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位如今灰溜溜在家呆著的,秦崢的親爹秦釗,當初之所以和離,有一項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給自己的發妻下毒!
再聽得秦崢真意切的說了,是莊子期將他的母親救回一條命之后,皇帝越發覺得,秦崢這舉有可原。
他當下便揮了揮手,道:“這杖刑倒是可以免了,但朕要知道,你要狀告的是何事啊?”
只是不想,莊子期的話一出口,皇帝頓時便收斂了笑容。
“草民傅子期,狀告鎮南王,二十五年前伙同紅蓮教,殺害我傅家與外祖莊家滿門,一百余口人盡命喪他手!”
他這話一出,皇帝頓時便沉下了臉,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只是相較于他面上的憤怒,秦崢卻看得出來,皇帝并未生氣。
畢竟,皇帝現下還要一個仁君的名頭,因此哪怕鎮南王謀反失敗被抓,皇帝到現在也沒有直接一道旨意將人給殺了,而是在等著三司給的結果。
而如今,莊子期要狀告的事,無疑給皇帝又增添了一條有利的籌碼。
莊子期磕了個頭,將事娓娓道來,道出傅家與莊家當初是如何一夜之間流河的,說到最后,更是悲痛的說不出話來。
皇帝也有些,不過他更關心的卻是另外一點:“傅家……可是當年被一夜滅門的前太醫院院首?”
雖說那一樁案子已然過去了二十多年,可皇帝卻還是有印象的,畢竟那樁案子之后,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了許久,且到現在,還是五兵馬司懸而未決的重案之一。
莊子期垂首應了,道:“回皇上,正是。草民則是傅家子,當年僥幸逃過一劫,方才有了今日冤的機會。”
皇帝看著他,沉著問道:“你既是要狀告他,可有證據?”
莊子期自然是沒有的,但這并不妨礙,有人需要他有。
他將一件舊拿出來,道:“此乃家父生前所寫的信件,被一老仆帶走,那老仆走得早,因此逃過一劫。草民近來才重遇那仆從,也得了這一封信,請您過目。”
說到這兒,莊子期復又拿出一個拓本來,道:“這是當年前去行兇的兇手上所刻的圖騰,草民記憶深刻,早將此繪制下來。您也可著人核對,確為紅蓮教眾圖騰。”
皇帝一一看了,末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這案子便發給五城兵馬司審理吧。”
他的目在秦崢上頓了頓,又道:“秦卿,他既是你的義父,這些事,當初你可知?”
秦崢搖了搖頭,道:“回皇上,微臣并不知。”
皇帝的目在他臉上巡視,不知到底有沒有相信他的話,末了卻只是道:“你既為他的義子,這一樁公案,便避嫌吧。”
秦崢自然恭聲應聲。
皇帝點了點頭,讓林軍的人進來,道:“為保他不與外人串通,加之狀告的乃是謀反的鎮南王,便先在五城兵馬司里待幾日吧。”
莊子期行禮謝過皇帝,順從的隨著人出了門。
待得他走了之后,皇帝這才看向秦崢,道:“你沒說實話。”
秦崢聞言,抿跪了下來:“是,請皇上恕罪。”
見狀,皇帝擺了擺手,道:“行了,起來說話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此時殿四下無人,只剩下了秦崢跟皇帝二人。
“回皇上,臣并非全然不知,事實上,也多虧了義父這一條線索,才讓微臣查到了鎮南王與紅蓮教的蛛馬跡。但他的冤案,也的確為真,臣擔保并未從中做半分偽證。”
這一點信任,皇帝還是有的,因此他聽完了對方所言,方才點頭道:“此番為了避嫌,朕不讓你手此事。但十八衛由你調派,你可著人去隨行取證。”
聞言,秦崢頓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因應聲道:“微臣遵旨。”
皇帝代完他,提點道:“鎮南王此番著實寒了朕的心,但他到底是皇室中人,不可太失面,懂麼?”
必要時候,他寧可上瑞死在獄中,而不是被世人誹謗。
畢竟,若是事全部攤開來說,勢必要牽涉到當年的那一樁事兒,而皇帝并不想看到這一幕。
秦崢了然,行禮后,便見皇帝揮了揮手,有些倦怠道:“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出了皇宮后,便見外面晴天。
只是冬日的雖大卻淺,風吹到上,更是徹骨的寒。
秦崢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濁氣,方才朝著宮外走去。
不想他才走到門口,便見馬車被一只素手挑開簾子,旋即便見小姑娘的容:“夫君!”
說這話時,急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跑向他。
秦崢手握住了的手,一面虛虛的扶著:“跑這麼快做什麼,當心。”
小姑娘的眉眼,倒是瞬間照亮了他有些霾的心頭。
顧九渾然不知,拉著他上了馬車,先是抱怨了一句:“你倒是知道將狐裘留給我,自己怎麼不穿?”
一面說著,將手爐塞到了秦崢的手里,自己則是提了茶壺給他倒水。
見忙碌,秦崢笑著搖了搖頭,道:“無妨,怎麼沒回家等著?”
聽得這話,顧九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這才低了聲音問道:“現在可以問麼?”
這模樣,讓秦崢忍不住發笑,他出手來了顧九的腦袋,輕聲道:“放心吧,師父沒事兒,他這幾日暫且需要在五城兵馬司待著,但我已經打點好了。這一次,師父要給莊傅兩家討回公道。”
其實先前在馬車里的時候,顧九就已經想明白其中關節了。
莊子期既然敢過來,必然已經與秦崢都商議好了,但現下聽得他親口說,顧九方才覺得一顆心徹底的放了下來,因輕聲問道:“當真無礙麼?”
秦崢拍了拍的手,道:“信我。”
于是,顧九最后一點疑慮也消失了。
知道莊子期沒事兒,顧九松了一口氣,腹中也后知后覺的開始抗議。
小腹咕嚕嚕的響著,秦崢挑了挑眉,意識到什麼之后,卻是無奈的失笑:“晨起沒吃飯?”
顧九訕訕一笑,捂著小肚子,道:“那會兒太著急了。”
見狀,秦崢搖了搖頭,繼而吩咐蘇澈:“走吧,回府。”
說是回家,但在半路的時候,秦崢還是先下車給買了點心讓先果腹。
可惜顧九過勁兒了,覺得肚子,不過吃了兩口點心便膩歪了。
歪到了秦崢的上,撒似的不肯再吃,見秦崢微微瞇眼,頓時惡人先告狀:“還說呢,若不是你不提前告訴我,害我這般擔心,也不至于了半日!”
小姑娘驕橫的模樣,越發讓秦崢無奈,出手來給著肚子,一面耐心解釋道:“原先想告訴你的,但你若知道了,必然吃不下睡不好。原想著有結果了一并告知你,誰知你倒是消息靈通。”
其實秦崢知道,顧九對于外面的消息一向敏銳的很。旁的倒還罷了,這段時間頻頻出事,秦顧兩家還有梅園那邊,顧九都格外上心的很。
念及此,他復又輕聲道:“況且,此事牽涉到了鎮南王,這里面還有些朝臣牽連其中。”
聞言,顧九又有些擔憂,輕聲問道:“那,你們可會有危險麼?”
見眉眼中的顧慮,秦崢拍了拍的手,道:“不會的。”
這事兒只是個引子,事實上,原先秦崢并不打算用莊子期來揭開這一樁往皇帝心口捅刀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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