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銘和朱贊在蘇府住了兩日。

齊嚴帶他們悉了各，也認識了府中的人。在他們看來，就顧泠和蘇涼的地位而言，府里幾乎沒有下人，簡直不可思議，星落島那個彈丸之地的一個長老，都有好幾個下人伺候。星落島上的下人都是從外面擄回去的，在島上的地位跟奴隸無異。他們還親眼看到顧泠和蘇涼在廚房做菜，以及顧泠在教兩個小徒弟武功。

在這期間，兩人還得知了一件讓他們震驚到失語的事：蘇涼居然是星落島島主墨巖的外孫，親的！

而他們本以為墨巖沒有任何親人，那麼，蘇涼就是墨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和后代！

是蘇涼告訴他們的。說，賀巍早就發現了這件事，蓄意瞞墨巖，盛越先前回去，不出意外的話，此時已經把這件事告知了墨巖。

當時封銘就說，「那賀家要完了。」

蘇涼微笑，「希如此。」

兩日后，蘇涼單獨見了封銘。

封銘知道，他該走了。

「你回去，就告訴墨巖和盛越，說你找人一直找到了北邊去，始終沒打探到消息，還生了一場病，耽擱了時間。朱贊在這期間跟你分開，決意不再回島上。」蘇涼說，「這種事，不用編得太復雜，倒是讓人懷疑。」

封銘神認真地點頭，「屬下明白了。」

「我相信以你的心智，不會有問題的。」蘇涼微笑，「不過，萬一要是被墨巖或盛越懷疑，他們要殺你的話，你為了保命，可以告訴他們你已經效忠于我，相信這對他們是有價值的。」

封銘神容，「多謝主子！屬下一定會萬分小心，不辜負主子的代！」他知道，一旦他暴自己是蘇涼的屬下，到時候定會被當做人質威脅蘇涼。蘇涼主說讓他保命要，就代表在那種況下會想辦法救他。迄今為止，他尚未幫蘇涼做過什麼正事，就已經覺到被關心被在意了。這兩日跟齊嚴流比較多，他知道齊家兄弟都追隨過蘇涼，用齊嚴的話說——好好干，定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包括蘇涼不勉強朱贊回去，也沒趕他走，而是留他在府里，這一點就表明接納投誠者的態度了。

「我相信你。」蘇涼說，「如果回到島上，功過關，就繼續追隨盛越，不用特意調查，任何一點可疑都可能會被他發現，你只需看著他都做了什麼，之后有機會我們會跟你聯絡的。」

「是。」封銘點頭。他知道，他這枚棋子如今是備用的，以后有什麼用，要看事態發展，這需要他有極強的應變能力。他對自己是有信心的，但并不多，蘇涼給他的肯定和信任讓他備鼓舞，第一次真正覺得，他是可以做大事的。

當日封銘就告別蘇涼和朱贊，暗中離開了蘇府，用最快的速度南下，踏上了回星落島的路。蘇涼給了他一些防的藥，但代過，上島之前如果沒用完就全部扔掉，不要帶任何可疑的東西回去。

這日天氣很好，燕十八被蘇涼扶著出來曬太。

圓明閣外的雪房子慢慢開始融化了，為了避免雪塊掉落砸到人，顧泠決定把雪房子給拆了。

孩子們對這個活兒也很有興趣，正在顧泠的帶領下，把敲下來的雪塊搬到一。

燕十八沖著顧泠背上的顧小暖使勁揮手，但顧小暖正著小手想雪房子，并沒有注意到。

燕十八在亭子里坐下，接過蘇涼遞來的暖手爐，扔到了桌上，「沒那麼冷，你把我當弱子了？」

蘇涼搖頭，「不關心你，你罵我沒心，關心你，還是不對？你怎麼不上天呢？」

燕十聽樂了，「嘿嘿，我倒是想上天，上不去啊！哪天要是真能上天，姐姐一定帶你一起飛！」

說著

燕十八問起封銘來。對之前關了很久，且給制造了一個替的盛越深惡痛絕，因此一直很關心對付星落島的進展。而聞冉曾經險些跟聞銘一起被星落島的人給害了，如此便跟燕十八在這方面態度一致，了解到的消息都會及時告訴燕十八。

「鬼丫頭，姐姐可不是不信你看人的眼，譬如你當初看我還有救，這個眼就好的。」燕十本正經地說。

蘇涼給了一個白眼，讓自行會。

「不過，」燕十八蹙眉，「你就沒想過，就算封銘不是盛越派來的，等他回到星落島上，再次見到盛越，又反過來了盛越的人，幫他騙你們呢？他提供的消息，不能輕信！」

蘇涼點頭，「你現在比以前穩重多了。你說的我們也考慮過，但封銘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跟盛越為伍不會有好結果，就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燕十八輕哼，「原來涼妹妹你是相信人的。」

蘇涼點頭，「不然早把你砍了。」

燕十八捶了蘇涼一下，「謝謝你啊！」

姬小樹飛越過湖邊，穩穩地落在亭子外面，沖進來，把手中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桌上，是兩個烤得表皮焦黑的紅薯，還冒著香甜的熱氣。

是顧泠烤的，覺得火候差不多就拿出來了。

「師娘，燕姑姑，趁熱吃哦！我回去搶師父的吃！」姬小樹拿出兩個木勺子給們，便笑嘻嘻地沿原路又飛回去了。

敲開焦脆的外皮，紅薯裂兩半，出里面糯的心來。

燕十八學著蘇涼的樣子，用木勺挖了一點送口中，不由點頭，「好吃。」

把自己的吃完，燕十八又吃掉了蘇涼的半個，舒服地嘆了一聲，「你們是懂的。」說著又提起澄云來，「不知道小云弟弟開始吃沒有，要是連都吃了，應該也不會拒絕我吧？」

「大白天的不要做夢。」蘇涼在這件事上一直給燕十八潑冷水，因為認為燕十八跟澄云不合適且沒戲，倒不是意在阻止燕十八追求澄云，主要是擔心燕十八到時候被拒絕不能接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

「哼！我們走著瞧！」其實燕十八潛移默化已經被蘇涼的態度影響了，雖然仍舊時常提起澄云，但沒一開始那麼自信。這是好事，畢竟八字沒一撇，可以追求，也得接澄云不喜歡這種結果。

……

又過了幾日，白楊和姬月璇在姬月白的持下正式了親。關于這位曾經的炎國公主和乾國貴妃如今居然又嫁人的事，也是在京城引發了不小的議論。畢竟在世人眼中，姬月璇是當今天下唯一的皇帝端木忱的人。

端木忱并沒有昭告天下說他跟姬月璇沒有過夫妻之實。對姬月璇和白楊這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有些事不用說明眼人也知道，想說是非的人只會在你解釋之后更變本加厲杜撰出新的謠言。至于必然會有的流言蜚語，對皇宮中的端木忱并沒有影響，對于白楊和姬月璇有影響的話，就讓他們自己消化。

蘇涼仍舊在跟兩位師父一起研究改良吐真藥，主要是要避免一吃下去很快就死的這一點，但三人都陷了瓶頸，還沒有新的突破。

至于蘇涼跟顧泠先前已經商談過的，三月初一跟墨巖的海上會面誰去，孩子到時怎麼辦，暫時尚未定下來。還有點時間，中間若是不出其他變故的話，二月初出發前去赴約也來得及。

到了正月下旬，燕十八已經活自如，不需要別人照顧了。蘇涼說可以慢慢開始運，對恢復有好，便每日都跟孩子們在一起晨練，找到機會就陪顧小暖玩兒，說這很鍛煉。

燕十八心比以前明顯溫和很多，但個還有原來的影子，大大咧咧的很奔放，倒是很快就跟孩子

們玩作一團了。

尤其是姬小樹， 知道燕十八原來是個殺手頭子，對頗興趣，喜歡聽燕十八講的「輝歷史」。

燕十八喜歡小孩子，在孩子面前還是有分寸的，沒有說太腥暴力的東西，怕影響不好，把孩子帶壞了。因為如今自己回想過往，也覺得做錯了很多事。有時候，不是沒有選擇，只是在遇到蘇涼之前，從來沒有人教過什麼是對的，什麼是好的。

燕十八依舊把澄云掛在邊，府里連小孩子都知道燕十八慕澄云。

這天天氣不錯，燕十八正在跟姬小樹和正兒比劍，一對二。

兩個小家伙是顧泠的徒弟，皆天資不凡，如今都把寒月劍法練得有模有樣了。燕十八氣力不如從前，且收著打，到后面聽見顧小暖的笑聲有點走神，就被姬小樹用小木劍中了。

「啊，我死了！」燕十八扔掉手中的木劍，子一，倒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姬小樹連忙撲過去，晃著燕十八的腦袋，「燕姑姑不要死！中午我師父做糖醋排骨吶！死了就吃不到了！」

燕十八沒睜眼就笑起來，「排骨好，我喜歡，那還是活著吃糖醋排骨吧！咳咳咳……小樹別晃了，我要被晃傻了。」

正兒扶額：真是稚！

燕十八被姬小樹拉著從地上爬起來，就見齊嚴出現在不遠，他旁還有個清瘦的年輕公子。

「齊叔叔！」正兒跟齊嚴打招呼。

姬小樹卻看向齊嚴旁的人，然后拽了燕十下，「燕姑姑，快看那是誰？」

燕十八看了一眼，搖頭，「不認識。」

「看來不是真。」姬小樹嘿嘿一笑，「我師父不管變什麼樣，我師娘肯定都認得！」

燕十八面一僵，再定睛看向正站在齊嚴旁沖著這邊兩個孩子招手微笑的年輕男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小云弟弟？」

正兒已經喊著澄云舅舅跑過去了。

倒不怪燕十八沒認出來。澄云戴著假發，且做了易容，跟燕十八記憶中的那個漂亮小和尚乍看本沒有任何相似之。但細看的話，形氣質還有原來的影子。

「小云弟弟！」燕十八也飛奔著沖了過去。

澄云聽到陌生又悉的聲音，才認出是燕十八，微微皺眉，鑒于過往燕十八對他明目張膽的「擾」，便想立刻進圓明閣找蘇涼保護他，但見跑過來的正兒，又覺得走了不太好。

齊嚴已經先進去稟報蘇涼了。

等燕十八沖到澄云面前，正要湊近盯著他看的時候，蘇涼正好從圓明閣出來，拉住了。

「小云弟弟，你不會把我忘了吧？你對我可有救命之恩啊！」燕十八沖著澄云笑得很開心。到底是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人，劫后余生再相見，很激。

澄云俯抱住正兒，沒看燕十八，但出于禮貌回應了的話，「記得，燕施……姑娘，救命之恩就不必再提了，當初真正救你的是蘇涼。」

「你們晚點再聊。」蘇涼說，「澄云回來有正事。」

澄云連忙跟著蘇涼進了圓明閣，燕十八也跟了進去，「我差不多恢復了，正事能幫忙，我也聽聽。」

正好聞冉過來給燕十八送藥，進門看到摘下假發的澄云，有些意外，笑著跟他打招呼，「你回來了。」

澄云點頭，「是的。」

「燕姐姐喝藥吧。」聞冉把冒著熱氣的藥放在燕十八面前。

燕十八摟了一下聞冉，讓挨著自己坐，「小冉冉你快坐，我等涼一點再喝。小云弟弟要說正事。」

澄云極力忽視燕十八灼灼的目，只看著蘇涼說話。

蘇涼有些

意外，「墨巖送的禮？」

「有一個人頭，裘老說是賀巍。」澄云說，「其他就是些古籍珍玩。」

說著齊嚴已經帶人把箱子搬過來了。

澄云連忙指了一下裝著人頭的箱子，「那個就不要當著孩子面打開了。」

蘇涼查看了一下那箱書和那箱珍玩，書倒是有用，珍玩就沒什麼稀奇的，他們不缺這個，孩子們也見多了。

「這是墨巖給你的信。」澄云把信拿出來給蘇涼，還是封好的。

蘇涼接過來，坐下打開看。

墨巖在信中說，當年他的兒墨歸歆離開星落島，想到外面生活，他不想勉強，便隨去了，并非不在意。而他被賀巍蒙騙，以為墨歸歆染病早已過世，并未留下一兒半，因此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蘇涼這個外孫的存在。

墨巖在信中言辭懇切地向蘇涼道歉，說若是早知道，定會好好照顧，保護，不會讓一點委屈，更不會跟有任何矛盾。

賀巍已經被斬首，賀氏一族都被死，希蘇涼能夠原諒墨巖先前因為誤會而做的錯事，祖孫倆坐在一起好好談談以后的事。

「關于我跟顧泠之間的事，都可以商量。我相信，以我們祖孫的實力，不管想做什麼事，都一定能。期待三月初一與你相見，外公也等不及想抱抱小暖暖了，定是這世上最可的孩子。」

蘇涼看完信，顧泠聞訊過來，把信拿過去了。

很快看完，顧泠眸微寒，「抱暖暖？做夢。他只適合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