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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螢在有無盡暗流的大海中墜落, 墜向至深深。
不知自己會墜向何,只覺得這片深藍的海洋深,仿佛有一個漩渦, 在吸引著。
的每一寸, 每一寸神魂, 都融化在這古奧洋流中, 或許是一滴水,但最后又會重新蒸發融其中。
正在被這片深海,從頭到尾地完整吞噬,無論是發還是腳趾。
在安心地下沉。
清螢出雙臂, 想要擁抱這片海,或者說師兄, 但能到的, 只有纏繞手臂的水流。
不過到了此刻,深海已不再令恐懼,反而有著家的溫馨。
絕對的溫馨與包容。
這便是融的含義。
神魂融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治療方式。
它需要修士將自己的識海完全向另一人開, 任由另一人進探查, 以其神識為自滋養識海。
識海脆弱, 事關生死,因此比起合咳修, 神魂融更加鄭重,不僅對治愈方修為要求極高, 亦要求兩人之間存在絕對的信任關系。
睜開眼睛看向四周,除了深邃的藍, 以及黑霧般濃重的墨, 沒有看到任何彩。
抬頭看天, 粼粼的芒像是從另一個遙遠世界傳來。
自始至終, 著紅的便是這片深海中最明麗耀眼的存在。
但在神魂融后,能覺到另一個生命的氣息,在這片無垠深海中,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下落、下落。
最終,來到了海底的最深,見到了自己尋找的人。
昳麗俊的青年微微垂首,墨發在水中海藻般輕起伏,面龐蒼白而安靜。
清螢知道謝卿辭很好看,比世人拜的神仙雕像更清凈貌。
但此時此刻,即使是神話傳說中的上古種族,以貌善戰聞名的鮫人,也不及他此刻的半分姿容。
他有著沉眠神祇的空靈之,看見的瞬間,清螢甚至忍不住屏息。
“咕嘟嘟。”
清螢張張口,里吐出一串氣泡。
有些好奇,像條小魚似的,自然游到謝卿辭邊。
說道:“師兄,你能聽見麼?”
謝卿辭的面容如玉石般無瑕。
深海下線昏暗,浮粼粼的線映照在他面龐,投下斑駁的影,愈發顯得他眉眼出眾深邃。
師兄的潛意識一直被困在這樣空曠抑的環境中麼。
廖遠,孤寂,封閉。
本能地直覺,需要將他從這冰冷的沉睡中喚醒。
清螢手他的肩膀。
“聽不見麼?是我呀。”
的聲音通過海水傳播,有些小奇怪。
正品味這份不同,手腕被人捉住。
在面前,神像緩緩睜開雙眼。
得讓人屏息。
那雙凜冽的徹眼瞳,正目不轉睛地著。
謝卿辭眉眼冷淡,沒有表時,便會顯得格外冰冷漠然,與其說是人,不如稱作置世外。
并非事外,而是世外。
所謂天外飛仙是也。
可當他用目描摹的面容姿,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便淺淺泛起波瀾,被涂抹上自己的絢麗彩。
躍的紅,讓他眼瞳的彩顯得如此溫暖。
清螢眨眨眼睛:“師兄?”
謝卿辭手臂微微發力,將擁懷中。
清螢有些疑,但沒有掙扎,輕地拍拍他的背。
“我在呢。”
“辛苦了。”
師兄這麼說,是恢復了本我意識,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麼嘛?
“你知道我來此是要做什麼?”
“嗯。”
“厲害啊,”清螢立即夸夸師兄,“不愧是師兄,夢以后在識海中,都能恢復自我意識。”
“不,是因有你。”
海水包裹,輕盈和,讓覺得很放松。稀罕這種覺,便悄悄踢踢腳,水流劃過足尖卻沒有打分毫的奇妙狀態。
清螢沒謙遜自己的功勞,神魂融可是要冒大風險的,這世上恐怕還真沒第二個像一樣關心信任謝卿辭的了。
“師兄,那你可得念著我對你的好呢。”
謝卿辭簡潔道:“不會有別人。”
清螢撇:“怎麼不會,像你這麼好看……”沖著臉就癡迷于他的人絕不會。
謝卿辭方才于水中沉眠時的容,只要看見那一幕,無分男,均會為之傾倒。
清螢非常確定。
就連看見師兄的風采,都在瞬間為之失神,仰慕不已呢。
想到這里,有件事就必須得強調了。
忍不住道:“以后如果還有別人,必須排到我后面,因為是我先來的。”
師兄是最先發現,最先守護的寶貝呢。
謝卿辭耐心地回應:“不會的,只要你愿意,便永遠只會有你一人。”
“誒嘿。”清螢心里跟吃了糖一樣,甜滋滋地笑。
謝卿辭角微彎,被染,正要出笑意,卻又想到什麼,眉眼神漸淡。
“與我結識后,你吃了諸多苦楚。”
“吃苦?”清螢疑皺眉。
但神魂傳來的讓知道,謝卿辭此刻所言,句句為真。
同樣認真回答:“沒有啊。”
有些話在現世難以啟齒,識海中神魂融,恰好無需瞞。
謝卿辭平靜陳述:“你在凡間時,無拘無束,自由生長,從無命之憂。但與我結識后,幾經生死劫難,被迫修行、戰斗,上多有創傷,難有安眠之夜。”
清螢皺眉頭。
師兄又在說不喜歡聽的話了。
但這次況,和剛救回他時不一樣,那時謝卿辭明顯只想讓離開,但此次卻皆為本心言語。
忍不住咕噥:“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我沒有怪過你。”
“我知道,但這是你的想法。事實而言,我確實無能。”
清螢瞠目結舌。
謝卿辭總是沉穩冷靜,昨天更是強到讓全場閉麥,還以為他永遠不會有認為自己無能……啊不,失職的時候。
清螢迅速拉踩某個東西:“你這樣還算無能的話,我建議謝天立刻揮劍自盡,免得他這個廢污染人間。”
的驚愕疑如實傳遞給他。
此為識海,兩人神魂相融,因此毫無虛假遮掩可言,任何緒都會立即真實反饋。
確實不認為他無能。
但劍修并沒有因這個認知而愉悅。
堂堂仙尊轉世,但未婚妻子卻因自己顛沛流離,多次傷,如此表現,還不丟人慚愧?
覺到對方的緒冷冷淡淡,清螢忽然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這是師兄從未說明的心結啊!
頓時嚴肅起來。
清螢從謝卿辭懷中推出,捧住謝卿辭的臉。
師兄的臉還是的,很好。
喜歡師兄的臉。
“絕對沒有,遇見師兄以后,我每天都很……”想說浪漫,但想了想改口,“很開心。”
“?”
“就是在遇見你以后,我才擁有了許多以前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驗,有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來。”
清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想嘛,遇見你之前,我飯都吃不飽呢。”
被人欺負也不敢吭聲,只會抱著骨灰罐賣慘。
是灰撲撲的小鴨子,誰都看不起。
“不一樣。”謝卿辭道,“以你的能力,即使沒有遇見我,命運也不會平白蹉跎。”
是憊懶,但很有天賦,非常聰慧,只要有機會,就能如野草般頑強生長。
“你看嘛。”
清螢將雙手出給謝卿辭看:“看我的手。”
細膩,無論哪里傷磨損,只要及時涂抹藥膏,第二日基本都會痊愈如初。
“還記得初遇那天麼?”
的雙手滿是凍瘡,紅腫難看。
“其實這些都是細節啦,是遇到師兄以后,我才覺得很幸福,覺得……哎呀,有點害,不說不說了。”
謝卿辭難得追問:“無妨,你說。”
“師兄你可能不會理解,就是像公主一樣……就那種懷。”
清螢有些害,但在昏暗的深海中,的眼睛仍然明亮人。
以前在地球時,是親戚拉扯大的孤兒,能讀書生活已是不錯,哪敢奢求其他小朋友的玩。
芭比公主,長發飄飄的仙,都是不配奢求的夢幻。
“尤其是剛才在海里墜落奔向你的時候。”小姑娘聲音甜甜的,“我覺我像海的兒。”
“海的兒?”
師兄書讀的,表示對這個話故事十分陌生,似乎完全沒有到其中浪漫。
小姑娘表示沒關系,回頭給他講。
“沒事,等有空了我給你講,反正就是——”
謝卿辭就著的雙手,清淡,卻又篤定地開口。
“你是海的新娘。”
清螢微怔。
深海明滅的粼粼影下,著大紅嫁的清麗又明艷,捧著他的臉頰,姿態信任而親昵。
他的夢境由他心而起,第一場夢便與有關,乃是與親的夢。只是由于種種緣故,婚禮的儀式并不圓滿。
但他的新娘仍然堅定而執著地來尋找他了。
謝卿辭的心臟陡然。
他幾乎聽見了命數在迅速衍化分支,通往注定大劫的聲音,可這已毫不能令他猶豫。
夢境與識海織。
此時此刻,此此景,他只愿遵從本心,說出一句話。
“愿意嫁給我麼,清螢?”
清螢:!!!
等等,這里真的是師兄的識海麼?還是說還在夢境里?還是說也做夢了?
不然冷淡又清凈的師兄,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神魂深,那顆熾熱心臟的跳如此強烈確定,沒有半分搖。
于是也選擇遵從本心。
即使這是一場夢境——
“我愿意。”
笑瞇瞇地著他。
上的大紅嫁,如同最熱烈的火焰,在抑深海中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