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的名字,是他抓周時自己抓的。
據說當時,擺在他面前的木牌足有百十來塊,里面大部分都是他娘親挑選的字,當然,他玨舅舅也提供了不。
玨舅舅說,當時娘親看到他抓了這個“啟”字,還想他再抓一次來著,但是被爹爹給阻止了。
爹爹說,“啟”字就很好。
后來裴啟知道了,為何父親喜歡這個字。
因為這是重新開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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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啟從小便發現,別人家都有兄弟姐妹,但是他沒有。
他娘親特別喜歡三姨母家的蓉妹妹,每年都要將接到府里住上一兩個月,拿最好看的布料人給做裳,或者給打最近最流行的頭飾。
不止一個人勸他娘親,既這麼喜歡小姑娘,不若趁年輕,自己再生一個。
但裴啟每每都看到娘親搖頭,笑著道自己子不好,不能再生了。
其實裴啟知道,他沒有兄弟姐妹,不是娘親的問題,而是爹爹的問題。
爹爹在他出生之后,便喝過一碗藥,那碗藥喝了,就不能再給他添弟弟妹妹了。
爹爹和娘親都以為他是小孩子,看不懂,也聽不明白。
可裴啟其實很早就能聽懂大人的話,他只是不會說罷了。
他知道娘親生他時很痛,所以爹爹才會喝藥,因為不想娘親再懷上一個,然后像生自己時那樣忍生產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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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啟從小被夸得最多的便是懂事。
可懂事也有煩惱。
他三歲時跟著爹爹去軍營,看到訓練場上的將士們在蹲馬步,便也跑到隊伍前頭去一起蹲著,蹲的時間比大人都久。若不是爹爹強行從烈下將他抱走,他覺得自己還能繼續蹲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大將軍,大將軍的兒子也應當習武才是,可是他練武沒多久,才學會拿劍,又到了啟蒙的年紀。
他的啟蒙老師很有名,是岑子玉岑大人,據說還是爹爹的師弟。
可是裴啟覺得,岑大人恐怕和爹爹有仇,否則怎麼會把才四歲的自己抓進國子監關著念書呢。
他想要練武,岑大人不讓,非說他有天賦,他從文。
后來裴啟才知道,原來自己聽過一遍就記得的詩文,別人要記住得背誦好幾遍。
裴啟自覺是個好孩子,乖乖棄武從文。
他四歲進國子監,年歲越長,風頭便越盛。
十二歲時,便與他玨舅舅一起拿下了同一年的狀元和探花,做了大齊年紀最小的探花郎。
那一年,承德侯府的門檻快被有兒的人家們給踏破。
柳玨一個人慘遭幾十戶人家反復相看,而裴啟卻早早牽了匹馬,隨著娘親和云家軍一起去漠北,躲過了這一“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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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啟其實小時候就去過漠北。
畢竟他爹爹是大將軍,要駐守邊疆,娘親又舍不得爹爹,每年都會帶著自己一同過去,一住就是大半年。
后來他被扣在國子監念書,娘親為了照看他,也留守京城,每年都要與爹爹分居兩地一段時日。
如今他終于考完了科舉,這個年紀也沒法做,便稟告了陛下,隨大軍一起,沿途護送娘親去漠北與爹爹相聚。
順便也可以爹爹帶著自己去戰場上好好歷練一番。
但是裴啟沒想到,等爹爹見了娘親,眼里便只剩下了娘親,全然沒有了自己這個兒子。
他帶娘親騎馬出關,去沙漠里看駱駝,去草原上看日落。
然后留給了自己一箱落了灰的軍書。
……行吧,裴啟想,自己畢竟是剛剛棄筆從戎的探花郎,從軍書看起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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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啟看完了半箱子軍書,爹爹娘親還沒有回來。
這其間茯苓姑姑過來給他送了兩頓飯,順便譴責了一下他爹他娘這把年紀了還只顧自己談說,都不管孩子。
裴啟合上軍書,搖頭:“姑姑別這麼說,娘親為了陪我念書已經和爹爹分開許久了,現在我考完了,是該讓好好陪一陪爹爹了。”
茯苓卡了殼,生的怎麼就沒有裴啟一半懂事,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立馬就闖禍。
才這麼想著,外面就一陣飛狗跳,茯苓眼皮一跳,趕追出去收拾自家熊孩子。
裴啟笑了笑,把燈點上,繼續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幾乎是半夜時分,他終于聽到外面的院門有了響。估著是爹娘回來了,裴啟立刻放下書,打開房門迎了出去,卻只看到爹爹,沒看到娘親的影。
“爹爹,我娘呢?”裴啟跑近一看,才發現娘親不是沒回來,而是趴在爹爹背上,被爹爹給背了回來。
“這是怎麼了?”裴啟下意識地低聲音,順帶替裴慎幫了把手,從后面托著娘親。
裴慎腳步微頓,將背上的柳明月往上抬了抬,半響才找到說辭開口,“你娘沒事,……只是累著了,有些困。”
裴啟有些疑,但沒多問,只快步跟進了屋子,幫著爹爹把娘親放到了床榻上。然后他發現爹爹就像小時候照顧他一般,半蹲在地上,輕手輕腳地給娘親鞋,,最后用錦被給娘親蓋上。
“去廚房燒一鍋熱水,這樣你娘醒了隨時可以沐浴。”裴慎轉支走兒子,寒霜與春鶯后來都嫁了人,如今各自有了家,沒有跟來漠北。
他這小院里,只廚房里留了個燒水做飯的婆子。
裴啟應了,準備起出去,可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爹爹,我覺得一鍋熱水恐怕不夠,娘親的頭發也了,怕是也要重新梳洗一遍。”
他一本正經地建議,裴慎聽了這話卻略微有幾分不好意思,干咳一聲才穩住自己的緒:“那你就廚房燒兩鍋熱水吧。”
“好。”裴啟得了話,掩上門出去。
他前腳剛出去,剛剛還假裝睡著的柳明月立刻就從床上爬坐起來,撲進裴慎懷里,狠狠掐了他一把,低聲音道:“都怪你,非要在湖邊鬧,現在倒好,啟兒看出來我頭發了。”
裴慎也沒想到這麼晚回來裴啟還未睡,他與柳明月半年未見,湊在一起本就干柴烈火。
可裴啟如今這般大了,既要顧忌他的存在,又不能像當初將春鶯鎖在院子外頭一般,將兒子也鎖在外頭。
只能他們倆出去。
湖邊落日,他也許久沒再看過,如今與柳明月一起再看,便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在湖邊擁吻時的場景。
然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好了皎皎,啟兒還是孩子,他不懂的,你別擔心。”裴慎親了親懷中人的額頭,他不再像年輕時那般貪歡,卻仍然貪與皎皎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
“也不小了,這次若不是帶他來漠北,不知道有多人家想要將兒說給啟兒。”柳明月從裴慎懷中坐了起來,開始新一的憂愁。
誰能想到兒子太優秀也是一種煩惱呢。
“蓉姐兒子好,回去不如替啟兒定下。”裴慎想著柳明月喜歡三妹妹生的蓉姐兒,恨不得當半個姑娘養,便提了提蓉姐兒的名字。
哪想柳明月連連搖頭,“蓉姐兒那是我喜歡,以后給啟兒選妻,得啟兒自己喜歡。”
裴慎點點頭,可又想起了什麼,忽然止了聲,半響才帶著些酸意道,“皎皎,當初親的時候你也不喜歡我。”
柳明月愣了愣,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裴慎竟還能提起當初自己不愿嫁他之事。
“我……我現在這麼喜歡你還不夠嗎?”
屋聲音漸小,門外,裴啟準備扣門的手也輕輕放下,他越想越要笑,最后還是搖搖頭,將心緒下來,回房繼續看自己的軍書去了。
只是這院子太小,為了爹娘的幸福,他恐怕得早日搬出去住啊。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苦手終于把番外寫完了。
麼麼噠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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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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