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剛才外面的那些話,黃單整理出幾個線索。
一,前天晚上,周快十二點時來買東西,豆沙還在,小賣鋪也沒被。
二,另一家小賣鋪跟原主他家之間有過接,貨品價格賣的不一樣,生意沒有原主家做的好。
不過第二條線索相關的片段,黃單沒有從原主的記憶裡搜到,或許是不知。
他著外頭和大家玩鬧的青年若有所思,兩條線索都是周給的,對方的嫌疑未消,所以線索的真假待定。
“周……”
黃單自言自語,他斂去眼底的思緒,將這個青年放在嫌疑人的第一個位置。
因為對方是第一個跳出來的。
黃單沒思緒多久,大鵬底下的一撥人就陸陸續續的散了。
戚是最後一個走的,他穿著黑t恤和長,肩寬背闊,腰窄長,也很翹,鏟平頭的發梢都是漆黑的。
黃單看了眼男人的背影,端起水杯咕嚕嚕喝了幾大口水。
現在才是八月份底,還要熱上一段時間,他歎氣,真的不喜歡夏天。
門半開著,從裡面飄出來一縷縷的煙草味。
張父坐在冰箱旁邊的桌前煙,他的煙齡幾十年了,煙癮非常大,已經為生命裡沒法摳掉的一部分,早上起來一,吃飯前來一,飯後也來一,一天下來,多的時候一兩包,的時候也要差不多一包。
煙的多,張父還好面兒,不廬山紅梅這類的煙,撿著中華這種好煙,連玉溪都瞧不上。
這兩年張父的年紀從四到五,又總是在算賬要錢,背都駝了,人也一下子蒼老了不,雖然還是不願意穿的像個老頭,但已經開始一些利群牡丹,中華會留著,去公司見老總,或者是在參加酒局的時候才拿出來。
廚房的一面牆上掛著個鏡子,張瑤站在鏡子前拍拍臉上的大寶,拽走腕部的頭繩,麻利的把一頭卷發紮起來,“爸,你點煙。”
張父重哼,煙繼續著,“你跟你媽一樣囉嗦。”
張瑤從廚房裡走出來,唉聲歎氣的說,“爸哎,我大老遠的從學校坐車來這兒,就趕上你跟我媽吵架。”
張父拍掉子上的煙灰,布滿紅的眼睛一瞪,“誰想跟吵,還不是自己神經病!”
張瑤脖子,有點兒怕,“媽呢?”
張父嗓子不舒服,對著垃圾簍咳了一口痰,“去洗服了。”
張瑤在屋裡轉了轉,手在礦泉水的箱子上,又去雪碧的箱子,都沒灰,說明是才進回來不久,賣的很快,往樓梯上面看,七八糟的貨堆放了很多。
“爸,待會兒我跟哥去鎮上,要是時間夠的話,也會去市裡一趟,有什麼要進的嗎?”
張父把煙屁||掐了,“進一點猴頭菇,你喜歡吃那個真巧的什麼來著,對了,就是醬芯曲奇,還有好麗友的蛋糕,到那兒你自己看看,想吃什麼就告訴你哥,讓他給你買。”
張瑤記下來了,“別的沒有了嗎?”
張父說,“買些菜吧,蛋胡蘿蔔什麼的,水果讓你哥看著買。”
張瑤哦了聲,就瞪瞪瞪上樓,又瞪瞪瞪下樓,肩頭挎著一個黑的小包,拎了藍的運鞋就穿,“哥,走了啊!”
外頭的黃單應聲,上一人來了小賣鋪,就是另一個工頭王東強。
王東強四十多歲,材發福,滿臉油,脖子左側有一顆大黑痣,上面有兩,他慢悠悠的過門檻進來,拿牙簽剔著牙,“一條哈德門。”
黃單在玻璃櫃底下那層撥撥,“爸,哈德門還有嗎?”
張父說有,很快就在床邊木板釘的架子下面找了一條哈德門拿出去,“老王,吃過飯了?”
王東強扭頭呸一口,吐掉了剔下來的食殘渣,“吃過了,你們還沒吃?”
張父說還沒有。
王東強搬凳子坐下來,跟張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問著派出所的人來了是怎麼說的,給不給查案子,多久能查出來。
他的言語之間出一擔憂,說妹妹的小賣鋪裡有不煙酒,還說準備這兩天就裝監||控。
黃單沒走,坐椅子上聽,前天晚上進小賣鋪的小不是什麼都拿,像哈德門月兔這種便宜的煙沒走,損失的一批煙都是一百以上的。
他的餘從原主父親臉上掃過,想起對方被問話時的不對勁,假設除了煙和現金,真的還丟了別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派出所的人來問,張父不說,原主和張母都不知,說明他是打算瞞著所有人。
為什麼要瞞?
黃單正想著事,胳膊突然被拽,他的眼皮跳跳,耳邊是張瑤的聲音,“哥,你發什麼呆啊,我你好幾聲了。”
張瑤催促,“快點吧哥,再晚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黃單說,“好哦。”
小賣鋪有張父在,不會出現問題,他想起來了什麼,沖著外頭喊,“買只醬鴨,要是有時間,就再去殺一只鴨,問那家店的老板娘有沒有鴨賣。”
張瑤走回來說,“爸,我跟哥要買的東西好多呢,鴨就算了吧,下次一起去的時候再買。”
張父擺擺手,“行吧,你哥路上開車慢點。”
下過雨,空氣裡依然不見毫的涼意,黏||糊||糊||的撲在臉上,往孔裡鑽,有點惡心。
張瑤上車就開窗,頭一歪,進半死不活狀態。
黃單往鎮上開,沒個人跟自己說話,他有些犯困,眼皮正在一點點的往下,“小瑤,我能開個音樂嗎?”
張瑤閉著眼睛,“開吧。”
黃單去開音樂,放的是刀郎的專輯,張父喜歡他。
車裡響起刀郎沙啞的歌聲,“你是我的人,像玫瑰花一樣的人,用你那火火的,讓我在……”
黃單一按,關掉了,他覺得很吵,吵死了。
張瑤反應過來,把眼睛睜開,“哥,你是不是想睡覺?”
黃單說,“有點。”
張瑤立馬就坐直了子,抹把臉,“我陪你說話。”
結果沒說幾句,張瑤就吐了。
黃單搖搖頭,“你幹脆考駕照吧,暈車的人開車就不暈了。”
張瑤把頭搖撥浪鼓,“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沒戲,我寧願靠兩條走路。”
兄妹倆去鎮上一趟,又去市裡,進貨買鴨,回來時都快一點了。
沒雨下了,天一晴,太就按耐不住的跑出來作威作福,地面很快就會曬幹,下午工人們有的忙。
小賣鋪裡外都有不人,甩著個膀子,上不是搭在肩膀頭,就是拽在手裡,腳上全穿著3517的軍用鞋,實惠又結實。
黃單隨意掃掃,發現戚跟賀鵬站在拐角,倆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胳膊上的||繃,臉也是繃著的,彼此的樣子都不太友善。
他的腳步停下來,視線環顧四周,拿了靠在牆邊的拖把就去那邊。
戚和賀鵬正在因為什麼事起爭執,突然有腳步聲靠近,兩個男人都是臉一變,前者恢複往日的懶散,後者有意走近些。
“洗拖把啊。”
黃單擰開水龍頭,“嗯。”
賀鵬笑的人畜無害,“跟你說個事啊,中午我去鎮上的一家狗店吃火鍋,你猜我吃的時候在想什麼?”
黃單說,“我不猜。”
賀鵬一臉呆愣,“你說什麼?”
後面傳來低笑聲,戚抖著肩膀,樂的不行,從間蹦出兩字,“傻|。”
賀鵬沒聽見,否則拳頭能掄戚臉上,他,“我在想啊,你家養的那狗,什麼豆沙還是沙沙,長的嘟嘟的,吃起來應該很味。”
黃單把拖把提起來往肩上一扛,拖把頭在半空掃了半個圈,水飛濺出去。
賀鵬被甩了一臉的拖把水。
他瞪過去的眼神恐怖,“你他媽的找死呢?”
黃單說,“抱歉,沒看到你。”
賀鵬吐口唾沫,一副今天就要以大欺小的架勢,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他手叉著腰,“嘿,你小子,怎麼就沒學到你爸的一點皮呢?”
黃單說,“我要回去看店了。”
賀鵬手就要去揪黃單的領,肩膀被按住,那力道將他扯到一邊去了。
戚叼煙,“幹嘛呢?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怎麼著,你要一腳?”
賀鵬拉油膩膩的頭發,“我就納了悶了,怎麼什麼事都有你的份兒啊?”
戚吐口煙圈,轉走人,就懶的搭理。
管閑事的病他沒有,前兩秒他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阻止賀鵬,大概是閑的。
下雨真他|媽||的煩人。
黃單看著賀鵬的腦袋,那頭發真黑,油的。
賀鵬頭發的作一停,他吼道,“看什麼?再看老子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黃單提著拖把離開。
拐角一下子兩個人,賀鵬獨自留在原地,氣的疼。
黃單在小賣鋪待了會兒就一個人出去,他繞過一排門臉和工人的宿舍,去了原主一家原來住的工棚,那片地上雜草叢生,矮矮的夾在石頭裡,活的自由又灑。
豆沙死後就埋在這裡,黃單跟著原主的記憶找到小土包,他進工棚其中一個房間,拿了個破舊的鐵鍬挖土,土包裡面是空的。
位置不會記錯的,黃單的眉心頓時就擰了起來。
是誰把豆沙的挖走的?
黃單放下鐵鍬,回想著賀鵬所說的話,對方一定知道些什麼。
豆沙的不見的事,黃單沒告訴張父他們,除了讓他們傷心難過,就沒別的用了。
黃單往小賣鋪走,他突然停下來。
背後有人。
就在下一刻,黃單猛地回頭,太底下的工棚無聲冒著熱氣,四周寂靜無聲,綠的青草隨著熱風輕輕晃著,還有曬在鐵架子下面的一些服。
大白天的,黃單後心一片,他出汗了,而且出了很多。
他猶豫幾瞬,抬腳往工棚走去。
從第一間開始,黃單挨個的進去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去年五月份,原主一家從工棚搬到小賣鋪,第二天原主媽來這邊的水池洗服,發現工棚一排房子的門都是開著的,窗戶的鐵網被扯壞了,屋裡面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被翻的七八糟,所有鑰匙都不見了。
從那以後,原主媽不管是來曬洗服,還是弄菜地,都不會太晚過來。
這地兒滲得慌。
黃單查完最後一個房間,一無所獲,他出來後沿著走廊往前走,看到一個水池,再往前,是個茅房,被草木圍著,頗有一種猶抱琵笆半遮面的味道在裡面。
茅房一邊放著兩個糞桶,蒼蠅和蚊子在上面曬太。
黃單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那群沐浴的小夥伴們了,他正要轉離開,一個聲音竄耳中,視野裡多了一道高大的影,很突兀,||||進來的,沒有毫的前戲。
子頓住,黃單猝不及防。
戚剛從茅房裡出來,手還放在皮帶上面,他見著青年,眼睛瞇了瞇,“你跑這兒聞臭?”
黃單不答反問,“你呢?”
戚啪地扣上皮帶,“拉屎。”
黃單問道,“你們宿舍旁邊不就是廁所嗎?怎麼來這裡?”
戚勾勾,“我樂意。”
黃單沒說話。
戚看出青年的懷疑,他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似是在笑,“怎麼?難不你以為我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