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詠穿越了,穿越到了北宋朝另外一個狄詠上。
狄詠上輩子是軍人,戍過邊關,上過軍校,立過功勳,隻是犧牲得有些意外。
這輩子狄詠還是一個軍漢,隻是年紀不大,堪堪十九,不過已經在軍中爬滾打了好幾年,上陣殺敵的次數也不,如今在京畿天武軍中任營指揮使。
狄詠年紀輕輕就能任營指揮使,一來是因為他在軍中作戰勇猛,二來是因為他爹名狄青。
狄青何許人也?北宋戰神一般的人,北宋第一猛將,年之時因為與人鬥毆獲罪充軍伍,從一個小兵開始,屢立戰功,步步高昇,甚至一度帶兵打得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俯首稱臣,在軍中威一時無兩。
後來經略數州兵馬,功勳卓著,剛剛被招京中,任樞院副使,也就是大宋朝廷軍事機關二把手。
今年是皇佑四年,狄青京也就是今年的事,為狄青三子的狄詠也就隨之京,到得軍之中天武軍任職營指揮使。
隻是事有時候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好,自從了汴京城,狄青的臉上就一直愁容滿麵。
這大宋朝什麼都好,這汴京城也什麼都好,一百多萬人口的城市,繁盛之景,哪怕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也不過記錄了這座城池的一角而已。
獨獨不好的是這大宋朝對軍漢不友好,特彆是這首都汴京城,對軍人有一種莫名的偏見,特彆是狄青這種出低微,臉上還帶有囚犯刺字的軍漢,更是都不人待見。
大宋朝重文輕武,甚至已經到了重文防武的地步,這與大宋朝的出有關係,大宋開國皇帝趙匡胤就是武將造反篡國,自然也就要防著其他人效仿。
越是功勳卓著的將領,自然越得防著,狄青顯然就是被防範的對象。
狄青這個樞院副使看起來是高厚祿,其實也是變相的讓狄青離開軍隊,離開軍權。
而在樞院,也不到狄青來做主,那都是朝廷文人大佬們做主的地方,狄青這個樞院副使反倒更像是一個榮譽頭銜而已,冇有毫的實權。
所以狄詠這個營指揮使其實也是個虛職,也冇有實際的營曲人馬,也不必去軍中上值,其實也就是無所事事。
穿越而來的狄詠,對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悉,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實在太有名了,宋仁宗一朝,當真名人輩出。
什麼柳永、範仲淹、晏殊、夏竦、富弼、韓琦、文彥博,還有後世被人稱為包青天的包拯,亦還有歐修、王安石、司馬、蘇軾、蘇轍、曾鞏、晏幾道……
一個文人璀璨的年代,就這麼一個年代,幾乎占據了後世語文書的半壁江山。
卻也是一個武將卑微悲哀的年代。
為將門虎子,在這麼一個文風鼎盛的汴京城,狄詠多顯得有些格格不。
今天是狄詠跟著戰神老爹狄青宮麵聖的日子。
父子兩人大清早就從家中出發,坐上車駕往皇城而去。
對於這個父親,兩世為軍人的狄詠自然是敬重有加,但是心中卻有點疑,開口問道:“父親,為何今日家偏偏要召我這麼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去見?”
家,是宋朝對皇帝普遍的稱呼,鄭重一點的時候也稱呼陛下,還有什麼天子之類的自然也可以。
狄青轉過頭來看著狄詠,眉頭微鎖,似乎在沉思,狄青是個帥哥,年輕時候俊朗非常,導致他在打仗的時候為了顯得自己兇惡,故意帶一個青麵獠牙的銅麵,還披頭撒發,常常以此打扮親自衝殺在前。
隻是如今的狄青,雖然不過四十多歲,卻早已顯出老態,西北風沙大,戰陣多熬人,白髮早已在雙鬢,臉上更是壑縱橫,還有那當年因為鬥毆犯罪在臉上刺的字格外醒目,也就再也談不上什麼俊朗了。
狄詠倒是繼承了狄青的俊朗,材高大,虎背熊腰,更是劍眉星目,眉宇之間的俊朗比昔日狄青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索了片刻,狄青纔開口答道:“兒啊,許是家要給你加進爵吧……”
狄詠倒是不太相信,因為狄詠知道狄青最後的結局,宋朝武將,一旦功高,必然冇有好下場,北宋狄青,南宋嶽飛,皆是如此。
就像如今,狄青京之後,看似升進爵了,其實是虎牢籠,任人宰割,朝中那些文臣,冇有一個看狄青順眼的,不過來了月餘,已經彈劾四起。
而曆史上,狄青最後的結局,就是被所有文臣造謠攻訐,從文彥博到歐修,一會說狄青要造反,一會說狄青家中藏了黃袍,甚至文彥博說得更直接,在皇帝麵前直說狄青就是昔日的太祖趙匡胤。
最後狄青是一貶再貶,惶惶不可終日,京不過四年之後,又驚又憂之下病死了。
所以狄詠搖著頭答道:“如今這局勢,父親已然舉步維艱,朝中之人豈還會給我加進爵?”
狄青咧笑了笑,笑得有些……慘烈,抬手了狄詠的頭,答道:“自是要與你加進爵的,如若不與你加進爵,又如何好來整治為父我呢?”
這個道理有些繞,狄詠一時冇有聽明白,卻也轉頭會意回來了,給兒子升表示皇恩浩,然後來整老爹,也就冇有了那麼多心理負擔,也能堵住軍民之口。
想到這裡,狄詠再看老爹狄青,心中五味雜陳,更有一種心疼之。也知道他父親狄青不是不懂,卻好像又有逆來順之,這是為何啊?
這個時代也太畸形了,一個為國拋頭顱灑熱的將軍,出生死一輩子了,難道就是這麼一個結局?
“父親,難道你就真的這麼逆來順?家也是糊塗……”狄詠如此說道,他雖然如此問,心中卻也懂他父親狄青心中所想。隻是氣不過,忍不下這口氣。
狄青表忽然嚴肅起來,語氣嚴厲:“莫要胡說八道,雷霆雨皆是君恩,為父為大宋臣子,食君之祿必擔君之憂,豈能背後議論聖意?怪之怪為父出低微,不比朝堂諸公苦讀經年進士及第……”
說到這裡,狄青臉上忽然泛起了憂傷之,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一般。
狄詠顯然知道是什麼事,昔日狄青麾下大將焦用因為一點小事犯錯,狄青的上司韓琦要殺焦用,狄青百般求,不斷誇讚焦用作戰勇猛之類,說焦用是一個為國效死的好男兒,希能從輕罰。
韓琦隻回了他冷冰冰的一句話:唯有東華門外唱名者方是好男兒。
這句話什麼意思?東華門就是科舉放榜的地方,也就是隻有讀書考進士的人纔是好男兒,當兵的不論怎麼為國效死,也稱不上好男兒。
可見這個時代的人之思想畸形程度。
狄詠也不再多言,隻有無奈,這個時代的人,一個人的思想,從來不是幾句話就能改變的,天地君親師早已刻在了骨子裡,乃至於出地位,也是這個時代思想的基因。
但是狄詠心中就是有一口氣憋著難,釋懷不了,就是覺得世界不該是這樣子的,軍人也不該如此地位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