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漸暗,驛卒還問夏安茹要錢,才拿來了兩盞油燈。
反正這地兒,比中州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都得花錢。
「人都到齊了,那咱們開始吧?」夏安茹說完,也不等別個提意見,「今日,咱們先從寫自己的名字開始吧?」
一聽寫自己名字,眾人都非常高興。
因為他們的名字,都非常簡單。
什麼十二,初八,初二的,真的不難,畢竟數字他們都會寫了嘛。
倒是喬氏......閨名喬惠娘,夏安茹把的名兒一寫,立刻表示自己就喬氏,以後死了,墓碑上也就寫姚喬氏,那惠娘就不用學了。
為了不要剛開始學習,就把學生嚇跑,夏安茹暫時也就答應了,不過姚家舅舅們的名兒,可不能寫什麼二的。
很好奇的問姚老八,「外公,您姚平對吧?那說明祖外公有好好給您起名兒啊,我舅舅他們名兒,怎麼起的如此隨意?」
「那不是的,」姚老八擺手,「我可都給他們起了名兒的,你大舅姚義,二舅姚,三舅姚盛,四舅姚茂姚富,我都是讓咱們村老秀才起的名兒,還好聽吧?」
這老秀才,水平......很接地氣啊。
不過夏安茹也很給面子的點頭,舅舅名字還不錯,比初八初二來的好。
「就是三個孩子,名字是我起的,」姚老八說這個還驕傲,「大順,就姚大順,穀雨,就姚穀雨,小兜子......」
「姚兜子?!」夏安茹忍不住介面。
「沒有,」梅香趕忙解釋,「二順,姚二順。」
這名兒起的!
還真能看出沒念過啥書。
不過這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今往後得識文認字。
於是夏安茹把諸人的名字,都給寫在了他們面前的沙盤裏,然後三個單漢舅舅,就非常的羨慕大哥。
特別是三舅舅就是姚盛,甚至說出了想跟大哥換名字這種直接能被姚老八揍的話。
眾人正嘰嘰歪歪,嘻嘻哈哈,嘀嘀咕咕得寫著自己的名兒呢,就聽門外有人喊:「啊呀,你踩著我的藥材啦!」是於大夫的聲音。
「對不住對不住,不過你在這驛站門口曬藥材,是不是想訛人?這天都快黑了,哪兒有這會兒曬藥材的?」有人聲,覺得於大夫可能思想不正派。
廖大勇先不幹了,「說什麼呢!於大夫怎麼可能訛人?你懂甚,這蛇.....這藥材就是要這會兒才能拿出來風乾,不能見日的。」
「就是!」蹲邊上的三白也幫腔,「不懂別嚷嚷,咱於大夫,只可能被人訛,不可能訛別人。」
來人一下聽不懂這人說話,到底是在幫那什麼大夫,還是在譏諷那大夫。
而屋裏的人,呼啦啦全跑了出去,要看究竟。
驛卒也往走了兩步,轉頭還喊了幫閑,他趕去驛丞家裏喊人,自己則隨手提了個兒,走了出去。
這年頭鬧事兒的多的很,驛站也不太平著呢,這會兒驛丞還沒回來,驛卒有點兒怕真有人鬧事兒,他和後院的幫閑應付不過來。
在客房裏休息的夏家另外三人,聽得吵鬧聲,也趕出了房門。
夏兆三步兩步到得門口,就見自家眾人圍著倆男子,並沒有爭吵,卻在看熱鬧。
兩男子看著像是主僕倆,一個穿著短褂,一個穿著長衫。兩人著雖然樸素,但是卻沒什麼補丁,看著應該是小康之家出來的。
不過他們邊沒有任何行李品,髮髻和服也略顯散,不知是不是路上發生了什麼。
「我真的是丟了文牒公章!不信你去中州,去都城,去吏部問,我真的是......」
那長衫男子的話,被驛卒打斷了,「你沒文牒公章,我也沒法確認你就是差啊,一會兒驛丞大人來了,會怪罪我的,你還是帶著人趕走吧。」
「咱們哪兒還敢晚上走道?!」那短褂男子看著氣憤的,「咱們才被搶了騾子和行李,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你居然還把我們往外推!我家老爺真的是朝廷命,咱們這會兒是去肅州赴任的!」
「對了,你若不信,明日跟我一起上你們縣城,問問你們縣太爺,你便知道了。」那長衫男子說道。
旁邊老姚家眾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夏兆。
連蹲在地上的三個無用之人,都仰著頭,看向了夏兆。
這人......真的是去肅州為的話,那他們會不會太幸運了一點?!
而此時夏兆心中是有疑慮的。
事兒,怎麼就這麼巧呢?
他們要去肅州,路上進了驛站,來了個人說自己就是去肅州當。
關鍵這人還說被搶了文牒印......
怎麼覺是個套啊?
夏兆為人比較謹慎,他用眼神先安了下眾人,然後才對那穿長衫的人作揖,「不知這位爺,這是遭了什麼災了?」
「哎呀!」長衫那人倒也是個直腸子,拍了下便道:「自從進了這西州境,就見這殍滿地,河床乾涸,田地絕收,本只覺這西州百姓實在可憐,有人來我跟前討要吃食,我便把自己的乾糧都給了他們......卻不曾想!哎.......」華書閣
「我家老爺心善,卻被那些災民搶了包裹錢財,最後他們還把咱們騾子給搶了!老爺被他們從騾子上拽了下來,摔得半天都爬不起來呢!
被搶走的包裹里,最要的,還是那吏部的文書和印。
這會兒咱們也沒盤纏回都城了,看到這兒有個驛站,便想來借宿一晚,等明日趕到最近的縣衙,把這事兒告了才行!」
長衫男子捋著鬍子說道:「是!這西州實在鬧得不像樣子,我不僅要把自己的事兒告,還得把這裏的況,上書到史臺!參這西州州牧一個不治之罪!」
說完這話,長衫男子開了長衫的下擺,進了驛站大堂。
呃.......這.......
「這人看著怎麼那麼像騙子啊。」姚蓉小聲跟兒嘀咕了一句。
要錢錢沒有,要份證份證也沒有,這大話說起來,卻溜的很,這不妥妥的詐騙犯嗎?
可姚老八卻不這麼想,他輕扯了下婿的袖,「聽到沒,肅州去當,說不定這人以後就是管咱們的呢?咱們要不要套套近乎?」
此時的夏兆,很是糾結。
貿然結識此人,到底是套近乎,還是鑽圈套,誰能猜得到?
反正他不能。
他們這一路過來,太多人看過他們的路引,知道他們要去肅州。
關鍵他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曾經在不經意間過財。
可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去肅州為......那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抱上大的唯一機會,大概就是現在了。
就,真的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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