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念書一事在大隊傳得沸沸揚揚，方剛索攤牌，不裝了。

他隨時隨地、逮著空、廢寢忘食的看書。

勤程度讓安小蕓都有點不住。

這天晚飯後，安小蕓想抱好好出去玩，就被方剛拽著坐下。

「媳婦，這句文言文什麼意思？我斷不來句。」

安小蕓：「……」糟糕，好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眼睜睜看著陳翠花、林曦月、好好、農農和蛋蛋出去玩，自個卻一屁坐下，講題。

喔，屋裡還有學學，可這娃下圍棋時，不說話，像個形人。

真希時間快些，高考趕考，不然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

夜暗下，方農和方蛋蛋兩兄弟剛在後山坡看完蚯蚓堆，一路嘟嘟囔囔的回家。

方蛋蛋盯著地上走路，眼睛都綠了。

「三哥，二哥說沉默是金，我都沉默一晚上了，怎麼還沒見到金子呢？」

方農食指蘸蘸口水，數票數得飛快，隨口應付。

「等你睡著了，財神爺應該會給你發。」

「哇！」方蛋蛋期待，轉瞬又覺得不對。

「為啥要等我睡著？睡著發，醒來還能有嗎？」

方農小心翼翼的把錢放兜里，抻抻服，翻個白眼。

「沒有咯，沉默是金要是真的，啞不都是大地主了！」

……好有道理。

方蛋蛋扁扁，「……哦，二哥又唬我。」

「誰讓你那麼好騙。」方農抬抬下，驕傲，「我除了偶爾聽不懂二哥的話，其他的，他都唬不著我。」

方蛋蛋憋屈，方蛋蛋難，方蛋蛋眼裡含淚。

「哎喲喲，」方農只覺得麻煩，「你不會哭吧？多大個蛋了，哭屁，行了行了，這樣吧。」

方農揮揮手，大方道，「喜歡什麼，告訴哥，哥給你買，但最好不要超過兩，因為哥不喜歡質的蛋。」

方蛋蛋一手抹掉淚水，噘著，「哥，我……我想吃大白兔。」

「好，我讓大哥帶。」方農往前走，招招手，「走吧，回家。」

「噢噢。」

方蛋蛋像個小媳婦似的，跟在屁後面。

路過大隊曬穀場後面時，方蛋蛋淚水已經沒了。

他滿腦子都是大白兔黏糊糊的甜味，不過……

他害怕的左右看看，小手揪住方農的服下擺，「三哥，你聽沒聽著什麼怪聲啊？」

方農若有所思的往一谷垛看了看，他輕咳兩聲。

「沒，你糊塗了蛋，快回家，給蚊子洗個菜睡覺吧。」

方蛋蛋被轉移注意力，奇怪得很，「我今天洗了啊，不過，哥蚊子咋就只盯我呢。」

「也許你上輩子是口糞坑。」

「三哥！我真的真的真的會生你的氣！」

「哎呀我會哄你的。」

「哄不好！除非……除非五個大白兔。」

……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腳步聲和話語聲漸漸消失，谷垛后的兩道人影才鬆口氣。

其中的嘀咕，「這兩娃大晚上的還在外面晃，方家是真不怕出事啊。」

月淡淡，但足以映照出人臉，此人赫然是之前和何二柱未婚先孕的王寡婦王小蓮。

但另一道影卻不是何二柱，而是何三柱。

他撇撇，「陳翠花囂張得很，覺得青山大隊沒人敢惹孫子，呵，還想讓他兒子去上大學，一家鱉孫。」

呃。

王小蓮想到尹六設計林曦月，卻被安小蕓反設計一事。

遲疑，「三柱，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翠花嬸不給你好臉，所以生氣，但你別看輕翠花嬸和安小蕓，也別惹們，倆外姓人管著方家一大攤子呢，不是沒腦子的。」

「知道知道。」何三柱不想聽這些，急於上手。

「趕的，對了，我二哥睡著沒。」

王小蓮配合得很，小聲笑。

「睡了，他想著賺錢養我和兒子，整天拚命賺工分，我出來的時候睡得跟死豬一樣，哎呀你輕點，別弄著肚子。」

「知道知道，這是我的崽，我小心點。」

……

回家時間晚，方農、方蛋蛋回家就被陳翠花罵了。

「還知道回來，都給老娘說說，現在幾點了！？」

方蛋蛋滿臉迷茫，他咋知道幾點？他又沒表。

方農已經口而出，「，開心一點！」

陳翠花板著的臉差點沒憋住。

揪過三孫子的領，一掌扇他屁，罵罵咧咧。

「油舌的，哄我是吧？老娘不吃你這套，以後有錯認錯，別嬉皮笑臉的以後長大跟方勺一樣……」

方農挨打都不掙扎，這會得不行。

「，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你怎麼能侮辱我！我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我用生命保證我長大后一定是個好人！」

陳翠花往下拍的手一頓，鬆開方農。

方農後退，小聲嘀咕，「但用誰的命，我還沒想好。」

！

？

「方農！」

陳翠花怒吼，方農衝進房間，爬上床，扯過被子蓋好。

但還是逃不過陳翠花的無鐵掌。

方蛋蛋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他自己的頭，角揚起。

嘿嘿，沒想到三哥也有這天。

三哥就是太皮了啊，像他一樣，當個懶蛋，多好。

方蛋蛋正看著熱鬧，陳翠花扭頭，犀利的目盯著他，「你，睡，覺。」

話音剛落，方蛋蛋已經利索爬到床上平躺。

他雙手合十，雙眼閉著，角出乖巧的微笑。

「，我睡著了。」

陳翠花：「……」土葬的人躺得都沒你這麼標準。

——

沒過兩天，方大炮被方剛從縣城接回來。

他一進院子，直奔東邊屋。

「老妹兒，大哥回來啦，大哥給你帶搖鈴了。」

白、胖乎乎的好好正好端端坐著，被這麼一嚇，沒坐穩啪嘰一聲躺倒在床上。

呆兩秒，也不哭，順勢掰著小腳丫，吧嗒吧嗒的啃了起來。

安小蕓放下書，抱起閨，沖大兒子道，「別嚇，妹妹最近長牙了，正在學說話呢。」

方大炮眼睛一亮，「那會哥了不，媽，我要抱。」

安小蕓不置可否，「你抱吧。」

大兒子連學校看門的大爺都舉起來了，相信他的力氣。

方大炮摟過好好，還不等他哄妹，好好嘟嘟臉蛋直往他，口水滴答滴答，塗了他滿臉。

方大炮：「……」甜的負擔啊！