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著石板路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在寂靜的夜裡散漫開。
我坐在馬車上,雙眼微啟,看著一旁的小薇。
正閉上眼休息,沒有的臉,連都是蒼白的,額頭上滲出汗珠,慢慢落。
這模樣和下午見到的時候可是有天壤之別了。
記得下午到十三貝子府去接時,見到讓我愣了一下。
從上次在宮裡看到算起,也有兩個月沒見了吧,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不複原先大病初愈的荏弱,面紅潤起來,神采奕奕,更多了一份原先沒有的婉嫵,整個人像會發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這樣的人,他有可能忘嗎?聽說前陣子他特意找了小薇原來的丫頭送到了貝子府……任憑心思翻湧輾轉,裡還和說笑著,談十三的往事,談十三對的贊譽。
愣了一愣,然後紅了臉,“他過獎了,過獎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在皇宮待了這麼久的人竟還有這樣不造作的真,連我都快要喜歡上,難怪……只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服,這樣的道理不會不懂吧,男人們要你爭我奪是他們的事兒,可是作為人,就不該以為自己的位置有多重要……“是呀,所以我早就決定做胤祥的子了。”
“服可以不穿,子總不能不穿吧。”
這是我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或者說,是我們這樣習慣了世俗禮教的束縛、習慣了在男人背後默默跟隨的人從來不曾有也不敢有的想法,可竟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並且說的理所當然。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邊看著小薇,終於明白了的與眾不同到底在哪裡。
的純真、的溫暖、的平和,都來源於那藏在隨意笑容底下的堅強和自信。
那是我,也是其他皇家人都不會有的東西。
絕和認命,讓我長久以來抑在心底的噴薄而出,我大笑著,眼淚隨著笑聲流出來……“嗯……”一旁的小薇突然低低·一聲,把我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了,眉頭蹙,臉上現出掩飾不住的痛楚。
只是,這痛楚是因為的傷,還是……夜風將馬車的簾子微微掀了起來,前面騎著馬的筆背影就這樣撞進我眼裡。
那個一直以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人,竟在今晚當著眾人的面,失態了。
小薇的自信給了眾多的優點,也相應給了足以致命的缺點。
誰不知道老八媳婦是母老虎一個,就算不論地位權勢,單是八福晉的潑辣勁兒也能讓一般人而生畏。
從沒人敢隨便捋虎須,而竟敢在眾人面前毫不留的兩次削了老八媳婦的面子,真不知道該說勇敢呢,還是愚蠢。
第一次我幫解了圍,可第二次,事起倉促,我只有眼睜睜看著小薇跌下去。
但如果當時能預知後面的發展,我寧可不顧一切地把小薇拉上來,讓跌下去的人換我,至,不會讓他的弱點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展示在那麼多人面前。
可是我不會預知,所以只能看著小薇跌下去,看著從門外的人群裡突然沖出一條人影,將滾落在地上的小薇抱進懷裡。
那瞬間,我的心已經停止跳,他的臉在眼前放大了無數倍,那眼底的怒火,臉上的驚慌與疼惜,抬起的手腕的手小心翼翼的溫……我從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多的緒,更不知道他的緒竟能如此赤·地外。
而他的剛毅和的,竟融合得順理章,他們相互凝視的眼神,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彼此,再無他人。
在幾乎凝滯的氣氛下一步步走下階梯,我半跪在小薇旁,“爺,我看小薇可能是傷著骨頭了,還是趕宣太醫看看要。”
小薇子微震,看向我的眼中已經沒了剛才的迷離,側過子似乎想靠向我,卻又震了一下,繼續留在他的懷裡。
心底有種緒在醞釀,“四嫂,我沒想過那麼多有的沒的,只想認真和胤祥過日子。”
言猶在耳,為什麼還是放不開他?!“十三弟呢?”我忍不住說,提醒,也提醒他。
我沒再看小薇,只是盯住他,想知道在他心底到底有多大分量,是不是連倫常都可以不顧,連名譽都可以不要,連最親的弟弟都可以舍棄?所以我沒錯過他仍在看傷勢的眼中流的驚醒與掙紮。
瞬間出現的那種不顧一切只想將擁抱的決然幾乎讓我崩潰,但最終理智終於接管,他的眼神平靜下來,只餘一痛苦。
雖然托著手腕的手依然溫,可我知道他已經回到了四貝勒和胤祥四哥的份。
風勢漸小,簾子垂落下來,掩蓋了外面的一切,也掩蓋了我心裡的那道影。
他的痛苦、他的掙紮、他的溫,都是給的,再不會分給旁的人一星半點,所以,我只能放棄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或許四福晉的名分,就是我能得到的最多的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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