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再度安靜良久, 白溯也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不能回神。
“其實,我等雖然心中激白大人,也并未打算找二公子說明這些所謂的真相。”原杜突然道。
白溯一愣, 疑的看著原杜。仿佛接下來原杜想說的話才是今夜的重點。
聽的眾人也恍惚了一下, 還有別的事?
霍風冽看向柳枕清,柳枕清目一閃, 他們都想到了杜東鋒做的事。
原杜對著杜東鋒點了一下頭。
杜東鋒轉回屋, 等再出來的時候,手中抱著一堆賬本書冊,放在白溯面前。
“我們本已安逸生活, 當初的稅銀案件牽扯的員也陸續下馬, 只有一個姚刺史當年算是不顯的從犯,背后似乎還有靠山,所以一直在位,這些年過去, 他倒是也安分守己。我兒東鋒不方便為仕, 就了衙役,可是就在兩年前, 我們發現這通茂州的員又開始了貪墨稅銀的勾當。”原杜說到這里, 十分氣憤, 畢竟當年就是因為這一貪墨害得他們一家的命運。
“稅銀貪墨?!”白溯震驚道。
暗中的賀闌和秦予都不由的皺眉頭,畢竟這些年, 皇上對這方面管理嚴格, 甚有這些傳聞, 而且通茂州的百姓看上去也還好的樣子。
“沒錯, 他們雖然做的蔽, 但還是被我覺察到不對勁。所以我一直讓東鋒查稅務, 做記錄賬本,想要收集他們的罪證,證據倒是收集了不,卻不知道現在還能相信誰,給誰?我知道二公子這次是隨著調查組來查科舉舞弊案的,就讓兒子觀察你的品,其他那些員我們不信,但是我們信白大人,所以這些我們只能給二公子,請二公子相助。”
原杜說完,就帶領兒子一起向白溯行禮。
白溯趕扶住原杜,反而自己行了更大的禮。
“這等事,晚輩自然是義不容辭,晚輩多謝原大人解之恩,也敬重原大人即使不在其職,也為大周謀其事。”
原杜也拱手回禮。
白溯抬頭將心中最后疑問出,“我還有一問。”
“請說。”
“程太守此人如何?”白溯突然道:“他是否可信?”
原杜神略微不自在了一下,“老夫只知道當初是白大人欣賞他的才華,視為知己,所以為他寫了舉薦信,讓他直接為,兩人也算是至好友,來往切,當初白大人在此與貪周旋,背地查稅銀案的事,他也是知曉的,隨后白大人出事,程大人閉門不出了好一陣子,大抵是傷心的,之后為清廉,可以說是通茂州名譽最好的員了。這次不論是我們私下調查的貪污案件還是科舉案件,他都不牽扯其中,立極正。”
杜東鋒也道:“我覺得他是好,但是似乎因為白大人的死對柳相爺頗有偏見,這也是沒辦法,我們之所以不把證據給他,是因為他的不好,似乎隨時可能病倒,而且職和背景都不夠,越不過姚刺史。”
這麼一說,一切都合合理了。
之后,杜東鋒就悄悄的將白溯送回,許諾有問題可隨時找他。
待白溯坐下時,就道了一聲“都進來吧。”
不一會兒,賀闌秦予,霍風冽抱著柳枕清都出現在屋。
白溯雖然沒手,但是對幾個兄弟也是了解,就是直覺他們肯定在。
果然一出現,秦予和賀闌就跟白溯討論起剛剛聽到的種種,先是當年真相,再到現在突然冒出來的稅銀案件,他們為錦衛和東廠自然是一大堆懷疑要探討。
但是霍風冽和柳枕清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白溯帶回來的證據中。
兩人對視一眼,柳枕清咧一笑,不用他們費心找了,加上他們手中的,證據幾乎齊全了,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看來原大人還是寶刀未老。”柳枕清笑著道。
杜東鋒當初想要記錄賬本估計也是回去給自己的老爹看。
“喂,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柳相爺的事唉,你們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賀闌說了半天,見關鍵的兩個人都沒有反應,忍不住喊道。
兩人回頭,白溯看向霍風冽,言又止。
霍風冽沒說話,看向柳枕清。
柳枕清尷尬一笑道:“我失憶了,不知道該說啥,不過知道我遠房堂兄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壞,心還算不錯。”
賀闌無語道:“你就不想著替他正名嗎?”
“有何意義,他都死了。他也沒啥后代需要名譽,唯一到點牽連的就是我們皇商柳家,但是我們之前混的也還好,皇上不僅沒為難,還頗為照顧。”柳枕清理所應當道:“而且原大人不是也說了嗎?很難正名。”
柳枕清說的話不由得讓眾人噎住。人家親戚都這麼豁達了,他們糾結好像都變得沒意義似的。
“還是說說這個稅銀案吧。”
原本是柳枕清和霍風冽私下調查的,但是因為杜東鋒,導致這案件直接浮出水面,倒也讓他們不必藏下去,可以明正大了。
“這些證據可以直接把他們這些員定下死罪。”白溯道。
秦予只是掃了一眼,就皺眉,“還真是巧。”
白溯也點點頭道:“是巧。”
“怎麼說?”賀闌好奇道。
“貪污員除了姚刺史以外,全部都是此次科舉舞弊涉事員。”秦予鄙視道:“你都不看卷宗的嗎?”
賀闌嘿嘿一笑道:“你看不就行了,不過你們說的對,還真是巧合。只能說貪就是貪得無厭,什麼都想撈一筆錢。”
“可是人員也太多了。”白溯很敏銳跟柳枕清想到了一塊。
一切都像是有人故意給他們換了一個罪名,推他們出來罰一般。
畢竟雖然罪名不同,最后都是死罪。
還有一點,就是那些貪墨掉的銀子呢?去哪里了?科舉案件之后,有搜查員府邸,找出來的數額可完全對不上。
“我再去審問。”秦予道。
賀闌也道:“是得好好審問一下,沒想到老小子們還會藏,死到臨頭也不知道其言也善的道理。”
也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他們幾人不知道,但是霍風冽和柳枕清清楚,這稅銀案的背后還有反賊呢。自己死不要,牽連家人就當真完蛋了。
白溯道:“姚刺史那邊需要人盯著。”
賀闌拳掌道:“我去,一定盯死那條大魚。”
霍風冽道:“我會盡快聯系皇上,告知這里的況。”
到了一步,至稅銀案已經可以結案了,若是人員重復,科舉舞弊就可以一道解決,當圣旨一下,一切就定了。
白溯突然看著霍風冽道:“戰淵,原大人一家……”
霍風冽直接道:“案件結束,論功封賞,我會寫明杜東鋒的功績,若他們愿意,杜東鋒可軍營,杜家可重回京城。”
原家不行,但是杜家可以,朝不行,但是封賞軍可以。
到時候杜東鋒的才能不會被淹沒,原大人也可重新在霍家軍中找到自己發發熱的位置。
柳枕清聽到此,不由的笑著看了霍風冽一眼。
計劃已定,各自忙碌,白溯雖然還是會去程熙那邊幫忙,但是重點卻已經完全轉移了。
“舟最近忙什麼?”程熙直接詢問。
白溯只能含糊其辭道:“沒有啊,只是有些好奇這些員是否除了科舉舞弊,還犯過其他的事。”
程熙目微閃,正要說話,突然又再度咳嗽不止。
白溯一驚,趕上前幫忙順氣,可是下一秒,就看到程熙捂住的手溢出了。
“程大哥!”白溯大驚道:“我去找大夫!”
程熙卻一把拉住了白溯道:“舟不必忙碌,我的我自己知道。”
白溯皺眉道:“程大哥,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我哥在天之靈也會責備你的。”
程熙神恍惚,道:“若是責備倒也好。”
看著程熙這般癡的模樣,白溯雖然已經清醒,但是心還是十分難。說著就轉去給程熙拿披風,卻發現他的披風微微,仔細一抹還有碎冰渣的覺。
其實不止一次發現程熙披著的披風有些異樣了。
白溯不由的疑道:“程大哥,你這服怎麼都沒有烘暖,而且這三月天理應不該這麼……”
程熙卻道:“我住的地方偏冷,大概是下人不小心吧。”
“程大哥,你的怎麼能住在冷的地方,還是休息幾日吧。也許……也許事很快就能了結了。”白溯不由的說道。
程熙眼神逐漸加深,突然開口道:“也是,我是該休息一下了,對了,那些畫快完了,到時候我派人邀你過來取。”
白溯淡淡笑道:“隨時恭候。”
不久,秦予那邊傳來消息,那些員招了,他們都是聽從了姚刺史的蠱才會貪墨稅銀,但也只是刮下一點點罷了,大頭都是姚刺史拿走的。被抓之后,姚刺史派人暗示他們不能稅銀問題,否則家人命不保,他們才什麼都不敢說。
而當夜,賀闌回來找霍風冽道:“姚刺史要跑。”
不知道是不是姚刺史覺察到不對勁,已經開始陸續安排家人離開姚府,賀闌擔心他們帶走什麼罪證就趕回來匯報。
為了此案,霍風冽已經提前調遣了附近的兵馬,所以聽聞此言,立馬派人前去抓捕。
很快從姚刺史府邸離開的人都被全數抓回。但是他們上并未帶什麼有用的東西,也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姚刺史突然要他們離開罷了。
沒辦法,兵馬直接連夜包圍了刺史府,捉拿姚刺史。
京中也傳來圣旨,要徹查。
第二日通茂州變了天,科舉案暗藏稅銀案,簡直是驚天聞。
姚刺史被嚴看管起來,畢竟鹽丘州的教訓還歷歷在目,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姚刺史莫名其妙的死掉。
而遠在京城的皇上也下了令,派人去看管了當朝戶部尚書。
沒錯,戶部尚書就是姚刺史的靠山。
可是皇上的人去時,戶部尚書已經服毒自盡,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另一邊,霍風冽正要帶人審問姚刺史,白溯本也想跟去,卻不想正好這時程熙派人送信,要他去府上取畫。
白溯本想改天再去,但是來人說程熙不適,怕日后無法再招待,所以請今日白溯務必前去。
白溯擔心程熙是不是更加嚴重了,就去赴約。
可是當他剛剛坐上程府的轎,就被里面的香氣吸引,漸漸的就昏了頭。
等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被人綁在了正廳一側的座椅上。
還沒反應過來,白溯就被眼前正廳到紅綢喜字的打扮震驚了。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主位上正癱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嫁,蓋著紅蓋頭,看不見臉,但是從形能判斷是男子。
只是渾散發的寒氣,就連白溯這邊都能覺到,太冷了。
那人更是不論白溯喊什麼都毫無反應,一不。只有坐的椅子上不斷的滴落水滴。
白溯完全搞不明白現在的況,見人無反應,就開始查看四周,不一會兒,他看見了正廳墻壁上裝飾的畫作既然是出自他兄長的手筆,不論是畫還是字都是。
正當白溯震驚之際,就聽到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只見程熙穿著新郎喜服,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那臉上的表是真的在笑,但也是真的詭異。
“程大哥……你這是……做什麼?”白溯原本還期盼有什麼誤解,可是看到程熙的那一刻,一切都幻滅了。
程熙笑了笑道:“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宴。我已經無親人了,但是他的親人最好還是能到場。”
白溯愕然的看著他,又看向了那一直沒有過的人,他突然有一種骨悚然的覺。
只見程熙慢慢的走到那人跟前,抬起手緩緩環抱那人,想要把人扶著站起來。
但是隨著作,紅蓋頭落。
那一刻,白溯瞳孔一,渾冰涼。
與此同時,柳枕清等人已經見到了姚刺史。
姚刺史早就已經面對現實,他看著來人冷笑一聲道:“怎麼?白家二公子不來?”
這樣突兀的話讓眾人有些不著頭腦。
“你問他作甚?”秦予率先道。
“不就是因為白榆,程熙才苦心經營害我至此嗎?”姚刺史諷刺道。
看來姚刺史不清楚自己怎麼淪落到這一步的,他似乎完全認定了是程熙所為,這樣的說法倒是讓柳枕清起了疑心。
難道科舉舞弊案的背后有程熙的手筆?
賀闌輕蔑道:“看來當初白大人的死,你這老小子也參與其中了?”
姚刺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誰說,白榆是當年死的?”
此話一說,牢房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各個臉上都變了神。
柳枕清更是覺自己耳鳴一般,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答案,突然上前一步,語氣中著不敢置信,“他還活著?”
“自然是死了。”姚刺史一句話瞬間澆滅了柳枕清心猛然竄上來的火。
“就在兩年前,在程熙府邸,自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