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出聲，也隻有風嵐依一人，不卑不回答道：“父親，此話正是四妹親口所說，絕無半點虛假。”

風清揚鐵青著臉看向了風靈，這個兒子如何，他不是不知道。

平日裏囂張任些也就罷了，可這樣的話，已經犯了他的底線。自己還沒死，一個妾生庶出，就敢口出狂言，若以後讓攀附了更高的位置，豈不會完全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風靈本是來告狀，讓父親好好教訓風嵐依，誰知道，三言兩語，這局麵眼看就逆轉了。

趕上前解釋：“父親，你別聽信了風嵐依一派胡言，我怎麽可能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可千萬別被利用了，明明是摔了我的甜湯還手打我，上次的家法，肯定覺得太輕了，父親就該給二三十鞭子試試看。”

“父親，我尚且知道長有序，要尊稱一聲大姐，四妹卻當著祖母和您的麵直呼我的閨名，毫無規矩。可想而知，你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是不敢說的。”

“父親，不是這樣的，胡說八道。”風靈見狀，上前拽住風嵐依的手腕：“你在祖母和父親麵前挑撥離間，你以為這樣他們就會信嗎？你不過是個喪門星生的兒，你也是個災星，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說話。”

風靈一著急，早已忘了這廳堂之上還有長輩，就算沒有，也不到一個庶出小姐來說話。

秦靜淑母隻是安靜地看著，心中不鄙夷，到底是妾生的，就是沒有規矩，讓吃些虧也好，省得得意忘形。

高坐在正位的老夫人終於看不下去，大聲嗬斥道：“夠了。”

風靈這才停下手中作，依舊狠狠瞪著風嵐依，沒有半分收斂。

“看看這都像什麽樣！什麽時候，風家如此烏煙瘴氣了。我早早說過，這個家裏，給我記好自己的份，妾就是妾，庶出就是庶出。”老夫人拍著桌子，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就算是再喜歡的人，這妾室就不能太寵著，弄得家裏烏煙瘴氣的。”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一家之主還要被訓斥，一時間麵子上掛不住。

風清揚低著頭，在老母親麵前，他不敢說半個不字。

此時，在一旁的王室趕站了出來，拉著風靈跪下：“都是妾的錯，妾沒能好好教導自己的兒，請老夫人息怒。”

“我沒錯，明明就是風嵐依……”

“還敢放肆！”

見風靈這麽不懂規矩，風清揚黑著臉大吼了一聲：“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是你的二姐，看來，平日裏我真是把你們母倆給寵壞了。”

“老爺，回去妾一定好好管教靈，莫要氣壞了子。”

風嵐依站在一旁，不曾說話。二姨娘王平日裏就招父親喜，風靈又時常跟在風妙雪邊，這母二人自然在府裏頭橫著走。

也佩服風靈的本事，王才是自己的親娘，可這人前人後，卻秦靜淑母親得親熱，幾乎每天都去請安，對自己的生母卻隻喊一聲二姨娘。

雖然這是規矩，可緣關係擺在這，多不會那麽親切。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也隻有風靈一人了。

此時，秦靜淑才站了出來：“老夫人息怒！這剛從山裏回來，舟車勞頓，就不要為這樣的小事勞了。沒能管好府中小事，是兒媳婦的不是，日後，兒媳定當嚴加管教。”

秦靜淑一副寬容大度的姿態，打著商量的語氣和風清揚說道：“老爺，不如，就讓四丫頭足半夜，好好反省，如何？”

風嵐依皺起了眉頭，同樣是不敬，怎麽記得，自己不是被關進柴房不給食不給水，就是挨了家法，跪在冰天雪地裏，去了大半條命。

隻是這樣，可不答應。

風清揚剛想順著話答應下來，風嵐依卻打斷了他的話。

“敢問父親，咱們風家，是不是對待所有人，都是公平，公正，平等的。”

風清揚清了清嗓子：“這是自然，誰犯了錯，都要罰，沒有例外。”

“即是如此，我隻記得，當初與父親發生了一點口角，便是關進柴房食水三日，或者了家法，在祠堂前罰跪。四妹若如今隻是足，傳出去，知道的是父親仁厚，念及四妹年無知，不知道的，恐要說父親偏寵妾室庶出，厚此薄彼了。”

風清揚最在乎自己在外麵的名聲，堂堂一朝丞相，若是家中務都管理不好，在朝堂上說話都直不起腰來。

秦靜淑想為風靈求，那也要看答不答應。

老夫人了自己的太，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就讓去祠堂跪著，寫滿了一百遍《孝經》，在回去足半月，好好反省。我累了，秋心，扶我回去。”

風嵐依的眼中劃過一寒意，這個府裏，就不會存在公平二字。哪怕是這樣，老夫人也是有心偏袒著風靈。

不著急，來日方長，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

老夫人揮袖離去，臉上帶著倦容，誰也不敢再為此多說半個字。

風靈狠狠地瞪了嵐依一眼，這筆賬，算是記下了。

風清揚發話，這才讓眾人散去。風靈被管家帶著往祠堂的方向去，嵐依隨後便出來了。

突然轉，見旁人都走了，指著嵐依咬牙切齒說道：“風嵐依！你在這得意，不要以為有一點小聰明就了不起，以後，最好給我小心著點。”

嵐依溫地笑著：“天寒地凍，一百遍，四妹可要抓寫了，不然，到天亮怕是都寫不完。半月不得相見，我會想念四妹的。”

“你！”

風靈氣得說不出話來，到這會都沒搞清楚，自己之前挨了打，本來要給好看，結果自己卻領了罰。

看著風嵐依溫又寧靜的笑容，一雙清冷幽靜如古井一般的眸子裏，總閃爍著讓人看不的芒。總覺得，眼前的風嵐依，和剛回來時的，有些不太一樣了。

迎上那抹笑容，風靈不打了個寒，竟有了種害怕的覺。看著那素淨的背影離去，風靈握拳。

再得意，也不過是個毀了容貌的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