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帝流漿出必有妖孽
想吃辣子,沒辣子,想吃大盤沒條跟土豆,想吃火鍋……
算了……云瑯把剛剛寫在地上的菜名用腳抹去,心中有說不完的惆悵。
這些菜都是他最喜歡吃的,他甚至有些無辣不歡的嗜好。
在大漢,不是沒有制造辣味的東西,其中芥末跟茱萸就是最出名的兩種。
這兩種東西確實能夠制造出辣味來,可是,跟云瑯想要的復合辣味相去甚遠。
沒有辣椒,云瑯連臭豆腐都懶得弄,眼看著昨日從豆腐作坊里拉來的豆腐被丟掉。
丟棄腐爛的食,對梁翁來說就是要他的命,死死的抱著豆腐籃子哀求云瑯,這樣的好東西千萬不能丟,他一個人就能馬上吃掉。
云家的人都喜歡吃豆腐,這一籃子豆腐是梁翁昨日舍不得全部吃掉,專門給云瑯留的,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夜,豆腐就酸了。
“如果家里喂了豬可以給豬吃,總之,凡是腐爛,發霉的東西都不能吃。”
卓姬眼看著梁翁含淚把豆腐倒掉,砸吧著道:“嘖嘖,確實是金貴人啊,豆腐作坊里的豆腐可不是用來在西市上賣的,只有富貴人家才有機會從豆腐作坊里弄一點嘗嘗鮮。
你就這麼倒了?一點都不知道糧食的金貴。”
云瑯面無表的道:“糧食之所以比黃金賤,是因為它本就值這個價錢,即便偶爾有大的波,也是市場的選擇,最終,它還是要回歸它本來的價值的。
不要把糧食跟道德聯系在一起,他不過是跟綢,麻布,一樣的生存必需品。”
卓姬很喜歡跟云瑯說話,一來此人說話的方式非常的有趣,明明是標準的關中腔調,卻能給人一種新奇的異域風。
“你存這麼多的糧食做什麼?即便是有災荒,到了明年,糧食又會從地里長出來。
等到雨停,其余地方的糧食也會全部涌到長安,不如現在賣掉,還能有一個好價錢。”
云瑯搖搖頭道:‘我準備留足自家吃的,剩余的全部送去上林苑。”
卓姬拍手道:“好辦法,山外遭災,沒道理山里面會風調雨順,那些野人遭的災害恐怕更大。
這時候帶著糧食去上林苑,不用捉拿,那些肚子的野人也會自來你家覓食。
這樣就能做到你想要的不死人而最終獲得奴隸是不是?”
云瑯無語的瞅著眼前的這個漂亮的奴隸主,嘆息一聲道:“山外面的人多有條活路,山里面野人的死活誰管?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極致時候,夏秋日還有野菜之類的東西可以勉強果腹,如果到了冬天……山里面的場面一定是慘不堪言。
天災之下,再談論什麼奴隸,我擔心會遭天罰,這些糧食就是送給他們吃的,不管來不來我家當仆役,先吃飽肚子再說,別變了野口中的糧食。
傷其類,人同此心,無論如何,這種心緒要有。”
卓姬費解的搖搖頭,繼續低著頭吃飯,只是餐盤中的飯食,沒有剛才吃的時候那麼香甜。
晚飯后,平叟提著一包茶葉來訪,滿意的看到卓姬霸占了云瑯的房間,心大好。
跟云瑯一起坐在屋檐下喝茶,他并有什麼不適應,依舊悠閑自得。
炒的芝麻一粒粒的用手指沾著吃,非常的。
對于云家有這麼多的存糧,他也毫不到驚訝。
他拍著云家堆積在門口的糧包笑道:“聽說小郎準備把糧食帶去上林苑,看來已經有了計較?”
云瑯笑道:“不過是以心換心而已。”
平叟點頭道:“這才是正途啊,小郎孤一人在這險惡的人世行走,小心,步步謹慎這才走的長遠。
錢買來的仆役沒忠心,搶來的仆役只會恨你,用心換來的仆役,如果小郎能夠辨別其中居心叵測之輩,自然是最安穩的。
即便是人數,用起來放心,一個人頂一個人用,反而比買,或者搶來的要管用的太多。
只是不知小郎何時啟程?”
云瑯嘆口氣道:“怎麼也要等霍去病從足中被解出來才行。
您也看到了,憑我的本事,沒辦法把這麼多的糧食運出陵邑。”
平叟大笑道:“遲一些好,遲一些好啊,人不到絕境的地步,不來你給他救助的意義。”
云瑯笑道:“糧食還是了些……”
平叟朝樓上努努,然后拍拍云瑯的肩膀,就瀟灑的告辭離開。
如果一個人對一張鋪開的白紙,不論是揮毫作書,還是潑墨作畫,意境都非常不錯。
可是,當一個人拿著小刀子費力的削竹簡,刮竹簡,烤汗青,鉆眼,最后用牛皮繩把竹簡穿起來,這個過程基本上就是苦力勞作,與麗沒有半點的關系。
講究一些的讀書人,用來書寫文章詞句的簡讀都是自己制作的,甚至于對竹子殺青多都有一定的要求。
很顯然,卓姬就是這麼一個人,從手里的竹簡來看,喜歡青竹皮。
見云瑯站在門口,卓姬就放下手里的竹簡道:“剛剛起了作賦的心思,結果竹簡做好了,卻沒了那個心思。”
云瑯輕笑一聲指著案幾上的古琴道:“寒雨連夜,災民哭嚎,吏叱咤之聲不絕于耳,縱有詩意還是留待日后散發。
這個時候不如聽你彈琴!”
卓姬鄙棄的瞅瞅云瑯斷然拒絕道:“知音!”
云瑯坐在門檻上,尷尬的道:“聽說你跟司馬相如就是一曲定?說來聽聽。”
卓姬臉上頓時就有了惱之,不過,在眼珠子轉一圈之后,嘆息一聲道:“男子總是薄寡義的。”
云瑯點點頭道:“這倒是真的,所以我們就不要談什麼了,直接進商業談判進程如何?
你需要我做出什麼樣的承諾跟質押,才肯幫我弄五千石糧食回來……”
云瑯渾漉漉的從樓上下來了,腦門上還有一大片紅斑,甚至有些發腫。
當然,茶壺砸在腦門上,然后碎裂,就會造現在的狀況。
人發狂之后往往力大無窮,以云瑯的機敏,也沒有躲過卓姬的虎撲食,生生的被咬住耳朵,大了很久才逃。
丑庸幽怨的幫小郎拭耳朵上的,還不時的恨恨朝樓上看一眼。
覺得小郎太沒有眼力了,如果想要人,找就好,一定不會發出任何奇怪的聲響,更不會咬破小郎的耳朵,也不會用茶壺砸他。
弄現在的樣子何苦來哉!
云瑯止住了疼痛,見梁翁一家三口都詭異的看著他,干咳一聲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梁翁寬容的一笑,然后把老婆,閨趕回房間,又沖著丑庸咳嗽一聲,見丑庸不愿意走,就上前拉住的手,將是給拖回了小蟲的房間。
這個時候一定要喝點酒才應景……
腦袋挨揍,小兄弟卻腫脹的厲害,年人的腦子,年人的,再加上一個艷的婦人,最后遭罪的一定是這無辜的。
為過來人的云瑯豈能不知道卓姬在干什麼,經過這麼多次的暗示,他要是再不明白,那顆腦袋就白長了。
以前當工程師的時候,他對自己窮人的份很滿意。
主要是自己不算太差的長相跟那張能說會道的,再配上一顆七巧玲瓏心,讓他非常的有人緣。
從相識到熱的過程永遠都是麗的,只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事往往就會發生變化。
每一次的分別都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知道經過多次之后,他忽然發現,這樣似乎也不錯。
生命里的每一段旅程都有一個別致的人陪著度過……
于是,一個只求開始不求結果的渣男就這樣生生的被人家鍛煉出來了。
現在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云瑯就不太愿意穿新鞋走老路……好吧,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這還太小了……
有的孤兒重,得到自己缺的,把看的比命重。
至于云瑯,他本就喜歡孤獨,尤其是跟人接多了之后他就越發的喜歡狗!
清冷的月輝灑遍大地的時候,云瑯的心也就變好了,連續這麼多天都是雨天,月亮一出來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的皎潔,格外的明亮。
空氣中的水分實在是太多,以至于月似乎變了有形的質,縷縷的……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帝流漿。
據說這東西每六十年才出現一次,也只有這一年七月十五才會有帝流漿……
凡草木妖,必須月華氣,但非庚申夜月華不可。
因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累累貫串垂下……
“老虎該沐浴一下這月的……”
雖然目被高墻擋住,云瑯似乎依舊看見了老虎蹲在山上,對月咆哮……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或許是心有所,云瑯將這一句足足唱了三遍,才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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