上學，又差點遲到。

　好在這天課業不重，下午第一節是育課。

　明霜找老師請了假，坐在樹蔭下休息，瞇著眼看著不遠紅塑膠跑道上的同學。

　不久，大家解散了，自由活。

　剛跑完圈，不準回去教室，大家都開始往樹蔭下聚，三三兩兩閑聊著，有把自己隨帶著的單詞書或者筆記拿出看的。

　明霜左右打量了一圈，覺得和國際真是太不一樣了。以前在國際，育課經常是籃球比賽的天下，江千樟這一類人在球場大出風頭，周圍生加油喝彩，球場邊一對對小親親，你給我送水，我給你汗。

　明霜基本不興趣，但是眼下完全沒有了，變學習的天下了，也讓有點不習慣。

　炎炎夏日，曬得要命，只想喝水和坐著，一點都不想挪。

　膝蓋上還攤著江槐送給的那本筆記，明霜瞇了瞇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鄉隨俗那麼快。

　說到江槐——一轉眼，就看到了他。

　江槐個子很高，差不多已經有了一米八五，不過眼下形略顯清瘦。但能看出有一副生得很好的骨骼。他也出了汗，因為運，平日里略顯蒼白的泛起，他安安靜靜站在那里，拂開自己被汗的額發。

　明霜目遠遠在他上打量。

　江槐沒注意到，明霜看他喝水，結滾，紅紅的，被水潤。這普通隨意的作落在他上，出一要命的清純的來。

　周圍許多生在看他。

　江槐完全沒意識到，直到看到明霜對他笑，江槐和相久了，下意識覺得這個笑容很古怪。

　江槐頓住了作，垂眸走向。

　“你繼續喝嘛。”明霜說，“怎麼不喝了啊。”

　江槐，“……”

　明霜別開視線。

　“哪里不舒服？”聽到江槐問。

　明霜最開始就請假了，沒有參加跑步，一直在樹下休息。

　明霜面無表地說，“來姨媽了。”

　江槐腳步驟然頓住。

　“你臉紅干什麼呀。”明霜抬眸看到他，一下來了興致。之前或許是因為被戲弄太多，他不像之前那麼容易臉紅。

　他那張漂亮的臉原本生得冷淡，明霜想起他以前的那個綽號，倒是也真沒錯。

　年把瓶子扔進了垃圾桶，一言不發。

　明霜還想追過去，樹下圍來了零星生，“霜霜，這兒有人嗎？”

　“沒。”明霜重新坐回樹下。

　人多了，也不想再去當著這麼多年的面惹江槐。

　不是害臊臉皮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了他。

　吳青苗和陳璇也在這棵樹下坐好，呼了一口氣。

　見到江槐走了，明霜又覺得無趣起來了，低頭看筆記。

　“霜霜，這是什麼資料啊？”陳璇對在看的很興趣。以前明霜在課堂日常就是睡覺和玩手機，這下見在學習，不由覺得很新奇。

　探頭過去一看，愣住了。吳青苗余看到明霜膝蓋上的筆記，也愣住了。

　大家都認識江槐的字，很有特點的漂亮，而且他的試卷經常被當模范試卷傳閱。

　吳青苗和陳璇面面相覷，兩人一句話都不說。

　“筆記啊。”明霜沒抬頭，還在認真看。

　兩人走遠了一些，吳青苗和陳璇咬耳朵，“江槐，是不是在給補習呀。”

　“應該是吧。”陳璇也不確定。

　以前陳璇看過一次江槐的筆記——那次班主任想借他的筆記復印給全班，拿來給幾個同學看，不過很多人覺得看不懂，最后就作罷了。

　“這是刻意寫的吧。”陳璇悄悄說。江槐的筆記可不是這樣的，不可能寫這麼簡單詳細的容。

　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心里默認了這個事實，江槐應該是在給補習，念及兩人家境，們也能理解。

　……

　“江槐。江槐。”耳畔邊傳來聲音。是悉的聲音，脆脆的，的。

　年猛然從夢境里掙。

　明霜皺著眉，覺得江槐今天好像很不對勁。沒幾天學考，明霜這幾天加學習，沒怎麼有空去惹江槐，現在有空了一看，覺得他很不對勁。

　他做了一個噩夢。

　很常見的噩夢，在江槐十歲到十四歲這幾年，幾乎每晚都會陷落在這個長長的噩夢里。

　人冷淡的面孔，紛雜的腳步。

　夢里，他還是個小男孩，只及路邊往來人群的腰。

　“不要我媽媽。”說，“我不是你媽媽。”

　“滾出去。”

　……

　和江槐相久了，明霜能覺到他細微的變化，雖然他平時表就很寡淡，眼下，似乎比日常緒要差很多。

　明霜這輩子還沒有過關心別人——尤其是關心一個和自己沒有緣關系的男人的經驗。

　大小姐皺著眉，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沒事。”聽到年清淡的聲線，有淡淡的沙啞，他已經收斂好了緒，基本讓人看不出什麼來了。

　倒是，昨天好像不開心了。

　江槐不知道為什麼。

　明霜看著他蒼白的，漂亮的眼睛下淡淡的一抹烏青。孩眉越皺越深。

　江槐就是這樣一個人。

　即使問，江槐也不會說。知道。

　離考試還有三天，明霜待在家里，頭發全部盤了起來，扎了一個大大的丸子頭。

　把筆記本放在膝蓋上，專注的背歷史。

　一遍又一遍。

　窗外早已經黑了，從窗戶看出去，只看到點點細碎的星子綴在空中。

　的手機扔在一旁的床單上，還停留在幾個小時前江槐的聊天記錄上。

　明霜起倒了一杯水，發現自己麻了，嚨干得要說不出話來，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

　問題是還沒背完，還得繼續。

　明大小姐深覺自己這輩子還沒有遭過這種痛苦。

　明霜實在忍不住。

　把手機拿到自己跟前，忍不住胡攪蠻纏，給江槐敲字：【都怪你，我看書到這麼晚都沒睡，你也不準睡。】

　那邊秒回：【好。】

　沒有不愿，明霜知道，江槐在面前從不撒謊，說到做到。

　要是要通宵的話，江槐也會陪著一起通宵。

　想到白天看到他的黑眼圈，過了會兒，明霜從筆記里面無表地抬起眼睛。

　撥了個電話過去，很快被接通，聽到輕輕地電流聲，然后是江槐的聲音，很淡，“明霜？”

　過了一分鐘，兩人都不說話，只聽到淡淡的呼吸聲。

　明霜負氣一般，“江槐，你去睡吧。”

　“趕去睡，睡覺別又做噩夢了。”想起他白天的模樣。

　“然后你今晚就夢到我吧。”很慷慨地說，“我批準了。”

　……

　似乎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年輕輕的笑聲，睜大了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江槐聲音很好聽，但是大部分時間本不染緒，沒有什麼起伏，明霜簡直懷疑自己耳朵，“江槐，你干什麼呢？”

　干脆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江槐沒接。明霜垂眸一看，看到自己一清涼穿著坐在床上，冠不整，想起江槐那格來，只能悻悻作罷。

　明霜在備忘錄上咬牙切齒寫，在6月25日晚。

　“好壞的男人，他一定是故意勾引了我，想讓我心疼他。”

　這麼自私的人，管他睡沒睡好，做沒做噩夢呢。

　“我是不會上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