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哥訕訕一笑,含糊地說道:「啊,看他眼,沒想到一問果然是同鄉,他離家久了,家中長輩想他,都盼他回去,我就去勸勸他了。」
「原來是這回事,怪不得你們兩個都姓齊呢,他鄉遇故知,可真是巧了,齊小哥還請客了,咱們今天可得把握住機會,不醉不歸啊……」
朋友們說著說著話題就歪了,齊大哥鬆了口氣,險些讓大家知道自己的家醜了,唉,有個不省心的弟弟真是讓人頭大,齊大哥心塞地想道。
齊之溪可不知道自家大哥這麼嫌棄他,他今天見到了大哥,正樂滋滋地調酒呢,讓他大哥看看他學的真本事,好歹讓大哥對自己些憂心。
這會兒齊之溪還慶幸今天柳時初沒來酒館,以為自己馬甲捂得牢牢的呢,卻毫不知道他剛剛跟齊大哥鬼鬼祟祟在角落裏會面的事恰好落到柳時初眼裏了。
柳時初本來見齊之溪在酒館里做了這麼久都老老實實,而且地震的時候他還表現得非常出,鎮定急智地帶著大家逃生,讓店裏的損失了許多,所以柳時初都對他放下戒備了,沒想到這會兒就突然做出這令懷疑的事來了。
柳時初沒太靠近他們倆,因此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麼,但視力好啊,一下子就看出齊之溪跟那個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長得很像,肯定有緣關係。
可當初齊之溪剛來的時候,可是說了他的秀才爹早死了,又只有他一個兒子,還沒有親近的親戚,所以,這個長得跟他很像的男人又是誰呢?
柳時初頓時眼神一冷,跟邊的護衛說了一聲,讓他悄悄地跟蹤那個跟齊之溪很像的男人,然後打聽一下他的份和背景,那齊之溪的真實份應該也能知道了。
吩咐人去做了這件事後,柳時初沒有再去酒館,徑直回家了。
等回了家,又一眼看見掛在牆上的齊之溪給寫的那幅字,龍飛舞、恣意風流,能寫出這樣的字來,怎麼可能真的是個普通人呢?
柳時初知道自己當初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不說齊之溪寫得很好的字,說齊之溪的長相氣質、談吐事,明明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培養得出來的,當初怎麼就信了他的鬼話呢?
難道果然是令智昏嗎?柳時初想起齊之溪俊臉上的酒窩,捂住眼睛嘆了口氣,原來不單單長得漂亮的人最會騙人,長得好看的男人也不老實啊,是天真了。
第二天,
護衛就把打聽到的那個中年男子的信息都上來給柳時初了。
柳時初看著紙上寫的信息,眼中的疑越來越深。
原來那個跟齊之溪長得很像的中年男子果然跟齊之溪有緣關係,親大哥呢,能長得不像嗎?
齊之溪的真名是齊溪,了中間一個字,可齊溪這個名字卻大名鼎鼎,因為是西洲先生的真名,而西洲先生,是年才,十五歲就考上狀元的天才,西洲是他的字,後來他的聞名天下,世人就尊稱他為西洲先生了。
這位天才不走仕途之路,考了功名對家裏有了代,就離家出走到遊學去了,這二十年來在遊學途中寫了不詩詞文章、雜學遊記,流傳出來后折服了不文學大家,文壇巨匠都誇他驚才絕艷,於是漸漸地他就了文采斐然的大師。
而且他不但文章寫得好,字畫也是雙絕,流傳出來的字畫都價值千金,可惜還一字、一畫難求。
因為這位天才很早就離家,還天南地北地跑,並不長居在一地方,而且還時常是姓埋名的,因此除了家人,並沒有多人知道西洲先生的真面目,只是據人說他長得一表人才、俊逸風流,是個見的男子。
柳時初看到這裏,心想怪不得他能偽造份跑來自己酒館當夥計呢,只是為什麼他要大費周章地給自己製造個報恩的名頭,跑來自己酒館當夥計?他總不能是察民吧?要察民哪裏不能察,非要到這裏?
柳時初怎麼都沒想明白齊之溪找上自己這裏來的目的,當然想不到了,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西洲先生心甘願地當伺候人的夥計,就是為了學會自己調酒呢?
也許普通人跟天才的腦迴路差距就是這麼大吧?
齊之溪算得上是個世家公子了,他家是江北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家裏出了許多有名的員,他大哥就是江南總督,叔伯父親都在江北有職,可想而知這是個多麼顯赫的家族。
然而他卻能踏踏實實地當個夥計和調酒師,本沒有世家公子和文學巨匠的高傲和清高,跟三教九流之人都能稱兄道弟。
這就很神奇了,明明他從小也是錦玉食、奴僕環繞地長大的,離家之後卻能安貧樂道、自力更生。
柳時初都有點佩服他了,有這樣的韌勁和格,-怪不得人家能聞名於世。
柳時初知道了齊之溪的真實份,倒是不用擔心他泄自己的尾酒方了,但卻有些拿不定注意要不要讓他繼續幹下去,畢竟以前不知道還無所謂,可現在知道了他的份,再看見他扮個夥計也活靈活現,心裏就覺得有些奇妙了。
而且人家位高權重的親大哥都知道了他在自己酒館當個伺候人的夥計,會不會因此遷怒到自己酒館來啊?柳時初有些擔心,雖然也有個當的大哥,但也不想無端端地牽連到自家大哥上。
唉,不管怎麼樣,齊之溪會不會離開,柳時初都覺得自己只有接這一條路,不過,趁齊之溪還沒有離開,自己還「不知道」他的真實份前,多要些他的字畫才是生財之道啊。
柳時初頓時神一震,看著自己牆上那幅齊之溪寫的字,忍不住自豪於自己的先見之明,看看,果然之前的打算就沒有白費呢,齊之溪的字畫果然奇貨可居,還是很有眼的。
柳時初想到自己能從齊之溪上多擼些羊,就連他欺騙了自己的事都可以選擇原諒了——畢竟也沒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