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白日里上山下山的緣故,永嘉很快便睡著了,翌日被楊嬤嬤了幾聲,才渾酸疼得坐起來。
楊嬤嬤有些心疼,替著胳膊和,邊道,“定是昨日爬山累著了,聽守夜的丫鬟說,您夜里翻來覆去的……”
永嘉聽得這話,微微一怔,腦海中浮現起昨晚的夢。
夢里,仿佛置于泗洲寺,除了,還有一個人。那人跪在團上,面前擺著一個金楠木的匣子,不知裝了什麼。那人跪著,虔誠地叩頭,額抵著青石板許久、許久。久到都有些不耐煩了,打量起那人的樣子,他低著頭,看不見面容,背影瘦削得很,總覺得袍子都寬寬松松的,上有一種抑寂寥的覺。
“公主早膳想用點什麼?”楊嬤嬤忽地問道,永嘉回過神,就見楊嬤嬤繼續絮絮叨叨道,“不如不要出去了,奴婢人買回來也是一樣的……”
永嘉心不在焉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幾日后,永嘉一行離開了云夢。從云夢離開后,永嘉便再也沒做過那個夢,偶爾閑暇時會琢磨,但想不明白,便也不糾結于此。
沔城的蓮藕果然不負盛名。此吃藕的法子數不勝數,排骨蓮藕湯、炸藕圓子、干煸藕條、藕夾、涼拌清炒……怎麼做的都有,還有做藕的。
永嘉有些流連忘返,給兒子兒媳寫信時,還送信的護衛帶了幾包藕回去,至于藕,夫妻二人是沒這個福氣了,這一路運過去,只怕是難以儲存的。
藕有秋冬兩季,但對于冬天,永嘉是早有安排的。沔城的冬天實在冷,打算南下去廣州府過冬。正好過去看看天下聞名的粵繡,只是去的時間不對,若是五六月份去,還能嘗到第一季的荔枝。
饒是吃不到荔枝,永嘉也還是很期待,聽聞廣州府的冬天亦溫暖如春一般。京城的冬天是很冷的,又畏寒,往往到了冬天,便是閉門不出,人也怏怏的,提不起什麼神。
十一月初,他們恰好了廣州府。在本地買了座宅院,當做臨時落腳,廣州府果然是很暖和的,深冬也不用穿上厚襖,永嘉生平第一次冬天沒有窩在宅子里,廣州府的食肆尤其多,且最講究“食不厭,膾不厭細”,做得極為驚細,且本地人食海鮮河鮮。永嘉最的,卻是一種蓬生果的水果,口甘甜細膩,本地人也會拿來做菜。
寒冷的冬天難熬且漫長,但一旦溫暖宜人起來,便覺得過得很快了。很快到了初春,永嘉正開始琢磨,下一站要去哪里的時候,卻猝不及防聽到了一個消息。
上個月初七,蒙古撕毀盟約,暗中帶兵攻打宣府,鎮守宣府的衛國公陣亡了。
永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里一嗡,整個人都僵住了,后背不自覺輕輕戰栗著。
哪怕是最恨他的時候,也未曾想過他死。他與之間,幾十年朝夕相對,或對或錯,都不重要了,他畢竟為了大梁,付出了一生,為什麼到了最后,竟真的如他自己所言,一語箴,衛國公府的男人,最終的結果,都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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