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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覺非回來的時候著兜，然后把手從衛口袋里拿出來，那條的堪堪掛在他修長的指間。偏偏這人還晃了晃手指：“這條喜歡嗎？”

　“你要不喜歡，我再翻回去給你重新找一條。”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能穿就行了。

　于真意立刻從被窩里彈出來，去搶，然后又鉆回被窩里把服穿上。折騰了一整夜，上黏糊糊的，想回房間洗個澡。

　陳覺非邊打哈欠邊抱怨：“我在你房間里翻箱倒柜那麼久就為了找它，我真像個變態。”

　于真意瞧了他一眼，第一次見有人這麼形容自己。

　真是稀奇。

　“你知道就好。”

　“那也沒你變態。”

　于真意不敢置信，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哪里變態了？”

　陳覺非笑得起勁：“你大晚上什麼都不穿，跑我房間來欺負我還不算變態？”

　于真意氣急敗壞：“你你你你這人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陳覺非：“昨天晚上給你個面子。”

　于真意要被他氣死了。氣呼呼地打開臺的門，嫻地翻欄桿：“狗東西！我再也不來了！”

　·

　兩個小時前剛義正言辭地說此生不復相見，兩個小時后兩人又坐在了同一輛車里。

　車緩緩地駛向宗月島，已是除夕，高速路上車輛稀，城市的年味也隨人的散去而變得單薄。

　兩人昨晚都屬于相互折騰，這會兒功夫在車上已經困得要命了。

　于真意看著車窗外飛過的景致，困意襲來。腦袋有一點沒一點地左右搖晃，最后靠到陳覺非肩膀上：“我睡會兒，到了我。”

　“嗯。”陳覺非也是興致不高的樣子。

　錢敏往后看了一眼，兩個人都閉著眼睛，面上是同樣的困倦。想于真意起來，又被正在開車的于岳民低聲制止。

　于岳民：“你干什麼？”

　錢敏低了聲音：“這兩個人，一個有男朋友，男朋友前一天還給送了戒指，一個有朋友，還已經到了跑出去過夜的程度。這兩個人現在抱在一起睡覺，你不覺得不合適嗎？”

　于岳民：“你說的也是，那你把他們醒。”

　錢敏：“總是我做壞人。”

　錢敏扭頭，長了手，拍拍于真意：“真真。”

　于真意沒，只迷迷糊糊地嗯了聲。

　“真真。”錢敏又。

　于真意這才掙扎著睜開眼睛：“怎麼了啊媽媽？”

　“別靠著陳陳。”

　“為什麼——”話才說出口一個字，于真意反應過來，趕閉，點點頭，把頭往另一邊靠。

　等錢敏轉過頭去后，于真意又扭頭看陳覺非。他把衛的帽子套頭頂，只出的前額的一截碎發也被得糟糟的，側面看更顯得鼻梁高，低垂的睫長而直。

　他兩手叉在袖口里，大概是真的困了，這樣的靜都沒有吵醒他。

　于真意原本搭在車座上的手又不安分地往他那邊挪，才挪了沒多遠距離，恰好在前視鏡對上于岳民的眼神。

　尷尬又窒息。

　應該是沒有看見的。

　于真意先發制人：“爸，你長得真丑。”

　于岳民：“你也沒好看到哪里去。”

　·

　車駛到宗月島民宿，于真意推推陳覺非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嘀咕：“到你家了。”

　陳覺非半睜著眼，腦子還屬于重啟狀態：“什麼？”

　于真意：“豬豬屠宰場到了。”

　就算意識不清，他還是反手摟過，在臉上嘬了一口：“誰是豬？”

　還好錢敏和于岳民先下了車，不然這形勢真的很難解釋。

　于真意笑嘻嘻：“你咯。”

　兩膝跪坐在車后座，回吻上去，手還掐著他的胳膊。

　蜻蜓點水的一吻結束，笑著看向窗外準備開門，和站在車后座外正往里探頭探腦看的小生，笑容僵在臉上。

　“這這這這是小櫻桃還是小皮球還是小桑葚啊？”于真意作停在原地，進退兩難，說話直結。

　比起于真意這賊人心虛的模樣，陳覺非顯然淡定很多，一副壞事做多已然做出經驗的模樣。

　他拍拍于真意的肩：“看不見里面的，走，下車。”

　于真意膽戰心驚地看他：“真的嗎？”

　陳覺非：“嗯。”

　于真意又恢復了正常，故作高冷地下車，正要和小櫻桃小皮球打招呼，豈料小櫻桃歪著腦袋看：“姐姐，你剛剛和哥哥在車車里親親。”

　陳覺非覺得自己臉生疼。

　他扭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于岳民這車，最后得出結論，這居然不是單面玻璃。

　他雙手環，邊想邊搖頭嘆：“我們以后得裝單面玻璃。”

　于真意狠狠瞪他一眼，這神經病能不能別在這種場合想一些好久之后才會發生的事？？？

　蹲下，看著小櫻桃和小皮球，開始胡編造：“不是呀，我們沒有在親親，這怎麼能算親親呢，你們看錯啦。”

　小櫻桃搖頭：“我沒有看錯，哥哥還打了你的屁屁。”

　于真意：“”

　遲早要殺了陳覺非。

　陳覺非拉了拉腳，也蹲到于真意邊，他看著小櫻桃：“櫻桃，你和你哥哥是不是也經常抱在一起？”

　小櫻桃想了想：“對。”

　陳覺非：“那哥哥和真真姐姐偶爾也抱一抱是不是很正常？”

　小櫻桃：“不對。”

　陳覺非：“為什麼不對？”

　小櫻桃：“我和哥哥是同一個媽媽生出來，你們不是。”

　于真意笑出了聲，白了陳覺非一眼：“你接著說啊陳老師。”

　陳覺非：“那你爸爸和媽媽是不是經常親在一起呀？”

　小櫻桃：“是。”

　陳覺非：“那哥哥和姐姐親一親是不是也很正常？”

　小櫻桃迷茫了。

　正常嗎？

　好像是正常的，又好像不太正常。

　陳覺非乘勝追擊，他了鼻梁：“你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允許你和別人說他們會親親？”

　小櫻桃：“嗯。”

　陳覺非：“那哥哥和姐姐親親的事，你能不能也不要告訴別人？”

　小櫻桃疑地啊了聲：“可是你們已經知道我爸爸媽媽會親親了。”

　于真意在一邊捂著肚子笑到不能自已。

　陳覺非閉了閉眼，有些難搞。

　陳覺非：“但是你爸爸媽媽會親親這件事是哥哥自己猜出來的，不是你告訴我的。所以，你也不要告訴別人，就讓他們自己去猜，好不好？”

　小櫻桃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最后才懵懵然地點點頭。

　陳覺非：“拉鉤。”

　小櫻桃：“不拉。”

　“為什麼？”陳覺非差點被氣得走音。

　小櫻桃如實回答：“萬一我忍不住告訴別人了，拉完鉤我會被天雷劈劈的。”

　陳覺非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一副妥協模樣：“行行行，不拉就不拉。”

　于真意已經笑瘋了，對上陳覺非那幽怨的表，更是笑到停不下來。

　小孩子忘大，一會兒工夫就忘了這件事。小櫻桃和小皮球興沖沖地拉著兩人去看他們新養的小貓。

　陳覺非和于真意走在后面，他憤憤然道：“我們以后得玻璃得。”

　于真意：“”

　以為陳覺非這思考了半天的模樣是準備說出什麼驚天地的話呢，萬變不離其宗，還是那該死的車玻璃。

　·

　小櫻桃口中的小貓的確很可，就手掌大點的模樣，連貓抓板都不會用。

　小櫻桃和小皮球才陪貓貓玩了一會兒，就被媽媽去了。留下于真意和陳覺非逗小貓玩。

　兩人蹲在地上，一起歪著腦袋看貓貓，貓貓也歪著腦袋注視著兩人。

　它的兩個的小爪子按著貓抓板，卻一也不。

　于真意：“它是不是還不會用貓抓板？”

　陳覺非：“不知道。”

　于真意：“那你教教它。”

　陳覺非一臉復雜：“我是狗不是，我是人，我怎麼教它。”

　于真意手撓了撓他的下：“好的我的狗，現在教教小貓貓怎麼用貓抓板吧。”

　無語無語無語。

　陳覺非蹲在小貓的對面，他出兩手，也按在貓爪板上。

　小貓又向另一個方向歪腦袋，目還落在他上。

　陳覺非：“看好了，就教你一次。”

　小貓：“喵~”

　于真意：“”

　真是稀奇，貓和狗還真對上話了。

　陳覺非指腹在貓抓板上來回挲了幾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到你了。”

　小貓漂亮如黑寶石般的眼睛隨他的手而，爪子卻不：“喵~”

　陳覺非又做了一遍同樣的作：“你試試啊。”

　小貓：“喵喵~”

　陳覺非：“別喵，你一。”

　小貓：“喵喵喵喵~”

　陳覺非可憐兮兮地看著于真意：“我教不來。”

　太可了。于真意嘆。

　陳覺非眼睛一亮，他蹲在原地的模樣就像一條大型犬，隨剛剛說出口的那幾個字而熱切地搖晃尾：“說我嗎？”

　他哪里可了？

　于真意：“說貓。”

　尾低了下去。

　“哦。”

　于真意他的臉，十分不走心地安：“你也可，你最可了。”

　這句話顯然讓陳覺非心大好，好到眼角和角都是藏不住的溢出的笑意。

　貓貓奇怪地看著兩人，他們好像都不管自己了呢。于是貓貓搖晃著小屁，歪歪扭扭地往抬腳躺進貓砂里。

　唯一的小電燈泡也走了，陳覺非攬過的臉，正要親下去，于真意躲開，的注意力全然被貓吸引：“它是不是要拉屎了？”

　近在咫尺的吻就這麼飛了，陳覺非臉臭到不行：“于真意，這到底關你什麼事啊？”

　“我在網上看到過視頻，貓貓便的時候會立起來。”

　“所以呢？”

　“所以我想看看它會不會立起來。”

　于真意下撐著膝蓋，和眼前的小貓四目相對，最后如發現新大陸一般：“它不會站起來哎。”

　陳覺非要死不活地應：“嗯，它竄稀，行了吧。”

　他也不管地上臟就隨意地盤坐在地上，黑加絨衛后頭的帽子又被他繼續套回腦袋上，兩手隨意地甩著繩，里叼著片剛剛隨手拿的切片面包，百無聊賴地盯著那只貓貓看，臉上頹然喪氣一覽無。

　于真意目對上他：“太可了。”

　陳覺非：“又是說貓？”

　于真意笑得實在放肆：“不，這次是說你了。”

　·

　從宗月島回來之后，時間過的飛快。

　清北的寒假時間總共六周，準備回學校的前一天晚上，于真意收拾好行李，跑到父母的房間，嚷嚷著要和錢敏一起睡覺。

　于岳民搖頭吹了吹茶。

　于真意：“爸，你是在吹茶還是在搖頭？”

　于岳民慢悠悠呷了口茶：“真真啊，你都長這麼大了，你要學會——”

　話到一半，枕頭從后頭扔來，錢敏著面，頤指氣使：“拿著你的枕頭出去。”

　于岳民：“”

　老婆很兇，兒很煩，做人很難。

　他看著于真意嘚瑟的那張臉，說：“你男朋友不太行。”

　于真意像被踩中尾的小狗，突然狂吠：“爸你又沒見過他，你干嘛不喜歡他啊！”

　于岳民抱著枕頭，不想回答。他能說什麼？他總不能說就因為人節那天自己送錢敏的花沒有兒男朋友送的花漂亮，禮沒有兒男朋友送的有特點，于是錢敏悶悶不樂了好幾天，還把氣撒在他上吧？

　小狗崽子才在一起四個月就要給于真意送戒指，心里想的什麼招于岳民會不清楚？

　“還好你們倆在京北讀書，不然我見到他得好好教育一下他。”教育他送到家里的禮得把握一下分寸。

　于真意不知道于岳民腦子里在想什麼，只知道他上一句話是“男朋友不行”，下一句話是“教育一下男朋友”。

　于真意梗著脖子：“我男朋友可好了，超級超級好，你以后別想欺負他！不然我就”瞟了一眼，“我往你茶里吐口水！”

　于岳民：“你？？？”

　錢敏嘖了聲，實在覺得兩人吵，于岳民脖子一：“我睡覺去了。”

　于真意蹦跶到床上，掀開被子就往錢敏邊拱。

　“媽，你在喝什麼？”

　“膠原蛋白。”

　于真意賤嗖嗖：“媽，這玩意兒沒用的，年輕的訣就是遠離家務和煩心事，保持開心。”

　錢敏睨了一眼：“是的，所以你媽堅持打麻將。”

　“”

　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臥室的主燈被關上，只留下一盞臺燈朦朧氤氳開的散布在房間里。

　于真意翻了個：“媽，你想不想知道我男朋友長什麼樣？”

　錢敏按著遙控挑選心儀的劇：“你不是不愿意告訴我嗎？”

　“我哪里不愿意？”

　于真意納悶，就算沒有告訴他們陳覺非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是也從來沒有在媽媽面前表現出藏著掖著的架勢。

　錢敏選了一部家長里□□劇：“從小到大，你都是報喜不報憂，哪次占了點便宜不是嘚瑟地跑過來炫耀？這次連男朋友的照片都不給我和你爸看，要麼是不夠喜歡，要麼就是拿不出手，不過我覺得按照你的審，你不會找拿不出手的男生，而且我們真真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肯定不會和不喜歡的男生勉強在一起，所以這件事還奇怪。”

　于真意裝模作樣地理頭發，遮住自己的耳。

　不是不夠喜歡，是太喜歡了，所以所有和他有關的決定都要斟詞酌句尋得一個最佳的方法和時機。

　于真意：“我怕我們會分手，雖然分手很正常，但是”

　后面的話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隨便一個理由都能出破綻。

　錢敏笑著：“好了好了，沒什麼但是，我又沒生氣。你做什麼決定媽媽都同意。”

　于真意蹬著床板，話題飛的度極其大：“那媽媽也要幫我做一輩子決定！以后我棺材板的也要媽媽挑！”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火化。”

　于真意湊近錢敏，整個人著：“我不想火化。媽媽，其實我想捐贈哎，我覺得這些都是外之，我這輩子已經這麼幸福了，有爸爸媽媽有陳有一個超級無敵螺旋炸可的男朋友，還有好多好朋友，林姨和陳叔也拿我當兒養。有些孩子一出生就被丟掉，而我這麼這麼幸運，一個人就有兩個媽媽兩個爸爸，大家都無條件地對我好，這個世上真的沒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但是幸福這件事，剛剛好就行了，超標了也沒有必要，所以我希我死了以后也能讓別人幸福。”

　很久以前，想當然地覺得這些都是自己應該得到的，可是長大后才明白，能健康地從母胎中出來，沒有任何先天疾病，已經戰勝了很多很多的孩子。

　太幸運了，幸運到人生路上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好，帶給倍的幸福。

　錢敏著的腦袋：“都可以。你要走什麼路，怎麼走，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爸爸媽媽支持你。”

　“媽媽，你真好。”于真意蹭了蹭錢敏的肩膀，“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哎呀死了。”

　于真意才不管，繼續蹭：“我一點兒也不想離開媽媽，離開媽媽我就像魚離開水。”

　錢敏：“那你爸呢？”

　于真意嘻嘻笑了兩聲：“我離開爸爸就像魚離開自行車。”

　錢敏沒有聽過這個熱梗，兩人笑一團。

　“你讀高中的時候都騎小電驢了，自行車確實沒什麼用。”

　“哈哈哈哈哈哈媽媽你小心被爸爸聽見。”

　“一般都是我揍他的，他敢罵我，我就把他車子卸了。”

　“”

　房門不合時宜地被敲了兩聲。

　于岳民推門而，語氣幽怨：“抱歉，本人實在無意打擾母談心，我只是發現客房沒有被子來拿一床被子的，結果聽到這麼一段話。”

　他納悶，“于真意，你把你爹趕走，搶你爹的被窩，年經輕輕一小姑娘現在還要講什麼死來死去的話，我說是不是有點早啊？”

　錢敏低聲音：“看，男人的共能力就是為零。”

　于岳民抱著被子：“行，自行車走了，魚和水自己過吧。”

　錢敏：“你把門關上，一開一關的功夫房間里的暖氣都要跑了。”

　于真意躲在錢敏懷里，咯咯咯的笑聲堪比小母下蛋。

　于岳民有些無奈地回頭看著兩人，要不是雙手抱著被子，他真想給們鼓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