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的七月時常下雨,一場暴雨過后,水珠緩緩落模糊了窗戶,午后的照在玻璃窗上,折出耀眼的影。
窗外是烏云頂的燥熱不安,窗是燈火通明的觥籌錯。
鏡子前的人一白長旗袍,玫瑰紋樣點綴著,真之中錯縷縷銀線,領緣與襟緣用淺緞鑲邊,腰略微收,兩側開衩至膝,出纖細白皙的小。
姿曼妙優雅,眉眼間著若有似無的清冷,像是夜晚空中的皎皎明月,可不可及。
待會兒需要主持一場發布會,許枝是進來換禮服的。
抬眼的瞬間,從鏡中瞥見天花板角落里的紅點,準備解鈕扣的手突然頓住,神自若的拎起包,踩著高跟鞋離開化妝間。
見人推門出來,助理虞遲上前問:“枝姐,你怎麼沒有換服?”
許枝將包包遞過去,平靜直述:“有攝像頭。”
虞遲微微瞪大眼睛,隨即又意識到這種事不算離譜,小聲罵著:“垃圾華園,臟東西,以后不接他家的活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跟錢過不去。”許枝不以為然:“去洗手間吧,別耽誤時間。”
虞遲泄氣般應聲,不懂枝姐為什麼偏華園集團,以如今在圈的名氣和地位,明明有更多選擇。
思來想去都覺得是華園的錯,正常酒店哪會在化妝間裝攝像頭,一點私都不顧,在心里狠狠咒罵兩句,快步跟上去。
今天華園集團舉行十周年發布會,品牌方特意打電話邀請許枝前來主持。下午原本有節目需要錄制,得知華園邀約,把錄制時間推遲了。
華園是老顧客,經常贊助公司的節目,給的商演價格也不菲,但高層的品行有問題,喜歡在化妝間里裝攝像頭,聲稱是防止突發事件,需要保留證據。
許枝怕自己換服的照片也會為“證據”,通常都會躲開。
在狹小的洗手間里換禮服有些施展不開,幸好華園準備的是長,不是拖地的蓬蓬,不會弄臟服。
正在拉拉鏈時,門外忽然響起談的聲音。
“我剛才看見有個男人在跟董事長聊天,長得又高又帥又年輕,你知道是誰嗎?”
“是不是桃花眼,眼睛下面有顆淚痣的男人?”
“對對,就是他,那顆淚痣也太會長了吧,看著好人好啊!”
許枝手中的作停住了,安靜的垂著眼眸,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外面。
“他是我們合作方的人嗎?”
“不是啦,他傅霽清,是昭澤集團的。”
“昭澤?我記得是做汽車的吧,怎麼跑房地產來了。”
“聽說是董事長的親戚,華園重要場合他都會過來捧場。”
談的聲音漸漸遠了,許枝依舊在發怔,直到聽見虞遲喚:“枝姐,你換好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回過神來,將最后半節拉鏈拉上,推開門走出去。
虞遲從上至下的打量起來,許枝量高挑,穿高跟鞋能有1米75,纖細的腰盈盈可握,高開衩擺讓筆直修長的一覽無余,白似雪,烏黑的長發款款落在前。
這兩年許枝的事業蒸蒸日上,前途無量,不過大家在夸贊的才氣時,絕對不會忘記帶上樣貌。
三年前第一次出現在節目中后,的名聲便在圈里傳開了,五致,明張揚,偏偏神間著一清冷,仿佛雪中紅梅,令人過目難忘。
虞遲笑瞇瞇的夸贊:“服人更,把枝姐的氣質都給襯出來了。”
故意問:“什麼氣質?”
“從畫里走出來自帶芒的古典高雅人絕世貴族氣質!”虞遲氣都不帶一下的吹捧。
許枝不由笑出聲來:“行,聽懂了,回去漲工資。”
虞遲眼睛一亮,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從樣貌材夸到學歷才氣,就沒停過。
長廊空曠,沒有其他人,只有高跟鞋落地的聲響和虞遲興的聲音:“枝姐你就是太低調太謙虛啦,你如果不優秀,周景衍梁向榮他們怎麼會愿意捧你?這些公子哥驕傲又自大,一般人都不會放眼里......”
許枝先前都是含笑靜靜聽著,到這句話時,開口打斷了:“我的優秀,是用男人來襯托的?”
虞遲愣了愣,手撓頭發,“不是......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許枝并不是想質問和為難,輕聲說:“他們愿意捧我,與我的能力無關。”
頓了頓,又彎道:“但我知道自己很優秀。”
虞遲聞言重新笑起來,連連點頭。
“咳。”
前面突然響起一聲男人的低咳,沉悶又抑,隨即又聽見落在地板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許枝和虞池相視一眼,拐過長廊,走道里沒有人影,不遠就是主會場和嘉賓席。
虞遲張兮兮地道:“不會有人躲在這里聽吧?”
空曠的長廊回音大,如果有人一直站在這邊,剛剛講的話肯定會被聽到,只是不知道聽了多。
許枝同樣想到這點,有些懊惱自己的心大意,皺起眉叮囑:“今后公共場合不要再提周景衍他們。”
虞遲立馬乖乖應下:“好。”
走到化妝間門前,許枝眼掃向前面,不經意間,瞥見一道悉的背影,定住了。
“枝姐?”
收回目推門,回到化妝間。
坐在椅子上補完妝,許枝開始瀏覽甲方給的主持稿。
期間有華園對接的工作人員送手卡過來,客套的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留下兩瓶礦泉水后又離開了。
許枝的專業能力強,只用悉活流程,記住關鍵詞句,其他的都可以臨場發揮。
漸漸地,神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幾點了?”問。
虞遲看時間回答:“一點四十。”
輕嗯一聲,視線重新落在紙上,心神卻飄的很遠,想起在洗手間聽到的容。
傅霽清是華園董事長的外甥,雖然不同行,但兩家來往切,凡是華園的重要活,他都會到場。
這是他回國后,出席的第一場活。
發布會定的時間是兩點,開場前會有工作人員來敲門,虞遲并不著急,正在安排后面兩天的工作時,聽見許枝再次開口:“是推遲了嗎?”
“啊?我沒有收到通知。”試探著道:“我去問問?”
“嗯,問問吧。”
許枝商演經驗富,向來淡定沉穩,從未這樣迫切過,也沒有必要迫切。
今天的反常,倒像是有些張了。
虞遲住心里的詫異,出去找工作人員,很快回來告訴:“現場臨時出了點狀況,發布會推遲到兩點半開始。”
許枝略微頷首,繼續翻閱主持稿。
沒過多久,華園的工作人員來喊們,許枝拿著手卡站到舞臺的側邊,微微偏頭,向觀眾席。
華園的董事和高管都已經席,傅霽清坐在第二排中間,哪怕過去四年,也能一眼就找到他。
他的穿著打扮與周圍人并無不同,但清俊的臉實在引人注目,自得閑適的坐著,姿筆微靠在椅背,長疊而放,修長的手指輕敲著,偶爾低眸一眼手機,舉手投足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矜貴。
年有為,斯文有禮,待人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事也不會過于狠決,是圈里名聲最好的清貴公子。
許枝剛打算收回視線,男人忽然抬眼看向這邊,不偏不倚,兩人的目正巧在空中相。
猝不及防的撞漆黑眼眸中,許枝心下微。
會場喧鬧,耳邊充斥著嘈雜的音樂聲和人聲。
傅霽清禮貌的揚揚,帶著淡笑,與記憶中一樣,不聲的頷首示意,率先移開。
“許小姐,試試話筒。”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醒。
許枝下意識想接過,到半空中時發現自己抬錯手,又若無其事的放下,掌心熱,微微有些汗意。
用右手握住話筒,輕輕地“喂”了兩聲。
會場安靜下來,調音師比了一個OK的手勢,工作人員說:“可以上臺了。”
許枝應聲,凝起心神,在背景音樂中走上舞臺。
揚起得的笑容,清越的嗓音做著開場介紹:“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大家下午好。歡迎來到華園集團十周年發布會現場,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許枝。”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明亮耀眼的燈,專注熾熱的目,全都聚焦在許枝上。
站在最高,隔著距離,穿過人群,視線又悄無聲息的落在傅霽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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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園集團的發布會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結束后,市場部的唐總監主前來邀約,參加他們晚上的飯局。
這樣的飯局無非是想維持關系,方便下一次合作,許枝不會拒絕華園,沒有參加的必要。更何況,席的座位,能見到最重要的人就是華園分管領導。
用余掃了眼遠被擁簇的男人,彎道:“抱歉唐總,我晚上有工作。”
今天來了不大客戶,唐總監忙得很,沒有再挽留,隨便應付兩句,讓手下的員工招呼。
又是一番禮貌的客套,許枝終于了,去洗手間換回旗袍,帶著虞遲往停車場方向走。
“明天的工作安排好了嗎?”
“已經對接了,嘉賓兩點鐘到。”虞遲說:“枝姐你上午可以在家休息,下午再來公司錄節目。”
許枝點頭:“好。”
虞遲是去年拿的駕照,偶爾會兼顧許枝的司機,但車技實在一般,停車時特意選在左右都空著的位置。
今天來的嘉賓太多,現下兩邊都停滿車,能活的空間變小了,小心翼翼地搗鼓半天,倒不出來。
“枝姐。”虞遲趴在車窗上。
許枝的目掠過右邊黑轎車的車牌,還未來得及開口,耳邊突然響起“嘟嘟”的喇叭聲。
著前面,不由自主的握包包背帶。
車窗緩緩降下來,男人手扶著方向盤,腦袋微側,清雋的臉龐廓分明,一半浸在白燈中,無意間流出漫不經心的清貴。
相視兩秒,他輕笑道:“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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