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就在云舒落水,殷鸞跳進海里的同時，節目直播間的彈幕也著急得不行——

　【快點救人啊！這些人在船上愣著干什麼！真是急死我了！】

　【養魚小哥哥已經下水去救了,他看起來水很好的樣子,應該可以的！】

　【啊啊啊云舒小姐姐千萬不要有事啊。】

　【紀雨欣肯定是故意推的？太壞了。】

　【節目組的防護措施也做得太差了吧，都出到深海領域了，就給每個人穿件防水救生背心,連個急救艇都沒有！這要是出了人命可咋辦！】

　【媽呀，看得我心都揪起來了，萬一兩人都出意外了咋辦,這些人怎麼還看著，也不想想辦法！】

　【真不知道哪個紀雨欣安的什麼心,真要出了事,這可是謀殺！】

　【別太武斷好吧,這可是直播，再壞也不敢做出這種事吧，況且今天風大,應該就是個意外。】

　【彈幕別吵了，趕祈禱養魚小哥哥把人救上來吧！】

　而于此同時的船上,阿強立馬道：“船艙下面有個救生艇,快拿出來，下去救人！”

　段天澤連忙過去幫阿強抬救生艇，兩個攝像大哥也都一起去幫忙。

　只有紀雨欣手足無措站在那里，哭了淚人兒，不停啜泣著解釋：“天澤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沒有推,是沒站穩,不小心掉下去的。”

　段天澤見一直哭，也很煩躁無奈，只得著緒安道：“好了，現在沒人怪你，最重要的是趕把人救上來。”

　阿強把救生艇放下去后，就開始朝水里扔救生繩索，急得大喊：“殷鸞，抓住這個繩梯，我拉你們上來！”

　另一艘那邊遠遠看到這邊況，船長也連忙將船開了過來。

　唐穎們站在甲板上問：“發生什麼事了？”

　阿強和段天澤他們都沒空理會其他人，紀雨欣又一直在哭，旁邊的節目組攝影只好答道：“有人落水了，素人組嘉賓云舒。”

　對面船上所有人都驚了。

　“什麼，那趕救人啊！”

　“現在是什麼況，有人下去救了嗎？”

　“我會游泳，水還行，要不我下去看看？”

　阿強見對面船上的人也過來了，果斷站起，將救生艇給兩個攝像大哥：“你們在這負責接應，我下去找他們。”

　說完，阿強二話不說往海里一跳，半秒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站在兩艘船上的所有人都焦急得不行，還是那我老船長比較有經驗，道：“大家先準備好急救包，巾毯子，和氧氣瓶等東西，等待會兒人救上來了里面就可以派上用場。”

　“對對對，趕準備東西。”

　所有人都在幫忙救人，紀雨欣站在角落，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算再恨云舒，也不可能做出故意將推進海里這種事，剛剛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沒有站穩，往前踉蹌時手不小心到了同樣沒站穩的云舒。

　可是，這下，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了。

　紀雨欣看著旁邊段天澤的神，他眉頭鎖，雙拳握，死死地盯著方才云舒落水的方向，眼里的焦急和擔心是騙不了人的。

　他果然，果然心里面真正在意的人是云舒。

　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水不好，只怕剛剛他也早已經跳進水里去救人了吧。

　只要心里嘗過了那一瞬間失去的痛苦，云舒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紀雨欣很明白他臉上那個表代表著什麼。

　這一刻，紀雨欣心里真的好恨。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每次都因為云舒的存在，讓自己陷這樣絕的困境。

　這一瞬間，紀雨欣甚至真的有那麼一惡毒的念頭閃過，既然掉進海里，那就讓死了吧。

　只要云舒死了，那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人和對比，和爭搶，為人生路上的阻礙。

　但也就只是一秒，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秒而已。

　紀雨欣猛地回過神來，甩甩腦袋，兩顆豆大的眼淚掉落下來。

　不，不是這樣的壞人，是希云舒被救上來的。

　只有云舒被救上來了，才能從口中證明，沒有推。

　【天吶，太揪心了，怎麼這麼久了，還沒上來啊？？】

　【阿強哥也跳下去救人了，該不會……，唉我都不敢往下想了，上天保佑吧！】

　【一定要人沒事啊，我的養魚小哥哥，云舒小姐姐，我還要磕你們倆的cp呢嗚嗚嗚。】

　【求求了，我的養魚cp，千萬不要有事，真的我都急哭了！】

　【唉好張啊，在屏幕前看著都這麼沉重，現場的人該多害怕啊。】

　【祈禱養魚cp平安無事（雙手合十）】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突然，海面上水花一濺，嘩啦一聲，一個人影從水上沖了出來。

　大家的心一，又一喜，目都不約而同朝那方向看過去。

　卻見阿強抹一把臉上水花，甩了甩頭發，從海面上冒出頭來，朝眾人問道：“人上來了嗎？”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搖頭。

　阿強的表也頓時沉重起來：“我在水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所有人的心都一沉，沒找到……

　阿強牙一咬，目執拗堅毅，重新潛進水里：“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心臟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揪了。

　落水的最佳援救最多十分鐘，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人還沒上來，恐怕……

　兩艘船上的人都沉默不語，氣說不出的低沉凝重。

　直播間里的彈幕也沉默不語，沒有任何一個網友再在彈幕上玩梗、抖機靈、發評論。

　大屏幕上，安靜了一片空地。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等待著。

　等待著最后的消息。

　幾分鐘后，阿強再次浮出水面，他臉上全是水，分不清那是海水還是淚水。

　他已經筋疲力盡，雙手趴在救生艇上，突然開始嚎啕大哭。

　他哭聲得嗡嗡響，悲慟哀傷，所有人都不懂，他只是一個被節目組請來開船的當地村民，為何會哭得那般傷心。

　唐穎也忍不住開始流下眼淚，仰著頭，別過頭去，卻難以忍住心頭那涌上來的難。

　段天澤死死咬著下頜，青筋震起，怒聲吼道：“你們這群人都是干什麼吃的，這麼多人干站著，都下去救人啊！”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面對一片寬廣無垠的海域，人類在它的面前實在是太渺小，太無能為力了。

　事發生得太突然了。

　節目組工作人員已經通知了總導演過來現場，總控后臺那邊也了一鍋粥。

　阿強哭了一會兒后，抹干眼淚，轉看著前頭那片一無垠的大海，義無反顧地又重新撲進了水中。

　無論如何，是死是活，他都一定要找到阿舒妹子和殷鸞。

　等到阿強再一次一無所獲浮上水面，一個攝影大哥忍不住勸住他：“算了老鄉，你已經盡力了。”

　阿強抱頭痛哭，自責地捶打著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我不過來拉漁網就不會掉進海里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要是我第一時間就下去救，也不會耽誤那幾分鐘！都是我嗚嗚嗚，云舒妹子，是哥哥害了你！”

　紀雨欣愣愣看著大海，難道真的……死了嗎？

　最后，總導演組趕來，急暫停了節目的網絡直播，又打了海上救援報警電話，出專業救援人員在落水點的周圍海域打撈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還是一無所獲。

　兩個小時后，所有人心無比沉重地乘船回到海角村。

　導演組那邊，全員繃，急開會商議如何理這個突發事件。

　所有嘉賓都暫時回到別墅休息，今天的所有拍攝行程全部取消。

　與此同時的網上，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整整十幾條《第一次的我們》嘉賓出海落水的相關詞條，全部霸屏了微博熱搜，前三個熱搜詞條全部掉。

　剩下的八個嘉賓，全都如喪考妣往別墅走。

　阿強去別墅取云舒和殷鸞留在那里東西，一路上，他除了在海域上嚎啕大哭過后，回程都緘默不語，幽黑的臉上沉默得嚇人。

　霍文樂率先推開別墅大門，心沉重地走進去。

　他的眼神下意識投向殷鸞和云舒住的一樓靠近庭院的套房，眼中充滿了悲嘆，仿佛那兩個在形還歷歷在目，一時景傷追憶慨。

　可當他的眼神掃過去時，卻忽然一愣。

　整個人震驚地石化在當場。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霍文樂嚇死了，聲音都不自覺結起來。

　他手指著一樓套房里搬開的廚房窗戶，里面正站著一個穿白的清俊男人，俊如畫不似真人，正站在流理炤臺前不疾不徐熬制稀粥。

　大家聽到霍文樂驚恐的聲音，都三步兩步走進庭院一看。

　這一看不要，他們看到本該溺水沉沒在大海里的男人，此刻正好端端站著對面的廚房櫥窗里，低著頭，專注地熬著面前的粥，不由全部傻眼，不可置信地愣在當場。

　他們該不會是眼花了，或者見鬼了吧！！

　關承安心里素質最強，他只怔愕了兩秒，便出聲道：“……殷鸞？你、你們沒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唐穎也隨即回過神，反應過來：“養魚小哥哥？你，你還好吧？云舒呢？”

　段天澤沖進來，急聲問道：“云舒呢？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紀雨欣咬了咬，想問，卻不敢問，只能目盯著他。

　所有人都用復雜震驚卻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殷鸞。

　殷鸞神淡然，抬頭，朝大家微微一笑：“沒事，阿舒著了風寒，已經睡下了。我給熬點粥，等待會兒醒了喝。”

　后面阿強得到消息，也旋風一般跑了進來，看到好端端站在那兒的殷鸞，頓時心花怒放：“好兄弟，你們回來了？我阿舒妹子呢？人呢，沒事吧？你們都還好吧？”

　殷鸞看著急切地阿強，點頭：“嗯，阿舒沒事，剛剛有些了驚嚇，現在睡著了，在屋子里。”

　阿強不放心，非要進屋去看到云舒本人好好在那兒才放心。他二話不說，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直接越過庭院，從廚房的窗戶翻了進去。

　快步走進我臥室，見到床上靜靜安睡的云舒，阿強那顆一直揪了的心才終于落地，他走過去，手，在云舒鼻息間探了探，覺到綿長輕的呼吸，才如同泄氣地皮球一般，整個人無力地癱在地上。

　剛才真的是嚇死他了，如果阿舒妹子真的就這樣沒了，他都已經想好了，先回去給他老母認錯，認完錯自己就以死謝罪。

　反正沒有了小芳，他也不想活了。

　殷鸞端著熬好的粥走進來，見阿強這幅模樣，和聲道：“別擔心，沒事，就是有點了驚嚇，睡一覺就醒了。”

　阿強渾被后怕的冷汗侵，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時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你們是怎麼回來的？我前前后后扎進水里找了你們三次，都沒見到人影。后來導演組還打了海上救援電話，幾艘救援艇打撈了你們一個多小時，我們都以為、以為你們……”

　殷鸞坐到床畔，探了探云舒額頭，見沒有發燒，才轉過頭：“我水好，找到阿舒后就先上了岸，不知道你們還在海上找我們。讓你們擔心了，抱歉。”

　阿強被云舒和殷鸞兩人還活著的喜悅沖昏頭腦，聽了殷鸞的話，也沒有細想，點點頭，心有余悸地道：“今天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見到那些平常網不到的深海魚一時高興得沖昏了頭，讓阿舒妹子來拉漁網，也不會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