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嫁人之后五年,顧家從未間斷過顧念藍的藥,可小丫頭還是在死之后也撒手不再。
今生,希顧念藍可以好好兒活著。
莊子期聽得這話,深深地看了一眼,好一會兒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道:“好丫頭,是個有膽氣的。”
……
下人們辦事很快,不過半個多時辰的功夫,梅園一應所需都已經置辦齊全,眼見得白芍過來回話,顧九詢問過莊子期之后,一行人便去了梅園。
莊子期先前便寫了藥單,且是分了四五份,挨個去不同的藥鋪采買回來的。
顧九心知大夫們都有不傳之,便也并未多問。
只是不想,在藥材到了之后,莊子期卻遞了一個搗藥杵給了顧九,道:“你將這一味藥搗碎。”
聞言,顧九微微一愣,倒是沒多言,在詢問了莊子期該如何做之后,便乖乖的坐下來搗藥。
待得藥搗好,莊子期又告知了應當如何配置藥方,顧九一一照做了,按著他的囑咐,將幾味藥拿紗布包在一起,系了一個小藥包。
“先生,現在做什麼?”
莊子期檢查了做的,十分意外的看了一眼,末了又道:“去,扔到那口鍋里去,看著時辰,待其上凝出一層之后,將水端給我。”
廚房里有一口鍋,中正煮著水。
因著先前莊子期說了不準帶仆從,所以此時只有顧九的丫鬟白芍正在廚房幫忙。
此時見進來,白芍忙的起道:“小姐,這里面煙熏火燎的,您快出去吧,奴婢來就行。”
顧九聞言一笑,擺手道:“沒事,你去外面照看藍兒他們吧,這里給我便是。”
白芍還待說什麼,可見顧九這模樣,到底是點頭應了:“是,奴婢這就去。”
按著莊子期的吩咐,顧九將水煮好,又細心的將藥盛出,待得忙完這一切,才將小半盆的藥水端了出去。
“先生,您看這樣可還行?”
莊子期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詫異,因問道:“你之前做過這些?”
聞言,顧九搖頭,遲疑問道:“這是頭一次煎藥,可是哪里做的不對?”
自知這是顧念藍要用的,所以格外小心,難不還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想,下一刻,便見莊子期滿意一笑,道:“不,你做的很好。”
他說到這兒,又擺手道:“行了,暫且不用你了。”
這小丫頭不驕不躁,還沒什麼脾氣。
更難得的是,居然還真的有些天分,生平頭一次做這些,居然能做的完全符合自己的標準。
顧九聞言,頓時大喜,笑著道了謝,卻并未走開,只是在旁邊看著他忙碌。
見在一旁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自己在炮制藥丸,莊子期卻是驀然起了一個想法:“丫頭,我教你背點東西如何?”
聽得他這話,顧九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先生要教我背什麼?”
莊子期手上作一頓,神里竟帶著幾分悠遠:“十八反。”
十八反十九畏,醫者門之學。
哪怕顧九起先不知這是什麼,可在背了一會兒之后,卻是明了對方的意思。
想要問些說什麼,可在看到莊子期專注的模樣,卻又盡數的咽了回去。
不傻,莊子期這是在教醫呢。
只是心里卻沒來由的想起當日莊子期那話:“誰會那等骯臟玩意兒,你罵誰呢?”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莊子期將醫視為洪水猛?
可若是真的將之當洪水猛,他又怎麼會用這樣滿帶懷念的模樣,來試圖教會自己呢。
……
這廂的二人在忙碌,而房中的幾個小孩子卻是玩的開心。
顧念藍起初是想粘著小姑姑的,可待得看到忙碌的模樣,便乖覺的走到了一旁。
這院子里的人,嬤嬤跟白芍在收拾房間,不好意思過去打擾,便坐在臺階上發呆。
卻有一朵突如其來的花住了自己的視線。
那花兒是迎春花,被人拿在手中,從后舉過來的。
明黃的讓顧念藍眼前一亮,旋即回頭,卻見一個陌生的年站在的面前,問道:“你怎麼坐在這里呀?地上涼,跟我去屋子里吧。”
那年比大不了多,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的笑容也十分和善。
顧念藍認得他,小姑姑他林安,那位很厲害的老爺爺,是他的師父。
“謝謝,我就在這里吧。”
顧念藍有些害,沒什麼朋友,顧家的孩子都比小,再者又是個病秧子,弟弟妹妹們哪怕年紀小也不樂意跟玩。
而跟同歲的都是下人生的,自己只要有半分跟他們說話的意思,就會被母親還有嬤嬤們訓斥,說不懂尊卑,拉低自己的位置。
而那些年長的,要麼是怕的份,要麼是拿著架子兇,久而久之,顧念藍便越發害怕跟人說話了。
此時面對一個陌生年的善意,顧念藍第一反應便是躲避。
然而這話說完,卻見林安將那一束迎春花塞到了手中,邀請似的說道:“我弟弟醒了,想要喝,我一個人管不過來,你幫幫我好不好?”
聞言,顧念藍的眼睛頓時有些亮,問道:“那個特別好看的小孩子嗎?”
剛才在馬車上看到了,那個小娃娃還被抱在懷中睡覺呢,只看到他的手,又又小,特別可。
見林安點頭,顧念藍又有些害,問道:“我可以嗎?”
“當然。”
得了林安的話,顧念藍頓時起,有些躍躍試的跟他走了進去。
的手上還拿著那束迎春花,香味兒淺淡,生的也其貌不揚,然而卻昭示著春日的到來。
那束迎春,名為希。
……
這一上午,顧九便在梅園幫著莊子期打下手,而他教自己背的東西,也在格外認真的學著。
每個人心中都有,莊子期的,他不愿意說,便不會去打探,但是他給自己的東西,卻是千金難買的。
顧九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如今有這個難得的機會,自然愿意跟著學。
待得一段背完之后,莊子期終于起,看了眼顧九還在默念的模樣,想要說什麼,到底沒有說,只是那眼中,卻帶出幾分潤來。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突如其來的緒下,繼而道:“行了,將那小丫頭帶過來吧。”
顧念藍年紀太小,若沒有這特質的藥浴,后續其他方子都難以發揮最大的作用。
聞言,顧九頓時應了下來,只是不想走進房中之后,卻見三個孩子正圍在一團玩的開心。
明兒已經醒了,林安抱著他,顧念藍則是小心翼翼的喂他吃的。
小娃娃時不時的出手來去抓的頭發,顧念藍脾氣好,也不躲開,還將自己頭上的發帶解下來放到他手上讓他玩。
分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偏偏在照顧人上面,倒是無師自通了。
顧九看的心中一片,剛想說什麼,就見顧念藍已然回過頭來。113
見到是,顧念藍頓時邀功似的說道:“小姑姑,我給明兒喂了吃的,他可喜歡吃了。”
顧九走過來,蹲下來抱了抱,又在的額頭親了親。
末了,一面拿帕子給手,一面夸贊道:“咱們藍兒真棒。”
顧念藍被這舉弄的有些害,忍著怯笑道:“是林安哥哥教我的,他才厲害,明兒被他照顧的真好。”
見說到自己,林安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因站起來行禮道:“顧姐姐。”
顧九點頭應了,見明兒沖著自己笑,出手來了他,果然見小家伙去抓自己的袖子了。
笑瞇瞇的將明兒抱過來,聲道:“你也累了,休息一下,我來照顧他一會兒吧。”
林安拒絕不得,見顧九照顧明兒,自己看了看,見廚房那邊是嬤嬤跟丫鬟在忙碌,果斷的去廚房幫忙做中午飯了。
顧九抱著明兒,一面領著顧念藍去偏房。
莊子期已然弄好了藥浴,浴桶的味道著實不大好聞。
顧念藍在聞到這味道之后,頓時便苦著一張臉,問道:“小姑姑,我一定要泡這麼麼?”
好想要拒絕,但是在看到小姑姑搖頭之后,到底是撇著道:“好。”
那水還有些燙,顧念藍下水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小心翼翼的在水中站穩。
水霧氤氳中,小姑娘的表瞧著更加可憐了。
顧九看的有些心疼,倒是莊子期卻出手來,安的了顧念藍的小腦袋,道:“乖孩子。”
他的手上帶著清苦的藥味兒,然而顧念藍多年都是聞著這個味道的,非但不覺得難聞,反而被安到,表也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因著是頭一日泡藥浴,所以顧念藍并沒有泡多久。
待得吃飯之前,便被抱出了浴桶。
下午吃了飯后,莊子期給施了針,又看著顧九分藥打下手,預備下了晚間要吃的藥。
等到一切都弄妥當之后,時候已經不早了。
顧九還得去一趟顧府,所以便未曾多待,哄著顧念藍在此,又讓嬤嬤好生照顧,自己方才去了家中。
好在劉氏十分通達理,知道那神醫果真有用之后,便應承了下來,因聲道:“你放心,藍兒的事我還是管的了的,你只管讓住著。大夫那里也莫要虧待了,一應吃的用的,有什麼需要只管告訴我們。”
對此,顧九自然是連連答應,一面嘆氣道:“我原以為已然沒希了,誰知峰回路轉,但愿這次藍兒真的能夠好起來吧。”
這一片心意,劉氏自然是知道的。
此刻見兒這模樣,因安了一會兒,末了,又道:“下次你若有什麼事,只管讓丫鬟們傳話便是了,你才出嫁,鎮日里往娘家跑,高門大戶里規矩又多,挑你病可如何是好。”
顧家幾代沒出過員,唯一能跟扯得上關系的便是皇商的份。可那又有什麼用,到底跟字差的遠呢。
更何況,秦家是百年世家,都說一侯門深似海,何況這還是一個國公府。
顧九嫁過去,顧家便傾盡了百萬豪富,可卻仍舊覺得不能給兒撐腰。
眼下兒頻繁回府,劉氏見到兒自然歡喜,可一想到萬一夫家挑了病,又忍不住替兒擔憂。
聽得母親這話,顧九不由得眼眶一紅,下意識道:“他們挑病又如何,左右我不怕的。”
說這話的時候沒過腦子,果然見劉氏沉下了臉嘆氣,道:“你這孩子,都嫁人了,怎麼還不收斂著脾氣?”
顧九心知母親擔心自己,便又笑瞇瞇的加了一句:“總歸,世子爺疼我便是了,他不挑病的。”
這話一出,果然見劉氏又轉憂為喜,先是點了點的眉心,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嘆了口氣,道:“你呀,夫妻兩個關系好總歸是好的,可你也不可得寸進尺,知道麼?”
顧九自然是連連應下。
眼見得天不早,才預備起離開,卻見劉氏揮退了下人,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我問你,世子爺可好些了麼?”
顧九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頓時愣住,問道:“他不是一直好好兒的麼……”
只是話沒說完,顧九就突然反應了過來。
的臉上瞬間如云霞蒸騰,咳嗽了一聲,含混道:“唔,好一些了……娘親您別擔心,世子爺他年輕……唔,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晚了他又該擔心了。”
到了最后顧九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待得離開了顧府上了馬車,又忍不住拍了拍發燒的臉,復又捂臉嘆了口氣。
讓這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